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潮湿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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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妈妈在那里忙着做饭,“当当当”地切菜声,弄得高雨燕更是心烦意乱。
整整一个下午,高雨燕的大脑都在飞快地旋转着,她想把某些事情理清楚,可是却发现“剪不断,理还乱”。
后来她干脆把自己放在床上,想用睡眠摆脱这些烦恼,谁知平常那些瞌睡虫也不知去了哪里,偏偏愈想睡反而愈睡不着……
仿佛应该想的事情很多,又好像什么也不曾想过,脑海里原本空荡荡的:池影没有来过,所有的不愉快也没有发生过,她还是那个每天静静地守望周睿的高雨燕……
可是,一抬眼,高雨燕又看到那套带格子的小衣服,然后这种豆绿色的格子布非常残酷地提醒她:真的有一个周睿的同学曾经来过,而且在对自己形成某种威胁!
好几次,高雨燕都冲动地想把那刺目的“格子绿”从小窗口扔出去,可是又好几次没有扔。她潜意识里有种莫名其妙地想法:不知周睿看到这个“格子绿”会是什么反应?真想看看周睿的表情。所以,高雨燕就把它留下来,就这样任那个“格子绿”刺激着她敏感的神经。
透过这个“格子绿”,高雨燕眼前上演了一幕正常婚姻里应该爆发的战争:
周睿回来后,她义愤填膺地质问:你今天上哪去了?和谁在一起了?
然后周睿否认了与任何人在一起。
她就理直气壮地拿出这个“格子绿”,问道:你看看这是什么?还狡辩?
周睿就假装惊讶,很无辜地样子:我哪知道是什么?我狡辩什么?
于是她就轻轻地吐出两个字:池影。
相信这两个字就会像一颗定时炸弹,当时就把周睿震住了。
那么周睿一定是愣愣地站在原地了,因为他不可能想到池影会来。
然后她理所当然地责问:给我解释清楚!
周睿也理所当然地迷惘:我怎么解释?我也不清楚?
她当然是不依不饶:自己做的事自己解释不清楚,笑话!
周睿也有点儿生气:我什么事也没做,我怎么解释?!
她抛给周睿一个词:伪君子!!
周睿回敬她一个词:无理取闹!
向周睿投过一个枕头:你个花心萝卜!我怎么瞎了眼跟了你?!
周睿脾气也上来了,一下子掀翻桌子:后悔就找别人去!!!
……
高雨燕顺着自己的思绪想像着,她看到两个人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小家一下子面目全非,她看到两个人彼此不留情面地伤害着,然后她哭了,然后周睿哭了,然后,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飞走了……
想到这些,高雨燕仿佛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她甚至能想像周睿冲出了家门,然后她的一颗心也碎了;然后她发现自己其实不想和周睿吵,自己更不想失去周睿不想失去这个家!
她甚至能想像:
接下来的日子,她都在痛苦和懊悔中度过,她常常幻想周睿的突然出现,幻想他们又合好如初!
可是,后来周睿一直没有来,那周睿过得怎么样呢?
于是高雨燕又为周睿设计了如下结局:
或者周睿又找到了一份真爱,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幸福得连想念她这个前妻的时间都没有;
再或者,周睿也一直在懊悔中生活着,也在幻想她的出现,然而最终谁也没出现,直到终老!然后,两颗相爱太深的心灵就这样孤苦伶仃地老去,遗憾得死不瞑目……
这样无边无际地幻想,让高雨燕不免伤感起来。
“…….
谁能用爱烘干我这颗潮湿的心
给我一声问候一点温情

谁能用心感受我这份滴水的痴情
给我一片晴空一声叮咛
……”
不知谁家的音箱里正演绎着甘萍那首《潮湿的心》,沾湿了高雨燕的枕巾,也沾湿了高雨燕脆弱的心!
(二)
妈妈摆好了饭,周睿也兴冲冲地回来了。
“雨燕,今天小家伙又闹没有?一定又踢你了吧?”周睿现在每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先听听孩子的心跳,然后和孩子聊几句,就像那个宝宝能听懂似的,逗得雨燕直笑他孩子气。
高雨燕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周睿。
“嗯,今天这小家伙心跳好快呀,是不是想爸爸了?”周睿认真地听着,他感觉今天和往常不太一样。
“心跳快?那是怎么回事?你再好好听听。”王玉贞一听就紧张了,她最怕孩子有什么意外了。
“没事,妈,你别听他瞎说,他又不是医生。”高雨燕怕妈妈着急,就从床上坐起来,准备吃饭。
“雨燕,你看看,给心宇买的衣服行吗?”周睿把那套淡蓝色的小衣服递给雨燕。
一看到这衣服,高雨燕马上又想到那套“格子绿”,这刚刚平稳点儿的心又“咯噔”一下,沉了下去。
“怎么样?”周睿本以为能得到雨燕的夸奖,谁知雨燕却只是直直地瞅着那衣服,一言不发。
“没相中?那我明天去换,有一种格子绿,也挺艺术的。”周睿还不知道高雨燕已经被这“格子绿”刺激了一下午,竟然也提到了“格子绿”。
“挺好的,这个颜色多干净,看着还凉快。”王玉贞看到雨燕这个样子,觉得雨燕也真是的,“一个小孩子的衣服,还这么挑剔干嘛?”
“没事,要是雨燕不满意,明天我就去换,离单位挺近的。”周睿觉得雨燕今天有点儿反常。
“你天天上班多累?有时间多休息一会儿,我说好看就好看,哪儿那么多事?”王玉贞实在想不明白雨燕这是怎么了?人家周睿忙一天,雨燕连个笑脸都没有,不行,明天得好好说说雨燕。
“雨燕,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一点儿精神也没有?”周睿有点儿担心。
“我也正寻思呢,往常同学来了都是开开心心的,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同学走后,她却蔫了。”王玉贞这一下午和雨燕说话,雨燕都假装睡觉,没吭声。当妈的心里明镜似的,这孩子有点儿什么心事。
“同学?今天又哪个同学来了?”周睿也奇怪,雨燕的那几个好朋友都很贴心,不可能欺负她的。
“我不认识,以前没来过,长得挺漂亮的,叫什么影来着,我没记住。”王玉贞边吃边回忆。
“什么影?”周睿一听这心里就是一惊,难道是池影?
看到雨燕这不声不响的样子,周睿断定是那个池影无疑了。
“是池影吗?她来干什么?”周睿感觉到很奇怪,忍不住问雨燕。
高雨燕抬头看了周睿一眼,“先吃饭吧,一会儿再说这个。”
“怎么回事?现在不能说?”周睿看了王玉贞一眼,“妈,你吃菜呀。”
王玉贞这心里也犯了嘀咕,那个什么影到底对雨燕说了什么呢?让雨燕情绪这样低落?想到这乱七八糟的事,王玉贞也没心思吃了。
收拾好碗筷,王玉贞知道小夫妻俩有话要说,就知趣地去了大女儿雨新家。
房间里只剩下高雨燕和周睿两个人了,高雨燕把那个“格子绿”拿出来,放在那件淡蓝色的小衣服旁边,一句话也没说。
周睿看到这个“格子绿”,一下子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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