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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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是对昨日的缅怀
夕阳是对今日的留恋
月光是对明日的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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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那么短,那么轻,我不知道能握住多久。
如果曾经的伤口无法愈合,那么真的能用新的记忆填补吗?
冬天来的这么快,气温一天天降下来,骨头开始隐隐作痛。
只是在衬衫外裹了一件宫本少爷送的无袖毛衣,袖子里穿风,我紧紧抱着手里这盆凋零得差不多的秋海棠,加快了脚步。
枝上还有一朵冻着来不及开的花苞,紫得很深,像是被寒气摧出了淤青一样。
我怕它挨不过这个冬天,因为是秋天的时候刚才从枭云院子里那棵上插枝下来的。
迁诺捧着送给我的时候,微红着脸尴尬地说也许我会喜欢,一脸大男孩的青涩。
来到南院的时候,枭云不在,书房的门敞着,我便捧着盆子走进去。
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把盆子搁在门边,因为担心盆底落下的碎泥脏了地板。
房里的灯没开,有些暗,我踱到书桌前,留意到桌上放着厚厚一叠文件,印着一张张的表格,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
一看标题,我的心突然紧了一下。
——宫本集团假账及军火走私数据。
粗略地扫了一眼数据,我才发现那些数字后面竟然都跟了好几个零。
直觉告诉我这对宫本集团绝对是不利的东西。可它为什么会出现在枭云的桌上?
难道他想……
按理说宫本集团倒了我该庆幸的,但一想到宫本少爷每每为了把公司扶上正轨而疲惫不堪的样子,便不由得心软了。
假账?军火走私?这些是诬陷还是确有其事?
若是假的,应该弄不出这么多表格和数据吧?
不及细想,我把文件重新叠好,一转身,却正好看见枭云从外面走进来。
我有些心虚地跑到门口站在端来的秋海棠旁边。
——枭云,你回来啦?
——恩,光怎么来了?
枭云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发,若无其事地走到桌前坐下来,也不动桌上的资料,就像那是堆无关紧要的废纸一样。
——能帮我倒杯茶吗?
——恩。
我心里不解,莫非这文件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重要?
但既然枭云不提,我自然不好多问。
倒好一杯红茶端给他,他叫我拖把椅子到他身边坐。我把花的事情和他讲了讲,他倒是很爽快地答应了。
——光,你对我哥…是什么感情?
突然从枭云的口中问出这么句话,惊得我睁大了眼睛。
为什么每个人都要问我……连我自己都弄不明白的问题?
——我……
我移开对着他的目光,埋下头却支吾不出答案。
——真是可怜……
枭云抚着我的脸颊托起我的脸,眼里流转着似水的温柔,淡淡地荡漾在心里。
——可怜?
——恩…我真的不忍心,看到你受伤害的样子,光。
我疑惑地看着他,他叹了口气继续说。
——你对我哥了解多少呢?他和我不一样,他母亲是名门后裔,老头子当年都是靠着她家的势力爬上来的。夫人对大哥的期望一直很大,你认为,那种家庭,会接纳你么?
——我…没有想过…那对我来说太遥远…
我心里清楚,那根本不可能。
——但你正在一步步陷进去,或许你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但是和我哥的牵绊越来越深的时候,你就无法回头了,那样会多受伤,你想过吗?
我默默握紧了放在膝上的拳头。
——可是……可是宫本少爷承诺过……
像是在反驳枭云的话,却又更像是在辩驳给自己听。
——光,你觉得现实会这么轻松地让你如愿吗?
我咬着嘴唇摇头。
——或许大哥真的对你产生过一时的感情,但以后呢?他身边那么多名流,他的目光又怎么会仅仅停留在你的身上?
我低下头,突然感到胸口一阵绞痛,眼里竟有泪在徘徊。
——唉……光,这只是我个人的意见,也并不是要你放弃希望。我怕看见你的眼泪,我会心疼。
枭云轻柔地用指尖拭着我的眼角,直到我把眼泪咽回去,才有些不放心地送我回去。
原来我一直陷于现实的游戏里,被捉弄得团团转,
却看不清,自己竟在孕育着,多么可笑的希望……
然而,我不曾想过,现实这么快就玩腻了和我捉迷藏的游戏,这么无情地把我扔回来。
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不断切换着电视频道,看着大屏幕里人们的喜怒哀乐,我的心里却只是一片断代的空白。
我想把精神集中到一点上,却做不到。
脑中反反复复地出现枭云的话,犹如黑白电影胶片一般,只是让我一点点地失掉信心。
忽然听到别墅外一阵喧哗,我以为是宫本少爷回来了,便不由自主地跑向阳台。
心里的疑问是不是该找他确认一下?
突然发现自己有好多话想对他说,语气独自踌躇,是不是更该当面谈谈?
毕竟逃避得了一时,总逃不过一世。
可是回来的并不是宫本少爷。楼下驶进来一部鲜亮的红色敞篷跑车,车上走下来一个年轻的女子,一头乌黑的长发在修长的身材衬托下更显飘逸。
管家崇叔带了一群家佣恭敬地迎上去,一边忙着拿行李,一边打招呼。
我听见他说:
——尤纪小姐,你回来了啊,这么久不见,更标志了呢。
老者的语气中带着宠溺孙女般的喜悦。
回来?这个女孩子是谁?宫本少爷的亲戚吗?
我从阳台边退开一步,而她似乎也注意到楼上有人,便朝我看过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是不是也该出去迎接?

但是,我该以什么身份……?
