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良一刀当头劈下,眼见星钊就要血溅当场……
花弄影侧首闭目,不忍卒睹。鲜于慕义等奉义帮众无不扼腕。南城安世、原纲等属臣只觉这一刀下去,非但太子殒命,自己的心也被斩成了碎片。
“啊－－－－”一声惨呼,风云变色,韦良手中的大刀在星钊额前三寸生生停滞。星钊依然面不改色,纹丝未动。
众人惊喜交集之际,韦良将刀掷在一旁,跪地放声痛哭:“爷爷!孙儿没用,不能为您老人家报仇啦……”
星钊手抚韦良肩膀,道:“韦壮士不愧是可孤公的嫡孙。这一刀从此斩去韦星两家多年积怨,孤代星氏子弟谢过壮士高义。壮士从此舍却私怨,为天下大义而战。不知孤是否有幸,能得壮士之助?”
韦良感激万分,一拜到底:“韦良愿誓死为殿下效忠,随殿下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世界!”
鲜于慕义等奉义帮众都是一躬到底,齐道:“为民请命,义不容辞,奉义帮上下愿奉太子殿下号令!”
南城安世大喜道:“恭喜殿下收服奉义群豪,如此一来,关东群豪必定望风归依!”
星钊将韦良编为太子东宫侍卫,命南城安世、原纲与鲜于慕义等商议奉义帮众改编事宜,自引齐生、花弄影入居室谈话。
这一夜事多,星钊回到居室,已近五更时分,不过一夜之间收得精兵强援,兴致正高,一时也无睡意,先与花弄影谈了一下凝香书院和马英的情状,这才又与齐生攀谈起来。
“怀恩,适才韦良举刀要杀孤,自南城洗马和鲜于帮主以下,人人震恐,唯独你神色泰然,却是为何?”
花弄影暗自为齐生耽心,只怕他应对不当,忤了太子心意,于前程不利,有心为他说话,在太子驾前却又不可造次。
齐生从容道:“利刃当前,太子殿下尚且从容自若,臣实在不知何须惶恐?”
星钊神情肃然:“你既已投入孤麾下,眼见主公命悬一线,竟丝毫不以为忧,这是为臣尽忠之道么?”
花弄影对齐生连使眼色。齐生只作不觉,口中毫不示弱:“太子殿下乃是来日的天下之主,岂会将性命授与他人操持?适才看似殿下性命全在韦良一念之间,实则韦良之心已全为殿下掌握。殿下至仁至义,东宫属官,奉义帮众,无不心有所感,韦良虽身负先祖之仇,然久居奉义帮,自然心知天下大义与家仇私怨孰轻孰重。殿下授之以刀,看似行险,实则非但借那一刀化解韦良心中怨念,更借收服韦良之举,一举使整个奉义帮倾心归附殿下。兵法云“制敌首制其心”。殿下大智大勇,臣不胜钦佩,心有所感,便效法殿下处变不惊,意气自若了。为臣尽忠,自当与主公休戚与共。倘若明知殿下无忧,只为谄媚上意而故作惶急,那才是不以诚信事君,非为尽忠之道!”
星钊两眼一瞬不瞬,端详这新收的黑脸男子良久,倏而大笑道:“哈哈哈……好一个尽忠之道!怀恩真得孤心。内侍,看酒!”
虽在佛寺之中,但星钊乃一国太子,一声令下,自有随行宦官摆上酒馔。连饮三杯,星钊又对齐生道:“怀恩,实不相瞒。韦良这一刀是否真会劈下,孤也并无十足把握。幸而韦良及时收刀,倘若他这一刀当真劈下,你又如何?”
花弄影已知星钊发问只为试探齐生是否真与他知心,再不心急,反而乐观这小兄弟如何作答。
齐生不假思索道:“当真如此,臣便依照殿下心意行事。”
星钊兴致盎然:“哦?你可知孤心意如何?”
齐生颔首道:“殿下所作所为,只为天下大义。以殿下之大智大勇,绝不会当真授人刀斧,甘为俎上鱼肉。适才臣就在殿下左近,殿下已将臣收入麾下,若真欲以性命化解韦良心头怨念,自可命臣解刀交予韦良。而殿下另借他人之刀授予韦良,倘若韦良之心已全为仇恨怒火吞噬,那一刀真要取殿下性命,以臣的宝刀和刀法,只要韦良之刀尚未落在殿下身上,便能当场将其斩杀,再数其为私仇罔故天下大义,乃是不义之举。殿下再当场宣告此乃韦良一人之罪,不及其他,一样可收服奉义帮众。这一切便是殿下的另一番心意。倘若韦良执迷不悟,臣的寒月宝刀势必出鞘,将其斩杀,只是……”
“只是什么?”
“臣实在并不愿斩杀韦良。”齐生虽知也许会令星钊不快,还是直言不讳。
星钊不忤反笑:“说来还要谢那韦良及时收刀,你我都不用违逆本心去杀人了。”旋即神色一正,道,“怀恩,今日你我君臣一见如故,孤也视你为知己。无论是谁,要想终结这乱世,都势必要令尸积如山,血流成河,孤也难以例外。但孤也并非那种以为靠穷兵黩武,流血杀戮便可一统天下的暴君,能不流血,孤也绝不愿枉动刀兵。”齐生恭恭敬敬,举杯敬道:“殿下对臣推心置腹,臣也必以赤心相报,愿竭臣一生心力,助太子殿下早日廓清宇内,一统**!”君臣二人相对一饮而尽。
星钊与齐生相谈正欢,内侍来报,太子詹事播明道求见。星钊知有要事,立即召见。播明道年纪也不过二十六七,清秀儒雅,行礼之后,呈上一份密函。星钊阅毕,神色微动,顺手将信笺递与齐生,道:“怀恩,你看孤当如何应对?”播明道先是一奇,诧异太子怎会将这等机要告知这陌生后生,待看见花弄影陪座一旁,旋即明白这后生便是马英向太子大力举荐之人,也有心见识一下此人的本事,且看他如何应对。
薄笺之上只有两行淡淡的蓝色小字“智辩西援义陵,霸先北出岘山”。短短一十二字,字字非同小可。齐生思忖片刻,道:“大昭有喜,义陵二旬之内可取。太子殿下当速返关中,迟则生变!”
播明道暗暗点头:此人果识军机,确乃太子殿下亟需之才。
星钊会心一笑:“马大官人为孤觅得千里良驹也!内侍,速速撤膳,速召南城洗马、原将军、萧统军和鲜于帮主前来共商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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