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十点二十的时候皎洁的月盘终于自层层天幕底下露出了真容月华清辉洒满整个大地。白潇和父亲坐在公寓三楼的小阳台上抬眼就可以望见月影玲珑而稍侧过头去眼前则是高大繁茂的水桐树冠风微动光影斑驳枝簌簌每一处声息都亲善可爱。
“这个大月饼我切成了块来我们每人吃两快。”苏雅端着一个圆圆的大托盘走上阳台脸上笑吟吟的“大顺合家团圆潇潇把月饼拿给你爸爸。”
老一辈的传统人讲究数字谐音白潇家切月饼就从来都是切块的而照规矩晚辈还要恭敬地将月饼献到长辈手上。
白潇双手捧过两块月饼递到白瑾风面前灿烂地笑着“爸爸吃月饼。”
白瑾风也双手接过月饼连连点头笑道“好好你也吃。”
白潇又从母亲手里接过托盘递到父亲面前。白瑾风将手上的月饼放到身边小茶几上的碟里然后也双手齐上从大托盘里取出两块月饼又恭恭敬敬地递到苏雅面前柔和地笑着道“老婆大人请吃月饼莲蓉双月我们双双对对永不分离。”
“夸张！”苏雅轻嗔一声脸微红但眼睛却笑得弯弯的一边已经快手将月饼收下。白瑾风是个刻板传统的大男人一年到头都难得跟妻说几句甜言蜜语的也只有在一些传统的大节日里他才会应景地说几句吉祥话而这个时候苏雅自然是特别地珍惜和享受这难得的甜蜜。
和白瑾风一样将手上的月饼放到小茶几的碟里苏雅又从大托盘里取出最后两块月饼然后白潇将托盘放下双手从母亲手里接过两块月饼。这个小家庭秋分月饼的小仪式便算是基本完成了。
“谢谢妈妈。”白潇就着扇形的月饼尖大大地咬一口滋味是满嘴温馨。
白瑾风和苏雅也各拿起自己的那份月饼开始吃了起来。
“潇潇”苏雅忽然叹息一声“什么时候。咱们家的月饼能分成八份呢？”
白潇手一颤几乎呛住了。她睁大眼睛望着母亲一小会过后才笑道“妈妈。爸爸。你们打算给我生个小弟弟吗？”
苏雅和白瑾风相视一眼白瑾风摇了摇头苏雅也摇摇头然后带着忧虑道“我们也不是重男轻女但白家要传下去。总还是需要一个男孩地。可是潇潇爸爸妈妈年纪也大了尤其是妈妈。这个年纪再生孩是很危险的。你……更重要的是我们总有去的一天那时候谁陪着你？”苏雅……”白瑾风将手剩下的一块月饼放到碟里敛着眉很不愉快。又不想说话地样。这正是白潇所熟悉的。父亲在向母亲表达不满。
白潇的心尖上像滚着颗珠。颤了颤又无处去。她也将剩下的月饼放着带上了几分涩声问母亲“妈妈你……地意思是？”
“潇潇”苏雅有些勉强地笑了笑眼睛直视着女儿“如果……如果你以后有了孩第一个能不能姓白呢？”
白潇嘴唇半张哑了。
阳台上地日光灯明亮柔和白潇看到父亲鬓角微带斑白的头发有些干枯了而母亲本来只是双眼皮的眼睑如今却带上了三四层的复式眼皮她的眼睛早不见当年美丽如今一层层都是松弛无神。
他们本不该老得这样快地。
“妈……我”白潇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涩然道“这些事情现在不急着讨论吧我还没毕业呢……这个我明天明天我要去英国——”
“什么？”白瑾风忽然抬起头目光严肃有力“去英国你说去英国？”
“恩！”白潇重重地点头说到这个原本万难开启的话题此刻的白潇却是心情大大轻松她甚至是急不可耐地说起了预先准备好地缘由“去伦敦这校的交流项目我们有十几个一起都是公费过去的。这样的机会很难得我想去爸爸妈妈。而且……时间也只有一年等我回来的时候大概……过去的那些事情也都远了吧。”
苏雅和白瑾风都沉默了良久苏雅才问“那你今年……不能回来过年了？”
白潇一怔接着有些黯然地点了点头。
“我你！”白瑾风忽然斩钉截铁地冒出一句“去英国！一年就一年一年正好！”
苏雅接着也恍然了白潇地远离故土其实也正是在寻求一个彻底新生地机会啊！
“可是……”苏雅声音哽了一下她望着自己的孩目光温柔“你从来就没有在外边过过年啊……长这么大了从来就没有过一个人在外头过年地时候……”
“潇潇长大了总会一个人的。”白瑾风在小茶几下悄悄地握住妻的手“她黄山和大漠都去了伦敦怎么就去不得？就算时间长一点不过说不定我们女儿在那边一年还能修个硕位回来呢。”他微笑地望着白潇满眼都是骄傲。他的目光很明确地说着我的孩就有这么棒！
苏雅的手颤了一下然后连忙应和着笑道“对啊对啊这是好机会潇潇肯定能行的！”白潇大大松一口气也笑了。
然后苏雅就开始忙着给白潇收东西一边又忍不住埋怨和絮叨诸如
“明天就要走这么匆忙怎么不早点回来呢？”
“这次就回家这么短时间居然要出国了也没让妈妈提前帮你置办些衣物你平常的衣服在那边穿着会不会不像话啊？”
“校的行李箱怎么不带回来？家里的小旅行箱不够大不方便呢。”
“不知道伦敦的天气是个什么样的听说那边雾多可别着凉了。”
“国外的东西贵吧还不方便要不还是带点感冒药备着。”
“唉出国多麻烦啊手续不知道有多少你怎么这时候才跟家里校统一办都办好了吗？”
“能带走的东西太少了真是的怎么就没什么东西好给你带过去呢。”苏雅摇着头忽然眼睛一亮“这个辣椒酱好湖南土产你乡下的婶婶做的外边买都买不到还有这个霉豆腐都带过去想家了你就吃一点。反正这东西经得住收……”
白潇跟在苏雅身后厨房、阳台、卧室、客厅来来回回进进出出只看到母亲的眼角渐渐湿润了。
“妈……”
“哦还有这个月饼！来家里还有好些月饼都装进去明天看到了啊每人分一个。你要知道跟打好关系很重要的尤其是在外面有什么事情你千万别一个闷着除了跟爸爸妈妈说最好还能找身边的人帮忙。这家里的月饼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一片心意嘛总比什么都不给好。最重要的是让人家记住了你这个人热情好相处……”
白潇望着母亲忙碌的双手除了使劲点头还是只会使劲点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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