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怪在山下小溪的下游一个很远的地方找到了女怪的尸体。那是两天后的事情。当时男怪就冲下山去寻找女怪了，可是没有。他只好往下游去寻。男怪的鼻子很灵敏，一点一点的气息他都可以找到。女怪是给流水冲走的，在水中人的气味是飘不出来的。男怪就一直顺着小溪往下找，最后，在一个河面很宽，满是石头的地方，打到了女怪的尸体了。尸体已以发胀，一副肥胖的样子。男怪走到跟前，看了一下，认出了是女怪，可是身上很大地方已经给鱼鳖咬得烂得不象样子了。也许是野狼咬的，也许是野狗咬的。总之女怪身上很多地方已经看不出是一个人了。男怪认出女怪，是从女怪的六个脚指头上认出的。她天生左脚是六个脚指头。看着女怪那可怕的样子，男怪也禁止不住恶心的感觉。他用一只手拖着女怪的尸体，又把她扔进了河里，让河水把她冲得更远一些吧。
对于女怪的死亡，男怪不太在意。他见过了太多的死亡，这是很平常的事。看到死亡，男怪不再会有惊奇的感觉，也不会感到悲伤。因为他每天都可能杀死别的动物，他知道自己被别的动物杀了也是平常的事。
女怪的尸体被流水冲走了。它在河水中歪歪邪邪，许多的鱼儿围着它。这是鱼儿的美餐。一个生命结束了，另一些生命会因此而变得更强大。一个生命为别的生命腾出了生存的空间，生命才能经常保持应有的活力。
生命的逻辑就是这样。适者生存。有能有力者生存。大自然的法则和人的感情是不一样的。人希望生了以后，就没有死了。可是自然有死必有死。
男怪回到洞中。倪艾上来问他找到了大姐吗？男怪回答找到了。再问他为什么不带回来。男怪说她已经死了。倪艾半天不说话。她的心里现在很难受。刚才她还猜着女怪可能死了，现在男怪告诉她那个女怪真的死了。血一下子涌上了倪艾的脸上。倪艾脸色发白，全身紧张。说实话，当时她并没有意识到，抽去了女怪座位下面的石头，会让女怪滚下山岩摔死。当时倪艾只是想，你的座位应该由你自己把它垫稳支平。天下的事，大多都是这样，无意之中，倪艾做成了一个很妙的谋杀。
男怪对倪艾说：“死了就死了吧。人总是要死的。我们将来也是要死的。没必要有什么难过。你身上还怀着孩子，不要因此而影响到孩子的发育生长。”
倪艾点着头。可是在心里，她还是默默地对女怪说：“大姐，别怪我，我不是有心的。两个女人和一个男人呆在一起，一定会出事的。活在这个山洞，也非常难过，死了也许就解脱了。当然这也是你的命。以后逢年过节，我会为你烧纸的。”
男怪仅管说不在乎女怪的死去，可也能看出，女怪的死亡，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他的活动少得多了，失去了以前的活力。
这一天晚上，倪艾刚刚睡着，就梦见还是在那个平台上，倪艾正在和男怪坐在那里晒太阳。女怪物突然从岩石的底下爬了上来。她一脸的血迹，一个胳膊断了。一见倪艾，她还是象平常那样笑着，然后说：“我并没有对你不好，你为什么要害了我的性命，把我推下岩去。”倪艾说：“不是我，是你没有坐稳，自己掉下去了。”女怪生气了，伸出了长手，来抓倪艾，要掐她的脖子。倪艾吓得赶紧就跑，可是腿上绵软，怎么也跑不动。挣扎着跑了，出了一身的汗。忽然醒来，原来是做了一个梦。
男怪正睡在倪艾的身边。倪艾摇了他几下，可是那个怪物睡得象死猪一样，怎么摇也不动弹。倪艾只过翻身过去，把那个怪物抱在怀里。因周是漆黑的夜。外面也没有月光。倪艾觉得太可怕了。她真的怕那个怪物没有死。男怪是在骗她。如果那个女怪没有死，突然回来了，她一定会向倪艾寻仇吧。
第二天，男怪又出去找食物了。到了晚上，他回来了。背的东西，还是那么老一套。方便面，猪肘子，烧鸡……这些东西时间可能很长了。一打开，肉食上面有一层白色的油腻，倪艾一看就在恶心。方便面现在倪艾看都不要看。她一口也吃不下去了。任何好的东西，但是只要天天吃，尽饱地吃，要不了一个星期，人的身体就会厌恶这种东西。不管以前，你是怎么样的喜欢它。倪艾现在对方便面就是这样。
