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看到我似乎并不是很惊讶，估计已经在楼上看了我一会儿了。
“你知道阿兰的事情？”
朱全点了点头。
“他几乎要了阿兰的命！她身上全是伤，都是被利器割开的，吊在我的院子里！浑身都是血！”
朱全又在点头了，不过这次的点头明显是不想承认。“我问过他了，他说他前天晚是和兰花儿在一起，但当他离开她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会不会是他离开以后，有人对兰花儿动的手，想栽赃在阿熊的头上？”
“我知道是他，这次他跑不掉了！”
“他向我发誓，不是他干的！”
“你相信他了？”
“我知道他对女人不是很爱护！自己也总是一副大老板的样子，看谁也不是很顺眼，都是被下面养着的那班吃客给惯的。但是我不相信他会把个妓女吊在你的院子里，他没有那么蠢！”
“他不是蠢，朱老板，他是有病！”
朱全把手插进头发里，“我不知道，或许你是对的！最近几天，你可不可以不要来柳芳街了，兰花儿的事情，现在闹得不小，估计最近会有不少的公差要来查访。你跟他有什么过节我不知道，但是一提到你的名字，他好像更加暴躁，这样对谁都不好！”他抬起头来看我，“不是吗？”
他的样子让人看了很难受，房间里其实还是蛮凉快的，但他却浑身是汗，腋窝下面有两滩深深的汗迹。如果我是他，也许我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眼看自己养大的孩子变成这样，到了今天，好像做了一场噩梦一样，他根本没有勇气来面对吧!
我告诉他我有我的工作要做，目前还无法离开柳芳街。然后转身就要离开，朱全在我的背后轻声说了一句，
“她们无非是妓女而已！”
我停了下来，慢慢地转回头，从他看我的样子来看，我当时的脸色一定好不到哪里去！
“你去告诉朱熊照，欺负手无寸铁的弱女子，猪狗不如！”仿佛眼前又出现了浑身是血的阿兰，我狠狠地跺了跺脚，“有本事，就冲我来！”
等我迈下楼梯，重新走回大街上的阳光里，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唉，看来头脑发热还真的会害死人的！
到了太阳落山了，宗飞才敲开了我的门，手里还拎着一只烧鸭！我站在门边看他，他的装扮把他掩饰得很好，这次是烧鹅记送外卖的小厮。他咧开嘴，冲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怎么？不想让我进来？”
“这是刚出炉的烤鸭？”
“当然，而且是正清街的老店！”
唉，饿的时候，美食似乎总是无法抗拒，和家里剩下的冷菜和馒头相比，油光四射，香浓味美的烤鸭好像理所当然是首选。
宗飞笑得很狡邪，顺着我让出的空隙，走了进来。
“还是老样子，你去摆桌子，晚饭一会就好！”
这家伙，又开始对我指手划脚了！可惜今天我的兴致一点也不高，不仅仅是今天一无所获，而且和朱全的对话让我很是烦躁。我坐在房间里并没有动弹，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宗飞今天在朱全那里的莽撞。
没多久，宗飞端着一个大盘子走了进来，“怎么了？今天要在里屋吃饭？”顺手把盘子里的菜放在里屋的小桌上，我注意到了还有一小壶酒！
他抿着嘴乐，“娘亲这里可是藏着些好酒呢！而且我知道在哪里！”他冲我眨眼，顺手替两人斟满了酒杯。“来，喝一点点酒，对你有好处！”
一口酒下肚，辣的我嗓子直冒烟，宗飞不住地摇头，“悠着点，这可不是甜甜的桂花新酿！”
我抬头看他，“我今天见到阿玲了！”
“阿兰是不会出来指证朱熊照的！”我又把酒杯倒满。
“这个我料到了！”他小心地看我，“其实我盯朱熊照已经好久了，就是一直抓不住他的把柄，每次出了什么事，不是传听来的，就是被害人都变成了哑巴！”
“我就不信，不能将他绳之以法！”
他还是看着我，“你认识朱全？”
我点点头，“见过两次了！”我的筷子戳了戳盘子里的烤鸭，“这人你怎么看？”
“对他总是无法下得了狠心，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也是无可奈何的，有的时候装作看不到，也不能说不是个好办法！”他把那块烤鸭放进我的碗里。
“其实他包庇，共罪的嫌疑很大！”我的同情心好像只能到阿兰她们那里为止了，“他把头藏在沙子里做鸵鸟的样子，也很可恶！”
我握住拳头垂了一下桌子，宗飞意味深长地笑了，
“还是吃你的晚餐吧！你已经很瘦了，这么多心事，也不怕变老太婆！”
我把头低下，才发现自己碗里的菜已经堆得小山高了，抬头看宗飞，他的样子很开心，“有我在这里，不怕你胖不起来！”
月亮升起来了，在院子里落下了一层的洁白，我站起来，把房间里的几支蜡烛点上。身边的宗飞显得异常安静，攥着手里的酒杯，两手搁在不大的小桌上，眼睛在摇曳的蜡烛光里闪亮。屋里的气氛渐渐地有些改变，也许是酒精的关系，我自己也慢慢地放松下来，忽然想，这个时候，要是有人在边上轻轻地用钢琴弹奏一曲，整就一个浪漫的烛光晚餐呢！
宗飞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抿着嘴笑，“我已经好久不吹笛子了，现在这个时候，还真想听你弹琴！”
我闭了闭眼睛，天知道，我要是能弹琴，母猪都能上树了！
“你真不会啊！”他嗤笑起来，“这么笨，估计夫家是不好找了！”
这家伙，现在这个时候，居然说这么煞风景的话。“都说不用你操心了！”
“这样吧，小芽！”他凑近我，把手盖上了我的手，“如果，我是说如果哈，”他似乎有点小心翼翼，“如果实在没人要了......”
我一下把他的手给打掉，站了起来，把背对着他，“宗飞，我告诉你，就是真没人要了，我也不会考虑你的！你满意了？”
他在我身后笑得开心，“你生气的样子真的很可爱！”他慢慢地走近我，低头凑到我的耳边，“总让我忍不住要逗逗你！”
我现在就想回头抽他一个嘴巴了，这个家伙怎么这么可气！我急转身，才把手举起，宗飞一把把我的手抓住。我注意到了他的样子竟然非常的温柔，微微翘起的嘴角，眼睛却没有一点的笑意，他深深地注视着我，慢慢地把我的手臂绕到我背后，圈住了我。见鬼了，我现在居然觉得他好性感！他的怀抱很温暖，我的头刚到他的肩膀，能感到他的呼吸一阵一阵吹在我的脸上。
他用手托起我的下巴，“小芽，我还是叫你小芽吧！要不是这个案子，我们还不认识吧？”
我的心真的软了，来到现在，总是以别人的身份，别人的身体，甚至别人的言行举止来伪装自己。有的时候真的很害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可是眼前的他，接受了我，不是别人，是我！原来他一直都明白，原来我的努力一直有人了解，原来我并没有丢失自己，我还是我！
我点头张开嘴想要说话，他却用手指放在我的嘴上，现在的样子绝对有蛊惑力，他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嘴唇，似乎要描画她的轮廓，嘴里低低地呢喃，“我都知道，我都知道！”
接下来，他吻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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