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断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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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大约有十点多钟,我才被外公从床上叫起来,揉了揉懵睡的双眼,心里感觉再无异样,这才陪着外公和林道长一起吃了早餐。
从清晨开始,天气就一直反常,下着零零落落的毛毛小雨,空气异常新鲜,连大黄狗都精神抖擞的出来淋雨,在外公身旁转圈。
这条大黄狗是村子里最大的狗,以前外公在深夜将它抱回来的时候,我还爱不释手的陪它到深夜.外公说它是獒,是一只性格温顺的獒,刚开始抱来的时候没有人认为它温顺的外表下竟然是这样凶猛。
外公对这只大黄狗很好,说来这大黄狗也挺冤的,无缘无故的少了条尾巴。
以前在深山里经常有黄狼出没.村子里的樵夫周发领着小孩子上山砍柴。小孩子到了山上很稀奇,这里玩玩,那里闹闹。周发也许是觉得经常来这里砍柴,也就认同小儿子在山坡的青草绿地上打滚,嘻笑。
那天外公正好上山打猎,碰巧遇到了周发,周发见村子里有名的风水师来打猎,非拉着外公攀谈,聊些自己遇到的怪异的事情。聊的兴起了,一时忘记了时间,等回过头来的时候,小儿子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这可急坏了周发。
漫山遍野寻找就是找寻不到自己的儿子,正当周发想要号啕大哭,忽然听见寂静的山谷里传来了小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
寻着哭声也一直找了二十多分钟,才在一处低洼的小沟旁边找到,但是只见大黄狗满是鲜血的舌头添着自己的嘴巴,周发一看完了,自己的娃肯定被这大黄狗吃了,他一边咒骂着大黄狗一边对着外公大哭。
外公这一看也傻了眼,孩子已经不在了,而大黄狗又是满嘴鲜血,二话没说,拿起猎枪就朝大黄狗开了一枪,幸亏这大黄狗躲闪的快,也是由于外公可能还有些不忍心,打偏了。但是大黄狗的尾巴还是被打烂了。
大黄狗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断尾,又莫名其妙的看了看外公,没命的向山林深处逃去。外公自然是不会放过它,端起猎枪就追了出去。
不远处有一处一米多深的沟壑,外公直接就跳了过去,在站住之后,外公呆立立的杵在那里,随即深深的闭上了眼睛,两行热泪顺着满是皱纹的脸颊流了下来。
周发的小儿子躺在沟壑里,满脸是血,在小孩子的旁边还躺着已经奄奄一息的一匹黄狼在大口大口的喘着,脖子已经被咬断,狼血撒在孩子的脸上,孩子看来安然无恙,只不过吓的昏死过去。
周发也匆匆忙忙的赶过来,看到自己吓傻的儿子,一个尽的抱起来亲吻。外公看在眼里心里更难受,那只冤屈了的大黄狗。
但是当外公想要寻找大黄狗的时候,它已经跑的无影无踪了,外公踉踉跄跄的回到家里,一直在抹眼泪。
夜很深了,院子的门还是敞开着,没有大黄狗的一点儿消息,外公那夜整夜没睡,一直在自责,有时候还来回在房间里踱步,自言自语。
第二天一大清早,外公就把家里唯一的一只老母鸡给杀了。外公说,大黄狗会回来的,大黄狗不会记仇。外公把鸡宰杀了以后,一直放在院子的石凳上,独自点了旱烟一直等到黑夜。
外公很倔强,也许是由于内心懊悔,外公一直在门口坐到一点多钟,那是冬天,冬天的深夜相当寒冷,但是外公一想到大黄狗的断尾,眼泪就噗噗的往下掉,看到当时外公老泪纵横,像是失去了自己最亲爱的外孙一样,我的心里也酸酸的难以承受。
大黄狗终于还是回来了,外公说,他老远就看到大黄狗朝家里望着,但是不敢走前一步,当大黄狗看到外公的时候,马上将身体埋没在黑暗里,掉头就像山林处奔跑。
外公当时已经六十多岁,步履开始有些蹒跚,看到大黄狗掉头就跑,外公没命的追了上去。大黄狗虽然已经断了尾巴,但还是速度飞快。
外公一边跑一边声嘶力竭的叫着大黄狗的名字,大黄狗回头观望了一眼,然后添了添自己的断尾。外公已近年迈,体力不支,摔倒了在地上,那条大黄狗见状竟然没命的向外公跑来。来到外公身前,终于停了下来,伏在地上,低声的呻吟着。
它显然是饿坏了,外公看到大黄狗已经流浓的尾巴,抱起大黄头的头痛苦起来。
走入家门的时候,大黄狗看到了那只宰杀的老母鸡,目光一直在张望着。外公将那只老母鸡收了起来,因为外公知道,饥饿中的大黄狗狼吞虎咽的时候会骨头会伤到喉咙。

那时候大米和白面膜非常珍贵,在山村里能吃到白面膜那是家家都会羡慕的。外公帮大黄狗熬了一锅大米粥,蒸了几个白面膜,分给我一个后,剩下的都喂了大黄狗。
看到大黄狗狼吞虎咽的样子,外公微笑的抹掉自己眼角的泪水,对着大黄狗说:“断尾,从今以后你就叫断尾,有我在的一天就不会亏待你一天。”
大黄狗也许已经知道外公不会在伤害它,一直在外公的身边转。外公看到断尾做出了摇尾巴的姿势,而自己的尾巴已经被外公给打掉了。断尾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尾巴,伏在外公的脚下添着外公的鞋子。
外公看到断尾已经严重化脓的尾巴,深深的闭上了眼睛,那一晚,断尾第一次住进屋子里。第一次添到外公的脸。
正当我还在断尾遭遇的思绪里时,林道长不知何时走到了我的面前,弯下腰问我:“痴马,昨天害怕吗?”
