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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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压的云朵,像一张退了色的旧相纸。没有了红樱桃绿芭蕉的影,没有了吹面不寒的杨柳风。殊不知,秋千架下,虞美人悄悄绽放。
今天,寺没有来上学,是因为昨天的事吗?让我不禁担心起来。
放学看到了泽亚他们,该去感谢他们昨天送来的蛋糕。“丘名泽亚,感谢你们送给我的蛋糕,很好吃!”
“你说什么啊?我们没有送蛋糕给你啊,你是不是搞错了?”他们一脸惊鄂铮铮的看着我。
“可是,寺明明是这样说的。”
“那肯定是小寺自己想送给你的!还有他前些跑到台北去,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你们在说什么?”我一头雾水。“就是前天嘛,小寺开心的告诉我们,说明天是你生日。然后让我们帮他扛了一堆东西,到了那个‘什么树什么草’的地方。然后他就开始忙来忙去的,我们好心想帮帮他一起弄,谁知他却把我们都赶走了!”泽亚有些埋怨的解释道。
这么说,寺他早就知道我的生日了?他还去了许愿树忘忧草那里。……昨天难道他等我了一晚上?~都怪我该死的手机!
我连忙给寺打电话“您拨的用户已关机。Sorry,thenumber……”看着身旁空空的座位,他去哪里了?
一天都没有见到寺,他是坐在窗边发呆,还是骑着摩托疾驰,还是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我换上麦当劳的工作服,站在柜台旁。“小草,你呆呆的在这里干什么?”,“……”
“小草?”爱哭鬼的声音忽然在我耳边响起。“啊?你刚刚说什么?有客人来了?”我连忙问道。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爱哭鬼盯着我说。
“伊阳……带我去一个地方好吗?”,“现在吗?”
“嗯。”,“……我去跟老板请假。”
坐在爱哭鬼的车里,“要去哪里?”,“台北。”…………
“是这里吗?”爱哭鬼看看我。
“嗯。”月亮瘦瘦的挂在天边,下面是我和依树的许愿树忘忧草。
树枝昏暗的纠结在一起,没有了阳光下的光彩。我们顺着小径走到树边。“为什么要来这里?”,爱哭鬼望着许愿树。
这时,我发现,树的枝叶间,竟然有一个垂下的按钮,我按下去。瞬间,刺眼的光线射得我闭上了眼睛。
睁开眼,仿佛进入了一个粉红色的世界。许愿树在粉红色彩灯的笼罩下,闪烁着点点星光,像樱花树一样的晶莹,变幻着的色彩在树缝间流转,光彩夺目,熠熠升辉。
这一片黑色的天空,在这光芒中,变的温暖而明亮。绵延的忘忧草上也闪烁着光芒,拼成了“happybirthday!"的字体和一大大的星星蛋糕。
我惊异的看着,一切都像梦境一样不真实。
不仅震撼了我的眼睛,更是我的心。
我还看到树旁有两架合在一起的木制的秋千~
(如果这里能在有一两架秋千,可以舒舒服服的坐在上面就更完美了。)
我坐到秋千上,轻轻摇摆。夜风好凉,从不知道台湾11月的气候也会冷的这么透彻。
“很冷是吗?把它穿上。”爱哭鬼脱下外套,披在我身上。
“不必了,我想尝试这种冷。”昨天,寺就是坐在这里等我的吗?
等了多久呢?手中的温度渐渐流失。
许愿树上挂着许多心型的小卡片,爱哭鬼打开一个,幽幽的念道:“惊喜,感动吧!虽然我一点都不相信这个,可是许愿树,让我的老婆快快乐乐的知道吗?每一天都要对我微笑才行!我可是很认真的许愿喔,必须实现!啊,忘记写我的老婆她的名字了!她叫‘言川草’——我老婆。记住哦!哎,真是好丢脸,让大家都看到了。不过,谁让我老婆大人喜欢这里呢?”……
“言川草,你小时侯会是什么样子呢?是矮矮的,胖嘟嘟的小孩吧?好想也有一张,你的照片,我也很想要!”……
“我很棒吧,我也知道,你有个这么好的老公,你肯定不会再跟那个伊阳跑掉了吧!我都说了我是肯定会赢的。哈哈哈哈……”……
“希望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没有别人的反对,只有祝福祝福……”……
“第一个生日,应该是爸爸妈妈陪你度过的,你很幸福是吧?第二个、第三、直到上小学,一定都很快乐。几岁,12岁吗,那时只有妈妈和依树陪你过生日了,那时的你,应该不喜欢生日了吧,多希望那时我能陪着你。不过,从现在开始,你的每一个生日都会有我参加,所以,将来,将来的将来,你的生日就都会是开开心的。’”爱哭鬼的声音轻轻的铺展开来,一字一字,一句一句。
我转向爱哭鬼,他却兀的停在那里,我走到树下,爱哭鬼忧伤的看看我,然后接着念道,“~~~寺保证。18岁生日快乐!”爱哭鬼读完了最后的一句。
这些卡片真的是寺挂上去的。我轻轻的抚摸着那些卡片,泪水肆意的蔓延。
原来幸福的感觉,也可以有泪。我一张一张的看,泪水浇灌着每一张卡片。180张。很久我才把它们都看完。寺是用了很久很久才完成的吧?从没想过寺会为我做这么多……
“我该怎么办?”我无助的说。爱哭鬼扶我到秋千上坐下,“打电话给他吧,手机~有没有带?”