男怪看见倪艾不知东西，以为她又是要吃月饼。他又再一次出去，弄回来一大堆月饼。
倪艾一个一个打开，发现这是一种低档的月饼，只是一个高档的盒子里装着，里面什么也没有。没有首饰，也没有其他的礼物。倪艾知道，这样的月饼时间已经很长了，这样的东西根本就不能吃。于是，她把这样月饼扔在一边，一口也没有吃。怪物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以前曾经让倪艾那么喜欢的东西，现在，怎么她边看也不看一眼，一口也不肯吃了。这是怎么回事？
倪艾走到一边，去烧水喝。现在，她的身子已经很笨了。行动起来，很不容易。还有就是她根本不想动。不想吃，不想走动，也不想说话。
男怪问倪艾：“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那里不舒服？以前你不是喜欢吃这样的东西吗？现在怎么一点也不肯吃了？你到底要吃什么？你说呀，我帮你弄。”倪艾回答：“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吃。全身很困，就是想动。也不想说话。”
倪艾在用石头支起的铁锅前烧着火，看着火膛中的火焰象毒蛇的舌头一样地舔动着，她突然发现，这个丑陋的男怪物，也是能说话的，说的话也很容易听懂。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他的这个特点。
“你喜欢什么？告诉我，我帮你弄来。我要让你开心快乐。”男怪说。倪艾告诉他：“我喜欢的是这些东西，不是吃的，不是吃的明白吗？”她从自己身上，起了那些黄金的宝石的首饰，对怪物说。怪物不太明白地问：“这些东西，不能吃，也不喝，又那样地小，你要它们干什么？”
倪艾毫不客气地说：“这个你别管了。我就是喜欢它们。吃的坏一些，穿得破一些，跟你在这个洞中，过这种没有白天，全是黑夜的日子，我不怕，只要有了我喜欢的东西，我会快乐乐起来的。否刚，在这里，我会给闷死的。”
怪物低下了头，半天不说话了。他坐了一会儿，一个人走了出去。
怪物走了，用石板盖好了洞口。洞中就只有一个倪艾了。倪艾喝了一点开心，勉强地吃了一袋方便面，想到洞外去转一转。她找来女怪用来撬开洞口石板的那根木棒，爬一洞口边，也想撬开石板。试了好半天，石板一点也没有动一下的意思。看来她的力气太小了。
倪艾回到洞中，眼泪落了下来。心想自己的命怎么这样苦。以前女怪能撬开洞口的石板，两个人可以跑出洞去，可是女怪象一个警察，死死地看住她，她根本无法脱身。现在女怪死了，没有人看住她了，可是又无法撬开石板。难道她倪艾就在一辈子住在这石洞中，跟着这个怪物，当一辈子的野人，过一辈子的**居生活吗？
躺在洞中的树叶中，眼睛望着洞顶。那些黑色的岩石，有的象牛，有的象马，有的象羊……倪艾看着它们，想象着它们现在是在干什么，用这来打发洞中的日子。腹中的胎儿在动了，有一下象是在踢着倪艾，有一下象在打着倪艾……
倪艾睡着了。日子就是这么过的。倪艾就这样想着，然后又睡着了，醒了以后再睁着眼睛，看着洞中的一切，看得时间长了，那些死的东西，全都变成了活的，活的东西能动能走，就是不能说话。直到看得眼睛时流出了泪水，最后倪艾又睡着了。
怪物是第三天回来的。这一次回来，怪物的包里是扁的。里边没有装多少东西。倪艾以为怪物没有找到下手的地方，或是给别人发现了，所以才空着手回来。可是怪物很兴奋，他一个洞中，就把正在睡觉的倪艾从地上拖起来，然后拉着她来到洞中，来到明亮的地方，然后打开包给倪艾看。
倪艾打开包一看，原来里面是一些盒子。等打开这个些盒子，倪艾差一点乐得跳起来，她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了。老天爷，这个死怪物，在这些盒子时竟然全部都装的是金银珠宝。有多少，搞不清，因为许多东西纠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闪光的团。倪艾一个一个打开这些盒子，竟然有六个，每一个盒子里里有几十个这样的首饰。