我不敢直视她的目光,逃也似地躲进屋里。
要是让宫本少爷的家人知道我的存在,会发生什么?
我开始害怕。
可没过多久,门却被打开,我还来不及找地方躲起来,于是只能处在原地看她向我走过来。
——刚才我看见你了哦,为什么要躲呢?我看起来很可怕吗?
女孩子朝我笑笑,走到床边毫不客气地坐到宫本少爷那张大床上,略带疲惫地舒展了一下四肢。
——不…没有,我只是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我这才发现,这女孩子有张看起来很舒服的脸,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神采。
眼神里比起少女的清澈,却更像一种成熟却不做作的态度,柔软的发丝贴在她的背上,如公主般高贵。
——诶?…原来你是怕生吗?好有趣的人哦。
我在她眼里似乎一点也不陌生,她只是好奇地看着我,如打量怕羞的小动物一般。
——我可能确实不擅长与人交往吧。
——过来坐呀,怎么这么拘谨呢?难道是信那家伙欺负你了?
——诶?
她怎么突然提到宫本少爷?难道她一开始就知道我?
不过从称呼上来看,她确实和宫本少爷很熟的样子。
——我开玩笑的啦,我只是看你在这里,猜想你一定认识信而已。你是他朋友?
——恩……算是吧。
若是她直接问我是谁,我一定答不上来吧?
好在她自己推测了个答案,好让我顺水推舟,糊弄过去。
——呵呵……和那家伙相处蛮头疼的吧?他其实也不擅长和人打交道,别看他老是一副冰山样,其实心里还是很温柔的。
——恩…我知道,宫本先生一直对我很好。
回想起来,宫本少爷除了对我和樊羽比较亲切外,对不相熟的人确实很冷漠,很威严。
——啊啦?你刚才叫他什么?宫本先生?哈哈……好搞笑的称呼呢。
——很奇怪吗?
——当然了,朋友的话至少该把先生两个字去掉吧,很熟的应该直呼其名啊,你还真是很有趣耶。
她在我面前毫不掩饰地笑,我却因为她的随和而放下了戒备。
这样的人,果然很容易相处呢。
在宫本少爷回来之前,我们聊了很久。
我这才知道她叫做希原尤纪,比我大两岁,是著名财团希原家的千金,根本不是什么宫本少爷的亲戚。
因为父母的关系,她从小就经常与宫本家来往,和宫本少爷还有樊羽也算是青梅竹马了,难怪对他们这么了解。
她现在自己经营着一家报社,父母倒想赶快找个女婿来继承家业,可尤纪却还没享受够自由的生活。
她说如果不是自己喜欢的人,就绝不成婚,看来这也让她的父母伤了不少脑筋吧。
我只是不明白,她说这次回来有必须要办的事。
那眼神里划过的一丝坚定,到底意味着什么?
六点多的时候宫本少爷回来了,尤纪拉着我去门口迎接他。
——欢迎回来,宫本先生。
门刚推开,尤纪就冲着宫本少爷来了个大大的鞠躬,学着我的口气一本正经地说道。
宫本少爷明显毫无防备地愣了一秒。
——尤纪你回来了啊?真是好久不见。
——我说你这人还真是没幽默感,你难道都让自己的朋友叫你先生的吗?
——我有么?
——有啊,小光就是这么叫的。
尤纪和宫本少爷的目光同时落在我的身上,我顿时有些紧张。
——宫…宫本先生,欢迎回来。
他们看着我,让我觉得自己不得不说些什么。而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貌似又用错了称呼。
——看吧……
——这你不能怨我啊,我可从来没让他这么叫我。
——但这还是说明你对人家有压迫感啊。
——我哪有?
那两人一路调侃着走进客厅,此时丰盛的晚餐已在长桌上摆开,极尽奢华。
侍从为宫本少爷和尤纪拉出凳子,而宫本少爷却亲自拉出身边的位子,让我坐下。
我有些心虚地看了眼尤纪,怕她看出我们的关系。
毕竟我和宫本少爷的事,我的过去,我都没有和尤纪提过。
——今晚陪我夜游东京吧,好久没回来日本了,有好多东西想看看呢。
——可以啊,但是……光,要一起去吗?
宫本少爷看看我,犹豫了一下问道。
——不用了,今天我想早点睡。
——累了吗?
宫本少爷的语气有些担心。
——有点吧。
——诶?小光不去吗?可惜了。不过我是因为时差没倒过来,所以精神得很啦,你还是按时休息,改天我们再一起出去吧。
——好。
宫本少爷在桌下偷偷握了握我的手,一脸抱歉地看着我。
我只好努力递给他一个没关系的眼神。
我知道,这种时候决不能任性。
况且,我也没有任性的资格吧?
只是原本有好多话要说,看起来是没机会了……
送走他们之后,我一个人倚着阳台吹着冷风,脑中浮现起尤纪和宫本少爷谈笑的样子。
要这样敞开心扉,对我是不是太难了?
对于宫本少爷的性格,他的过去,他的习惯,我实在了解得太少了。
这样的我,又如何值得他去珍惜?
深蓝的夜色里,我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多余。
——信……
极细的声音如同耳语般被饱含凉意的空气吞噬。
我几乎无意识地唤着这个从不敢放到嘴边的名字。
——信……信………信…………
一遍遍地重复着,泪几乎落下。
我难道真的脆弱到只剩下眼泪了吗?
谁来教我,要如何才能握住希望?
信,你对于我,到底是什么?
告诉我,为什么我竟会如此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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