“嗯。”我拿出手机,笨拙的拨下寺的号码。
“dududu~~您拨的用户忙,请稍侯再拨。”~~~~~~~~~~一直没有人接听。
“伊阳,你先回去好了,好象已经很晚了。”我对身边的爱哭鬼说。
“我陪你。”,“不用了,你回去。”
“不,除非你也走,是我把你送来的,就必须负责你的安全。就这样。”他固执的说。~~~~~~
“已经1点了,真的太晚了,你快回去!”,“不要。如果我丢下你一个人这么危险的在这里,你以为我会安心吗?”
“那好吧,我们回去。”不想让别人和我一起伤心。
“回去……是因为我吗?”,“不是,其实明天说也可以啊。我们走吧。”
“好失望呢,如果你说就是因为我,我会开心很多。真是的,就连撒个谎都不会!好了,把手机给我。”爱哭鬼有些赌气的说。
“干什么?”,“这样走了,你会安心吗?连谎都不会撒的家伙,怎么能欺骗自己呢?”爱哭鬼,你为什么这么了解我?如果这样,那你应该也明白我的心吧。
“dududu~这是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好吗?然后我们就回去!”爱哭鬼拨通寺的电话对我认真的说道。我点点头。
“……喂,~你在哪里?”话筒中忽然传出了寺熟悉的声音~爱哭鬼把电话递给我,微笑着。可他的眼中却有着淡淡的忧伤。
“寺,对不起~~”我对着电话,哽咽着。
“……不要哭。你现在在哪里?”寺的声音好温柔,却让我觉得好心疼。眼泪一时间从眼底涌出,用手擦干了,却还是流啊流。
“我在台北,我都看到了!你这个傻瓜,怎么不告诉我?”
“嗯,我是个傻瓜,我也很讨厌这个傻瓜,我不知他怎么会把自己变成一个傻瓜。”
“其实我才是傻瓜,对不起!”
“~~~你现在不会是一个人吧?晚上很危险,赶快回家!还是我来接你吧。”寺担心的说。
“不用了,伊阳也在这里~是因为,我很急着来这里,我没有别的办法~”我语无伦次的解释着,为什么我这么紧张。

“是这样啊,伊阳在你身边,我就放心了。……~~~~dododo”寺挂断了电话。
“喂喂~我还有话要说啊~为什么要挂电话~呜呜呜……”我靠在许愿树上,泪水一颗一颗滴落,弄湿了我的忘忧草。
“冷吗?”,爱哭鬼担心的问,从后车位上拿来外套,轻轻的披在了靠在窗边的我的肩膀上,并递给我一包纸巾。
“不要哭了,好不好?”爱哭鬼很泄气的说。我在哭吗?我只是觉得脸上凉凉的,现在才意识到那是眼泪。
窗外静静的,只能听到马达重复着,单调又单调的机械声。
“隆~~~”我望向窗外,天空渐渐染成粉红,是烟火!发现这里分明就是我常常来的烟花试放场地啊!可是现在都是11点了怎么还会放烟花?
“伊阳,我想下车!”,“现在已经很晚了,回家去,不然会病的!”
“我要下车~”我坚持。
走到偌大的广场里面,烟花就在我的头顶上开放。上次也是这样,和寺在一起的时候。
忽然有种强烈的感觉,好象寺就在这里。
广场中央摆放着的烟火不停的飞入空中,轰鸣的巨响,让我听不到了任何其他的声音。烟火旁,一个高高的笔直的身影,黑色的外套下摆在他的身后飞舞。
他静静的扬着头,一动不动的注视着盛开在空中的烟火。
拼命的,拼命的跑向他,双手紧紧的环住他的腰。他的衣服好冷,根本感觉不到任何体温。
把头依在他的背上,然后他静静的握着我的手,好冰凉。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寺低声问我,他没有回头,只是任我这么抱着他。“我看到了烟火,感觉到你就在这里。”我微笑着说。
“……还记得,那天我很难过。你带我来了这里,用魔法变出了神奇的烟火。陪着我度过了悲惨的时刻。……那天,我真的很快乐。”寺温和的说。
“……寺,你为我准备的礼物我看到了,真的很漂亮。知道我生日为什么不告诉我?”
“原本是想给你个惊喜的。……很幼稚是吧?”
