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二十二章 刘郎已恨蓬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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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问题很快就出来了。
按照常规工作程序,每一个误闯现代的古人被送回去之后,这一个月内会有后续勘查,以防修补好的漏洞再次被突破。
但是,当第三次勘查结果出来时,也就是辛弃疾回南宋一个月之后,雷钧现了问题所在:漏洞始终存在。
“从结构图来看,似乎有什么始终阻挡着漏洞的修补。”他将图表指给小武他们看,“用过加强频率仪,但是效果仍然不大。”
“会是什么阻挡漏洞的补完呢?”卫彬问,“难道是人?”
小武摇头:“不太能。不是整个撕裂,只是边缘始终存有缝隙,比去年汉献帝留下的缝隙小得多,这应该不是人类的所为。”
苏虹想了半天,说:“难道是物?”
“那也得是长类的才有可能引起频率紊乱。”小武说了,又更正道,“而且只是有这个理论的可能性,毕竟类人猿和人类还是存有巨大差别的。”
“那决不可能了。”苏虹悻悻道,“我反没看见辛弃疾带着类人猿过来。”
时间,会议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我想……”
卫彬突然打破默。大家地目光全都转向他。
“辛弃疾走地时候。我们没有对他进行严格地搜查。”他说着。看看他们。“会不会是他带走了什么?”
苏虹一愣:“呃。之前我询问过他。也让他把所有现代物品都留下来了。”
“可你没有搜身……好吧。你也地确不方便去搜男性地身。”
苏虹苦笑:“他在现代社会呆了半年。什么都懂了。如果强行搜身。我们会被他控告侵犯公民权利地。”
“他也有公民权?”
“……搅闹一场总是麻烦的。不过,我仔细检查过他的随身衣物没有现代物品。看来如果真带走了东西,那也是贴身带着的。”
“那么就是他有所隐瞒。”卫彬坚决地说,“他一定悄悄带走了什么,这很可能就是漏洞出现的原因。”
“那现在还怎么查呢?”小武说,“他已经回南宋去了至连记忆都洗干净了。”
雷钧沉默片刻,道:“那么,就只有一个人可以询问了。”
“林兰。”卫彬说。
当天下午,卫彬在打给林兰的电话里,证实了这件事:辛弃疾带走了林兰的玉坠。
“是她父亲十几年前在香港周大福里购得的。”卫彬说着,将那块玉坠的照片投影出来“这是林兰以前拍下的照片,她在临走当天把玉坠留给了辛弃疾,很可能这玉坠被带去了南宋。”
大家心情复杂地望着那张图。
“之前没想到会是这东西。”卫彬说,“我还以为会是现代商品。”
“如果是塑料制品或者是普通金属,恐怕都不会出这么大问题怕辛弃疾带走一个mp3也好过他带走一块玉,那种东西他最后弄不明白肯定随手扔掉,我们也方便找回来。玉器就麻烦了,虽然目前还不知道原因,不过玉这种东西,的确能够引起奇怪的共振。”雷钧停了一下,又道“之前有一块留在现代的汉代高古玉,也出现过类似问题,后来只好送回去了。”
苏虹知道,雷钧说的是汉献帝留给蕾蕾的那块玉。
“……也就是说,得去把玉坠拿回来。”小武的表情有些艰难“这可真麻烦了。”
“很麻烦。”卫彬点头道,“辛弃疾已经不记得现代社会的一切了且如今他在南宋朝廷里又是高官——”
“这种东西,强抢也没法抢吧?”苏虹说“天知道他会放在什么地方。”
“这件事得赶紧处理。”雷钧走到示意图前,“缝隙每天都在扩张间越久麻烦越大。”
“但是现在控制组的人都不在……”
方无应他们如今全都在修补屏障,工期紧急,所有人员分成了两队,目前一队在北周建立初期,一队在清嘉庆末年。
“人多了反而很难成功。”卫彬说,“我们是去偷,不是去抢劫。”
苏虹被他这用词给弄得一愣:“偷?如何偷?”
“还不知道。”卫彬说,“但是漏洞已经形成,我们的动作越小,对屏障的伤害也就越小。就算鸡鸣狗盗之事,也尔为之。”
“或者……得需要一个女性。”小武忽然说,“万一他将玉坠藏在卧室,或者更有甚者,他把玉转赠给了妻妾——如果只是单身男性,如何接近他的家眷?”
苏虹怔了怔,点头道:“好,那我也过去。”
卫彬想了想,摆摆手:“小武说得对,不过我觉得眼下有比苏姐更合适的人选。”
“……你是说,林兰?”

