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回头一看，越南兵的身旁有几个布袋，上面竟然然写的是汉字‘中国大米’，我当时就火大了。操他姥姥的，吃着爷老子的援助居然打爷老子的主意，我当时就说班长你看你看，我们五个人看了一眼都把枪栓拉开了。但班长最终还是说了句，我们走吧，向军奇说我不走，走了我会憋死的，我和几个战以也不愿意走，就这么看着班长。班长最终拗不过我们，点头说好吧，速战速回。于是我们凭借我们的功夫，非常顺利地摸到他们身后，一刀一个，子弹都没浪费一颗，向军奇还把那几包中国大米用刀划开，洒越南兵的尸体上。可就在我们撤退的时候，几十个越南兵就围上来了，我们在树林里边打边退，子弹把我们做掩护的树一打一个大洞。当我们几个退到都已经能看见我们阵地上的国旗的时候，班长和一个战友中弹了。班长胸前中了两枪，还有一个战友腿都打断了。我说要背着班长走，班长却用手枪指着自己的头命令我们，带着受伤的战友撤，我们把身上的手榴弹全留给班长，都是哭着往回跑的。我们刚回到自己的阵地，身后就传来一连串的爆炸声，你知道我听到爆炸声时的感受吗？”
赵局长说着又嘹亮地擤了一团鼻涕。
“阵地上的团长一听班长丢在后面了，马上派出一个突击连去抢回班长的尸体，我们四个当时也要求一块去。等我们追上去的时候，越南兵早跑得没影了。我们找到班长时班长还没有咽气，他没有和越南兵同归于尽，就在地上躺着，可手上脚上让这帮兔崽子们打了近一百枪，血把周围的草丛全都染红了。我抱着我们的班长，班长就在我的怀中一下一下地抽搐着，抽搐着，慢慢死去。我的班长啊！”
赵局长抽泣了一会接着说道：“我本以为我以后不会再犯这样贸然行动的错误了。可偏偏我又犯了同样的错误，又害了我的一个好兄弟。我退伍后当警察没两年，有一天晚上和我的好兄弟吴文俊在一起吃完宵夜，准备回家时，突然有一帮人冲进我们隔壁的一家餐馆又打又砸。我和吴文俊一起亮明身份，那帮人转身就跑，我和吴文俊就追，追到一个小巷的时候这帮人分两条路跑了，我说我追五个人的，两个人的交给吴文俊追，吴文俊知道我当过特种兵，所以也没和我客套，我们俩就兵分两路追了上去。我追的五个人一个也没跑掉，都尝到我的厉害后不敢跑了。可吴文俊呢？”
赵局长的眼泪又涌出来了。
“我和公安局的同事找到他的时候，他被捅了十几刀，肠子都掉出来了。他死的时候，还坚持向前爬了五十多米，地上有五十多米的血迹。他死的时候，还只有二十四岁。他死的时候，他的女儿还没出世。人家的妻子女儿也是人啊，人家妻子需要的是丈夫女儿需要的是爸爸而不是一枚冰凉冰凉的勋章！吴文俊的女儿读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有一个混蛋老师布置一个作文题目写什么《我的爸爸》，他的女儿拿着作文本在我们公安局一个一个的问，叔叔，什么是爸爸，伯伯，什么是爸爸，你说让我们怎么回答！你说让我们怎么回答！我发过誓不再贸然行事的，可这一次，又是因为我的冲动我损失了一个好兄弟。我为什么要和吴文俊分开追呢？我为什么要对这帮小流氓一网打尽呢？我和吴文俊一起追，抓住两个一审不也一样可以把他们一网打尽吗？我真混账啊！”赵局长说着就号啕大哭起来。
孟龙飞听赵局长这么一说，心情也十分沉重起来。自己当了六年特种兵，虽说大大小小的仗打过不下六百场，但自己和自己的战友们从来就没有过太大的伤亡，最大的一次伤亡是一个东北的战友负伤住了一个星期的院，不过他是在假期和一个内蒙古战友拼二锅头酒拼得胃出血了。
桌上的面巾纸已经被赵局长东扯西拉得没有了，孟龙飞起身从房里拿出一卷卷纸，走到赵局长身旁递给赵局长，赵局长却抱住孟龙飞的腰痛哭起来。
孟龙飞拍拍赵局长的背，想安慰一下赵局长，但又不知道从何安慰起，战友情比亲兄弟还要亲，兄弟尚且如手足，赵局长心中的痛苦可想而知。现在孟龙飞充分理解赵局长为什么要等到自己的部下集合完毕再行动了，自己当初的想法太过于单纯，如果真的有一两个警察为了自己而被斧头帮所伤，自己也会愧疚一辈子。
门开了，茹超男站在门口，惊异地看着屋内的一幕，非常尴尬不知所措地说道：“你们？我听到声音，这门没关。”
孟龙飞一紧张也说不出话来，只傻呼呼地看着茹超男笑。
茹超男傻了，孟龙飞也傻了，赵局长这一局外之人可是洞若观火，他立刻从孟龙飞茹超男两人暧昧的眼神中看出茹超男怀疑自己和孟龙飞有暧昧的关系，马上扯一把卷纸把脸一擦，站起身说道：“我是孟龙飞的朋友，我刚才发现他长得像我死去的父亲，想到我的父亲，所以太伤心了。”
孟龙飞狠狠地瞪了赵局长一眼，心里说我有这么老吗？
哪知赵局长在看了孟龙飞一眼后，竟像发现国宝似地惊叫起来：“像，真像！超级像！”赵局长说着还伸出右手抓住孟龙飞的下巴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起来。
孟龙飞一把推开赵局长的手，厌烦地说道：“去去去，你这是看牲口呢？”
赵局长颇为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没错，没错，果然好牲口。不不不，好脸皮。”赵局长正了正自己的大盖帽，飞似地向门外跑去，边跑还边喊：“下午我找你，等着。”
“毛病。”孟龙飞看着赵局长的背影。孟龙飞转身深情地看着茹超男，媚笑着说道：“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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