“对不起……”我不知道除了这个,我还能说什么。
“我知道,不用向我道歉。伊阳那小子真的很关心你,你和他在一起时,总能看到你的笑。而我,……只是会让你哭,让你面对更多更多的不幸……
你和他在一起,一定会很快乐的。只要你快快乐乐的,就没有对不起我。”寺平静的声音里,有着无法掩饰的忧伤。
“不是那样的,我刚才不是那个意思!你的关心总是放在心里,你只是不懂得怎么表达,这些我都知道。……因为你,我总是哭,可是那不只有伤心的泪水,也有感动的泪,快乐的泪,幸福的泪水。爱的人只能有一个,如果多了一个那就不叫爱了。和伊阳在一起,我总是很开心,可是只有和你在一起,我才能感到幸福。”我紧紧的抱着寺,幸福的眼泪断了线。
“可是……你不会后悔吗?”,“只要你能在我身边,我就不后悔。”
寺静静的转过身来,轻轻的擦掉我脸上的泪。“我喜欢你,好想能一直喜欢你。可是,我的喜欢,……太沉重了,会压的你喘不过气来。我真不知道那些人会做出什么更加可怕的事……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保护你。我害怕你会因为我受伤,那样我会疯掉的。看到你的眼泪,会让我手足无措。
可是和伊阳在一起,你就不会受到伤害。我不想让你受伤。”,寺忧伤的看着我。
“我不怕受伤。未来我们一起面对,我们一定可以的!”我微笑着流着泪水,把寺的那条兰色手链拿出来。
“这个……现在你还要不要了?”我问。
寺微笑着把手伸出来。
“小草……真的已经决定了吗?”爱哭鬼朝我走来,静静的看着我。
“……”我分明看到泪水一颗一颗,从他发丝间旋落。然后,他的嘴角微微扬起,微笑着注视着我。
“不是说好,会给我答案吗?小青草……我喜欢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爱哭鬼认真的说,声音柔和而温暖。
他知道我的回答,他明白我的心的,为什么还要问我?
我怔怔的看着他,他只是微笑的看着我,笑容天真的像个孩子。
“为什么要问我?我的答案,你明明知道的。可是面对你,我不知该怎么说。”我低声说,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不知道答案,我只知道,我喜欢你,一直一直喜欢你。真的好久好久了,不知在什么时候,它已经变的那么根深蒂固了。
……或许是因为你在我心里,已经住的太久了。不管你是不是在我身边,你却一直牢牢的住在这里。怎么赶也赶不走。”爱哭鬼用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指向自己的心房。
“Youliveinmymind。除非你告诉我,你爱他,永远只爱他一个,即使直到死也要和他在一起,我才会死心。不然我不会放弃你的,我会用尽全力的喜欢你,保护你。即使会遍体鳞伤。”爱哭鬼清澈的眼眸里充满了固执和倔强。
只能这样么?必须伤害?可是,不想让他受伤。
“……现在你听,我喜欢言川寺,我喜欢他,我也不知道有多么喜欢。可是,因为爱他,我才有勇气面对他的家庭。因为爱他,才不会逃避妈妈责备的眼神。因为爱他,我才会微笑,才会觉得幸福……对不起,这个还给你。”
我从衣兜里拿出天台的钥匙,我没有资格再保管它了。爱哭鬼的默默的看着我,眼中有一丝悲伤流过。
“……我知道会是这个答案,可是,我就是无法说服自己的心,让它也知道。……现在听到了。
小青草,你要幸福,知道吗?……要幸福的生活。”他抬起头对着我淡淡的笑,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晶莹而潮湿的光,然后渐渐涣散、渐渐消逝。
让我觉得,支离,破碎。
他看看我手中的钥匙,“丢掉吧。”然后那个白色的身影,从我的视线里慢慢消失……
爱哭鬼,我真的不想这样,不想伤害你。很想对着你的背影说对不起,可是我害怕,你宁可自己受伤,也要选择原谅我……
……
我缓缓的睁开眼睛,黑压压的一片,我在努力的眨眨眼,视觉渐渐清晰起来。
躺在病床上,我讨厌这个冰冷的地方,为什么我又到这里了?
低头看到寺正依偎在我的床边,他的头埋在我的手上,乌黑的头发遮住了他的侧脸,隐约中能看到他皱紧的眉。
我看着睡的安详的寺,心口却隐约着通。
想起不久前,爱哭鬼在我病床旁边的情景,不禁有些难过。现在爱哭鬼应该不愿再见到我了吧?我微微叹了口气,可却止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寺忽然被我惊醒了,连忙倒了杯水给我喝。
“怎么办?脸色这么苍白,一点血色也没有。”寺看着我,深深的皱起眉。
“我没事。”我伸出手抚平他的眉。
“长了皱纹就不帅了!”
“反正你是我老婆,就算我长的再丑,你也赖不掉了!”
“你要变成了丑八怪,我会跑掉的!”我假装严肃的说,寺看着我的表情微笑起来。
“小草,你放心,我会很努力、很努力的让你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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