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轮回(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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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过程中,天伦难免顾此失彼,为了卸掉包袱,被收购企业的大量工人下岗或待岗,很多连基本的生活都得不到保障,被收购企业的资产大量被抵押给银行,告状、举报、上访……关于天伦资金问题的传言,关于俞总与政府有关领导不当关系的传言……渐渐成为笼罩在这座小城上空的一股暗流
这些,俞总比谁都清楚,但却根本无力退却。天伦集团的资金链一旦断裂,天伦将立即面临灭顶之灾。
当小小新海市已经无力承担天伦的发展重担时,唯一的融资渠道——上市,成为俞总下一个目标。
这也是俞总为何不惜一切代价要得到月亮湾的重要原因,月亮湾能够为集团带来至少上十亿的现金流,但随后由于房地产市场本身的萎靡,月亮湾的销售速度已经来不及充当集团的主要血源,上市工作更加迫在眉睫。
我离开月亮湾后,天伦加速了上市的步伐,正当签定股权转让合同的前夜,新海市却出现问题:一封举报信,终于撕开天伦和政府部分领导之间坚固的利益网络,春节的喜庆气息还未散去,主管建设的孙副市长被省纪委带走。
一时间,新海市草木皆兵,风声鹤唳,人人都想斩断和天伦之间的联系,银行也开始逼着俞总还款,天伦集团的败相,终于不可避免的显现出来。
当那家被并购企业终止和天伦继续谈判时,天伦集团的美丽蓝图,化作冰冷刺骨的泡沫!
俞总在为拯救天伦作最后的努力。 俞总四处奔走,希望能够把资产盘活,哪怕贱卖,也总比眼睁睁看着它融化消失好。正当俞总与几家投资公司作最后的谈判前夜,发生的一件事情,使事态突然发生不可逆转的骤然剧变。
肖云,这个女人,俞凌为了让她协助在我的事上提供证据,曾许诺了她两个条件:一,月亮湾项目的销售副总经理;二,一笔巨额报酬。
没想到,肖云的目标远远不止这些。鱼儿出走后,肖云开始把小周当作第二个莫飞。小周因为鱼儿的离去,心里正在郁闷,出于对共同敌人——莫飞的仇恨,两人倒很有共同语言,一拍即合。肖云只用了一次就把小周带到了床上。对于这个送上门的女人,小周把她当作了发泄愤懑的工具,几次后,小周对她没了兴趣,渐渐的疏远肖云。但是,想摆脱肖云却没那么容易!肖云开始提出更高的要求:成为新海市周书记的儿媳妇!要不,对莫飞所做的一切,都会暴露在光天化日下。
小周更加郁闷了。一个女人,是想得到而无缘得到,另一个女人,却是想摆脱而无法摆脱。
肖云感到小周的拒绝后,有一天给小周打电话,说我知道到市里举报没用,我现在就在省检察院门口,我马上要把举报信送进去,我还知道天伦集团俞总和周书记之间的好多勾当。

小周吓坏了,电话里结结巴巴的答应了肖云的所有要求。肖云说,好,我们之间的通话我已经录了下来,我又多了一条证据。
小周找俞凌想办法,这时的俞凌,也正因为没有按照许诺如数给肖云那笔钱而受到肖云的威胁。
两人一合计,干脆除去这个女人!
第二天,有人看到肖云浑身是血的昏死在海边的一条道路上,她是奇迹般从海边的悬崖上爬上来的,悬崖下,是她那辆已经被烧成骨架的思域。
肖云被彻底毁容,全身70%二度烧伤。
肖云被发现的第二天,小周在一个会议中途被带走,紧接着,是俞凌。
俞凌的落马,加速了天伦集团的覆灭。俞总的一切努力白费,仅仅一个多月后,省纪委专案组进驻新海市。
又一个月,周书记在接受双轨期间从房间的窗户跳下9楼,成为省内最轰动的一条新闻。
夏天还没有结束,新海,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新海。而天伦,已经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俞凌和小周因故意杀人(未遂)、故意伤害罪被起诉,被处以无期徒刑。
这时,天伦集团的各种经济问题也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法院传票象雪片一样飞来,债权人堵死了天伦旗下所有企业的大门,银行帐号被冻结,名下的资产被查封……又一个月,宣布破产。
一切都结束了。灰飞湮灭后,原来这个世界上除了记忆,不再剩下什么。
辉煌的,必将暗淡。
平静的,必将波澜。
所有的一切,都好象在命运的图画上划过一个注定属于自己的轨迹,每个人,在自己生命的轮回里找到了自己的最终定位。
我和鱼儿又来到早已停工的月亮湾工地,看着曾经气派非凡的售楼处已经变得惨不忍睹,只有那海风,依然不息。
我和鱼儿去监狱探视俞凌。俞凌除去换了一身囚服剃了平头,却没有更多的变化。俞凌微笑:“莫飞你心里痛快了吧,这就是报应。”
我说:“痛快,首先是痛,后才是快。痛的感觉更大些,因为你,我爱的人将要痛苦一生。”
俞凌说:“看着肖云的车滑下悬崖的一刹那,我已经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想拦,但为时已晚。现在想想,一切其实都是命数,自己种下的因,才结出这样的果啊,我不后悔,因为后悔只能让自己痛苦,再见到大海,也许是下辈子的事,莫飞……对不起,请帮我善待鱼儿。”
又上南无,小庙却修葺一新,佛像也被镀了金身。了无笑:“这些日子香客突然多了起来,莫非城里有什么变故?”
我和鱼儿相视,笑而不语。
站在南无背后,月亮湾的落寞隐约可见。
鱼儿问:“月亮湾成这样,心里难受吗?”
我笑:“月亮湾是什么?我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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