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棵开花的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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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502还有一个经常听的保留广播节目,也是荆州人民广播电台的,每晚十一点半的“午夜惊魂”。
听这名字就知道是讲一些吓人的故事了,周落和程雨飞都好这一口,桑娜是听也行,不听也罢,就是周落上铺的李红玉,什么都可以听,就是千万不能听鬼故事。
以前每次放“午夜惊魂”之前,一定要给李红玉充足的时间洗澡,刷牙,然后爬上床,还要带好耳机,放上音乐,最后一声令下,“我准备好了。”收音机的“PLAY”键才可以按下。否则的话,要是让李红玉听到了一字半句,甚至是“午夜惊魂”的开场音乐,她第二天都绝对不会饶了你。
本来下午被“绝对意外”惊吓了一阵之后,晚上是要继续受“午夜惊魂”惊吓的,等大家都洗了澡,爬上床,关了灯,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李红玉这天却迟迟没有给出信号。
“红玉,你干吗呢?我们可以开始了吧?”周落迫不及待地说道。
“落落,你们今天别听那个了吧,天天听有啥意思啊,每次就孤立我一个人,你们于心何忍啊。”李红玉委屈地说道。
“说吧,女人,你想干吗?”程雨飞直截了当。
“咱们好久没聊天了吧,聊聊天呗。”李红玉的声音极尽诱惑。
“我也同意。”一直默不作声的桑娜这次居然破天荒跟李红玉站在了一边。
“呵呵,你们是不是又有什么疑难杂症要求本姑娘治疗一下啊?”周落下床把收音机放回到了桌子上。
“落落,你好久没有给我们念诗了,今天给我们念一段吧。”李红玉央求道,其实周落念诗给大家听是以前四个女孩都没有男朋友的时候,晚上熄灯后,大家都很乐意干的一件事情。
周落那时疯狂地迷席慕蓉,她很喜欢跟别人一起分享自己喜欢的诗句,而另外三个女孩,在周落有质感而抑扬顿挫的声音里,逐一陶醉。
桑娜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喜欢周落的,周落有她缺乏的东西,那就是对文字的敏感。但是后来大家各自开始忙各自的事情,程雨飞又经常不回寝室,周落念诗也就渐渐没了气氛。
“嗯,好啊,念什么呢?我的席慕蓉诗集又给别人借去了。这样吧,我背一首以前念过的,但是是我最喜欢的――《一棵开花的树》。”其他人都不作声,静静地等着周落开始。
周落稍稍酝酿了一下情绪,然后柔美的诗句从她唇齿之间有节奏地缓缓流出。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佛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于是把我化做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
慎重地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当你走近
请你细听
那颤抖的叶
是我等待的热情
而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
在你身後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
那不是花瓣
那是我凋零的心”
周落背完之后,寝室里一片寂静,过了一会,李红玉最先开了口,“写得真好,爱情真的有这么浪漫美好吗?”
桑娜接道,“你没有经历过当然体会不到。”
“难道你就体会到了?”李红玉不服气地顶了回去,现在寝室里单身的可不只她一个人啊。

桑娜自知理亏,闷闷没了声响。
“桑娜,我说你那白围巾织给谁的?刚织的时候问你也不说,好像现在也没送出去吧?再不送冬天可就要过去了。”程雨飞仰面躺在床上,问着她的上铺。
本来按桑娜的性格,她什么也不说,大家也不会奇怪,而程雨飞一向是个直肠子,有时候连脑子也是直的,只要想到的,就一定会说。
“伍林。”桑娜居然十分坦白地说出了这个名字。
“看来我猜得没错。”周落平静地说道。
倒是李红玉惊得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伍林?!不会吧?落落你为什么猜得到啊?桑娜你说的是那个从来不上课,只会打游戏,前几天还听说在学校门口的网吧创下留守一周,吃喝拉撒全在网吧解决的记录的伍林吗?”
桑娜没有正面回答李红玉,却也去问周落为什么会猜到?
周落分析道,“那天在十二教机房,不是有个奇怪的人跑过来说跟伍林很熟么?而且还是其他系的,以你桑娜的性格应该不可能去结交那种看起来成绩就很差的外系的人啊,所以一定是因为伍林才会让你们认识的,而且后来你居然还跑去跟他窃窃私语,这更表明了跟伍林的关系很大哦。”
桑娜这时不作声了,表示默认。
程雨飞则吃吃的笑,“行啊,你小妞居然喜欢那样的主儿啊。我还一直以为你会喜欢我们系那个戴蛤蟆镜老是跟你争第一的人呢。”
桑娜正被程雨飞戳到痛处,“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伍林?我成绩好就一定不能喜欢不爱学习的?这是什么逻辑?”
周落见桑娜激动起来,想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那伍林他知道么?”
桑娜犹豫了一下,说道,“嗯,但是他的反应跟你们一样。他觉得我是在开玩笑,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桑娜说着,有点黯然。
“你喜欢他啥?不可否认他长得还不错啦,但是比他长得帅,成绩又好的人也很多啊。”李红玉依旧不解。
没等桑娜开口,周落便说道,“我爱你,根本没有原因。不是因为你像我或者你刚好与我相反。不是一种心理补偿,不是你拥有什么优点,什么条件,也不是因为你怎样对我。不要问我为什么爱你,如果我能够回答,那些原因也是我在事后才想到的。。”周落这话像是帮桑娜回答红玉,也像是她说给自己听的。
“哇,落落你太有才了。”李红玉崇拜地说道。
“呵呵,这是张小娴说的,可不是我说的,我还没有深刻到她那个地步。”周落解释道。
桑娜这时叹了口气,说道,“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我不要当树,我至少要当一只宠物。”
周落笑笑说,“我们都希望把最美丽的时刻留给自己最爱的人,可是至少也要那个人懂得欣赏,要是他只是‘无视地走过’,那我们用五百年换来的美丽又有什么用呢?”
“可是。。。”李红玉这个还没有碰到感情苦恼的孩子似乎还有一大堆的问题要问,没想到被程雨飞一句话就挡了回去,“睡吧睡吧,别聊了,明天早上还有课。”李红玉只得怏怏住嘴。
不知是不是周落敏感,她隐隐觉得程雨飞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丝哽咽和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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