“有道理。
”雷钧点头:“
近度,苏虹你不如林兰,再说……呃,如果说非得本人,万一……”
他的话没说完,表情有点尴尬。
苏虹干笑:“懂了。”
雷钧是为她着想,古人不比现代人,观念差别导致麻烦丛生。例如职场女性最厌恶的性骚扰,但如果对方贵为天子,反而会被当作“普降雨露,以为宗社大计”的荣耀和义务,即便不是天子,古人对没有良好家世作后盾的女子的轻慢,也足够让现代女性愤怒的了。
“有个办法。”卫彬说,“可以以抗金人员的名义接近辛弃疾控制的组织,当时北方很多秘密抵抗者,而且据传辛弃疾也一直在搜罗这种人才……”
“是个好主意。
”雷钧点头道,“当你的话,我不担心,只是林兰有些不好办,她毕竟不是我们的工作人员。”
“这一点我明天单独去和沟通。”卫彬说,“我相信能说清楚的。”
当晚,全体员又都留下来加班讨论去南宋的事宜,包括从哪一年,从什么地方突破,最容易成功。
结束的时候,差不多夜里十点。
小武留守值夜班,苏虹和卫彬拦的士,他们正巧顺路,可以先让车到苏虹家把她放下来,再回卫彬的住处。
去的车上,苏虹问卫彬,林兰有没有可能答应同去。
“难道她会反对?”
苏虹迟疑了片:“说不准。已经决定不再相见了,又被迫见面,其实心里滋味不好受的。”
卫彬没话。
“再说,辛弃疾都不记得她了吧?”苏虹说,“这要是再见面岂不是更难过?眼看着人家有妻有妾的……”
沉默。
“……让人想起一句诗:‘男儿爱后妇,女子重前夫。’”苏虹说完,又笑起来,“啊,抱歉抱歉。”
那诗的第一句是:昔有霍家奴,姓冯名子都——此诗多少与霍去病的异母弟弟霍光有关。
卫彬会意过来,他道:“抱什么歉?”
“唔,没什么——最近我好像总得罪你。”苏虹苦笑。
再度的沉默。
“其实,我也不记得我的妻子了。”
卫彬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苏虹吃惊!
车里没开灯,司机开着的收音机里,唱着老上海的旧调子:《何日君再来》。车窗外,天空在茂密阴暗的树木衬托下显出入夜的莹蓝。
“她是……是什么人?”苏虹小心翼翼地问,她的心不禁怦怦跳,因为历史上有关这个女人,一个字的记载都没有。
“不是什么人。”卫彬淡淡地说,“一个卑贱的女奴。”
苏虹不太敢继续问了。
卫彬将有些走神的眼睛转向街面,一辆停在阴影处的车里,橘色路灯匆匆映出两个拥抱的身影。
关于儿子的母亲,卫彬不想和苏虹多谈。
那不仅仅是因为他不愿和外人谈及自己的过去,更多的则是因为,他甚至搜寻不出多少有效记忆。
他能回忆起的,只是光影和声音,还有气息……黑暗中,有人掀帐登床,轻轻卧在他身边。昏醉沉沉中,他觉来者,于是顺势翻身搂抱住来人温暖芬芳的**身躯,一时动了情兴。
他知那是姨母卫子夫送来的女奴,这种专共“侍寝”用的女奴,姨母曾命人送来好几个,都是面容姣好,身形温婉的年轻女孩。
但没有哪一个的脸,能让他记得十分清晰,他根本没那份心。
**方歇,他含混地问:“……叫什么?”
“……蔓儿。”女子低低的声音。
后,再无声息,他只记得五更三刻的低沉街鼓萦绕耳畔,怀中女子温热的**令人贪恋。
那是他唯一记得的一个名字,如蔓草般随处可见的女奴,美丽却毫无地位,孩子生下来就被抱走,不能给她亲自抚养,因为她只是个低贱的女奴,而他是大将军。
很快,苏虹的家到了,她下了车。
“再往哪儿?”司机回头看看卫彬。
“前面那个十字路然后……”他突然停住,又改口,“不,请您直接开好了。”
“直接开?开到哪儿?”
“……麻烦您,到港口公园。”
司机从后视镜里疑惑地看了卫彬一眼,又看看表:125。
但他仍然没说话,只动了引擎。喇叭里的《何日君再来》早就换了热闹的周杰伦,大众车微微喘息了一下,如同一头森然的兽,悄无声息潜入夜色之中。
卫彬重新靠回后座上,呆呆望着黑洞洞的窗外。
他今晚,有点不太想马上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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