“不怕。”我抬起走看着林道长,外公则在一旁抽着旱烟。
“痴马,等你长大了你就会知道昨天的你是多么幸运,你是这个世界上现在唯一可以看到伯邑考的人。”林道长笑着说。
“他长的很漂亮。”
“傻孩子,漂亮是用来形容女人的,形容男人的词语叫英俊。”
外公走了过来,抚摸着我的脸颊,哈哈的笑了。嘿…我才不管呢,那就叫漂亮。
嗯,确实,一个漂亮的男人。
外公缓步走到断尾的面前,爱抚的抚摸着断尾的绒毛,断尾倒也很温顺伏在外公的脚下。
“米先生,昨夜考虑的可好?”林道长看着没有尾巴的断尾.脸上挂着笑容.
外公敲了敲断尾的背示意它到一旁,断尾抬头看了看外公,便独自躲到了院子的篱笆树下,蜷起身子两只眼睛望着外公。
外公则缓缓的坐到石凳上看了眼林道长说:“说来也惭愧,我的确有心去挖纣王古墓,天意也许也注定,但纣王古墓必定机关重重。我只不过一个风水先生,何能去挖取呢?”
林道长心头一阵喜悦,听来外公确实是有挖取古墓的想法,只不过力不从心。
“米先生不必多虑,挖取古墓的筹备一事尽可包在我的身上。”
“古墓之中阴气重重,稍有不慎,则满盘皆输,就算是古来最厉害的盗墓者,接触古墓的时候也必须得小心翼翼,更何况我们这些门外汉呢?”外公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米先生不妨为自己卜上一卦,看卦象不就知道此去凶吉了吗?”
外公摇了摇头,“林道长有所不知,这占卜之术极少用在自己身上,而且通常卜卦出来的结局都非善果,所以古来有名望的风水师都不会给自己卜卦。”
这风水秘术虽然与茅山道术大相庭径,相同之外也颇多,但茅山术在风水学的占卜这一方面又多称读心术,只知现时,不知未来。但风水学可就不一样了,在风水学里的卜卦,占星通过阴阳调和,天星的位置来解读蕴藏于其中的奥秘。
看着林道长迷惑的样子,外公看了我一眼又说:“我们这一家,我也仅仅帮痴马占过一次卜。”
“卦象如何?”
“这是天机,连痴马自己都不知道。别人来测命的我也仅仅是旁敲侧击,真相是万万不得告诉别人的。”外公抽了一口旱烟说道.
林道长听外公这么一说,竟也感叹道:“都说隔行如隔山,这话一点儿不假,想我茅山道术与风水学如此接近,竟然连占卜的要领都不得而知。”
外公见林道长黯然有愧于各自的职业,不禁哑然失笑:“林道长何须如此伤感,想茅山秘术中的金,木,水,火,土五行,生生相息所演变的五行阵法,茅山术中的各种阵法这都是降妖除魔,修道成真的好方法。这风水学也仅不过能解读些大川山河,占卜观星罢了.”
林道长闻听外公此言竟嘿嘿的笑了起来,他激动的说:“米先生何愁找不到纣王古墓,米先生既能解读大江,山川。那墓**的具体位置米先生不应该一清二楚吗?”
“只怕是找得着,进不去哦。那纣王墓里倘若有什么鬼怪蛇神,灵异布局,那岂不是要遭殃。”
“米先生难道忘记我是一个道士,降妖除魔,解阵布法应该由我来做吗?”
外公只笑不语,林道长看了幽幽的说:“那米先生是同意一同寻找纣王古墓了。”
“罢了,罢了,让我这把老骨头前去看看纣王是何等妖魔鬼怪也算是开了眼界。”
林道长听外公如此戏耍,也陪同外公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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