天爷，这个怪物是抢了一个首饰店，还是抢了一个仓库，不知道。总之她弄回来了许多的首饰。倪艾抑制着自己的心跳，一个一个整理着首饰，看着它们的样子，再看着它们身上的标签，那上面有定价。如果按首饰上面的定价，有好几千万，如果都按对半算，也有一两千万。这是一个天文数字，倪艾从来也没有计算过这么大的数字，也没有理手过这样多值钱的东西。她高兴得差点晕了过去。想一想，她的老爸老妈，一辈子死心踏地地在公司做，见了每一个领导都要露出巴结讨好的笑容，见了每一个同志，都在卑谦地微笑，这才保住了那个工资并不高，活儿并不少的职位。就是这个职位，一个月拿不到千元的工资。多少下岗的同事羡慕他们，多少农村的亲戚嫉妒他们。就一那样的两个职位，倪艾算过，一辈子也挣不了人家三十万元。仅管工资在涨，可是物价涨得更快。而现在，倪艾，她自己一下子有了这么多的宝贝，值这么多的钱。要真能活着出去，要真能走出洞去，倪艾想，爸妈和同学老师不知会用什么样的眼神来看自己，也不知道，以后，她将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好一个怪物，倪艾现在看这个怪物，一点也不觉得丑了。真的，一点也不丑。他具有这样大的本事，一次一次地出去，不知到什么地方弄回了这些东西，而且一次也没有被抓住过。谁能有这样的本事？没有，人类没有这样的本事。只有这种介于人和猴子之间的东西有这样的本事。外面不知现在闹成什么样子了。那个警察叔叔们，一定在到处设卡子，到处在调查。可是叔叔们错了，他们只会在人的圈子里玩那一套游戏，只会在人中调查，可这事就不是人干的，他们也就白干了。
这样的案子一辈子也破不了。因为找对象一开始就找错了。拿这些商店的东西，拿这些有钱的人的东西，在倪艾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对。因为这些人开始什么也没有，可是做了几年生意，就什么都有了。怎么有的，还不是骗别人的，哄别人的。本来不是他们的东西，现在取了回来，他们并没有少了什么。要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又会在别的地方，把这些损失找回来。
怪物看着倪艾在检查这些东西，他不感兴趣。一开始还满有兴趣地看着，希望从倪艾的脸上看到高兴的表现。可是看着看着，倪艾的脸上，一直是那样紧张的表情。怪物以为自己又拿错了东西，又要惹倪艾不高兴了。一连跑了这么几天，怪物也太累了。他就躺在那里睡着了。
倪艾没有看见。她还在那里整理着那些首饰。有的就戴在了自己的身上，有的就放在盒子里。为了怕碰坏了，倪艾撕烂了自己的一件衣服，用一小块一小块的布，把这些宝贝包了起来，然后放在盒子里。盒子里放不下了，倪艾就用另一件衣服，把这些东西包好。放在洞中一个偏僻的地方。
做完了这一切，倪艾看着自己的身上耀眼的宝贝们，她想让怪物看一看，自己是不是很漂亮。这才发现怪物睡着了。高大肥胖的怪物睡在那里，很难看，叉开的双腿，中间有那个可怕的东西，以前倪艾最怕看见那里，从来也不敢接触到那里。现在，她看见了，急忙取了自己的一件衣服盖在怪物的身上。
倪艾再看怪物，一点也不难看了，他高大的身材，在倪艾看来是伟大，是雄伟，那些很长的体毛，是有力的表现。倪艾坐在怪物身边，用手摸了一下怪物的丑脸，那上面还有汗水。这都是劳累的表现。
倪艾去点着了火，为怪物烧了水，又把要吃的东西，放在里面温着，然后走过来，坐在怪物身边，她要第一次坐在他身边等他醒来吃东西。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