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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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喜欢我?”梦中,他轻轻问着身边风神俊朗的男子。
“不知道,”那男子是聂熙吗?为何回答得如此热情,眼中满是毫无保留的情意和爱恋。
男子笑着抱紧了他,好一阵缠绵。身下压着的白梅散碎了,沾了不少在头发上。两人一挣,细碎的白梅花瓣在散乱的发丝间慢慢滑落,香气撩人。
他听到那个男子含糊温存的声音:“反正——从小就喜欢,一直都喜欢。”
“二弟。”聂暻欢喜到了极处,反倒觉得心里像是堵着甚么似的,涨痛得几乎要炸开。这些情话,太美,太好,太不像真的。
聂暻在梦中叫了一声,猛然惊醒,嘴角微笑宛然,看清楚周围之后,笑容慢慢淡去。
眼前清风明月,负责熬药的曹欣然正趴在床头打瞌睡,军营外传来扑簌簌的落雪轻响。好一个清静的夜晚。
本是金戈铁马的班师途中,才对北戎打了一场大胜仗,本该雄心万丈、十分欢喜才对。怎么忽然做了这样荒唐可笑的梦。可是,梦中脉脉的香氛宛然还在枕席之间……
梦里,他和聂熙那么亲昵缠绵,原来毕竟是个梦。
或者,梦中本不是他,他只是太思念太惆怅才会有这样的梦吧?又或者,梦中才是真实的世界,而他现在的困扰和挣扎,其实只是清晨的露水,梦一醒来自然散去。
已经贵为天子了,又有了艳冠京华的皇后,还这样对自己的王弟念念不忘,简直就是很无耻、很可笑。聂暻不能忘记,不管是帝位,还是美丽温柔的朱后,都是他从聂熙手里夺来的……
那么爱他,却不动声色掠夺他的世界他的一切,顽固地用尽一切手段,只想把弟弟挽留在自己的世界之中。这些不可告人的私心,如果有一天暴露在聂熙面前,他还会把自己看做可以尊重可以信任的人吗?
聂暻心里打了个突。不敢想,如果有一天,聂熙会恨他,瞧不起他……他,会不会伤痛而死……
可是,就算这样拼命忍着,等到的还是失望,甚至绝望罢。上次想办法把朱若华从聂熙手上夺走,以为没有了弟弟的亲事,总可以多留住聂熙几年。不料……京中传来消息,聂熙和新科状元林原同行同止,十分亲密。想不到,弟弟终于到了有爱慕有情思的时候,爱上的人,不是朱若华,反倒是那个仪表堂堂的新科状元。

聂暻有点想不起来之后的事情了,大约他看着密报之后,有些异常罢。是在风雪中练剑一夜,还是饮酒太多的缘故……真想不起来为什么病倒的。
他慢慢披衣坐起,靠着床头出神一会,定下心神来。
曹欣然被他惊醒,一骨碌爬起来,见聂暻已经坐起,十分欢喜,擦了擦额头上的灰,笑嘻嘻地说:“皇上醒了。啊,这药都凉了,老奴给你重新煎过。”
聂暻微微一笑,说:“凉的也一样。”随手端起药碗,一口喝干,起身翻看奏折。
曹欣然担心地说:“陛下日前看折子忽然看得吐血,病还未好,怎么又要看折子啊,可不要太累着。”
聂暻笑道:“真没甚么。之前病中,只怕撂下了不少奏折。不能误了国事。”曹欣然无奈,只好由得他去了,一边打瞌睡,一边小心翼翼陪在一边。
聂暻看了一阵折子,有些出神。很快就可以班师回京了。不知道怎么面对吴王……和他的情人、林原呢?见面一定是很折磨的事情,可实在很思念他,所以还是去见罢。
聂熙,聂熙啊……怎样才能得到他的心?
何时,何日,何月,何年?
渐渐地神思困顿,似乎又掉入茫茫梦乡。
梅花香息缭绕,他似乎听到自己在对另一个人说:“霁,我作了个恶梦……梦中你爱的是别人……我好像很难过……”
那人是聂熙吗?轻快地笑着,亲热地一把将他拖入怀中:“你啊,做梦天天叫别人的名字,让我难受坏了,还好意思说。”两人都笑了起来。
聂熙又说:“好吧好吧,别盯着我看,我说就是。我最爱你了……你……可也得这样才成……”
聂暻睡着了,在梦中微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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