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 似曾相识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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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的时候很固执,有的时候却又很善变。
这么多年来,特别是遭遇了受伤修为全失的巨变后,苏皇子的性格变了许多。
他不再锋芒毕露,对待每一个都谦谦有礼。
然而有些骨子里的东西却是改不了的。
比如,苏皇子那掩在谦和外表下的好胜之心,比如,苏皇子那从未变过的洁癖……
一次还可以说是偶然,但是两次就一定是有意的了。
看着自己左右两边肩膀上很是对称的两个黑手印,苏皇子恨得牙痒痒,压低了声音呵道:“你是故意的吧?”
“哈哈,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啊。”周志豪咧着嘴,笑得万分得意。
从一开始的敌视,到后来的化敌为友,再到最后成为并肩作战甚至可以托付生死的老友,周志豪和苏先南已经认识快十年了。
两人的交情虽然好到了可以为对方挡剑的程度,然而性格的某些细微处却是无论如何都改不了的。
比如周志豪觉得苏先南有些装腔作势,看不起出身不好的人,而且还有些娘——只要时间允许,他每次出门之前都会沐浴熏香涂粉。
而苏皇子却是觉得周志豪粗鲁邋遢、没有家教,小心思多却缺乏远见。
然而奇怪的是,这看不顺眼的两人每次见面都会相互鄙夷挖苦,却从没有因此影响过他们的友情。
相处这么多年来,苏皇子有洁癖这点周志豪自然是知道的,然而周志豪就是故意练剑后却没有清洁,然后逗弄与苏皇子,笑看他生气的模样,一如三年前那般。
周志豪的恶作剧还是有些效果的,至少两人互喷一阵后,三年未见的生疏感也就不翼而飞了。
只是苦了苏皇子,由于急着去见他们将来的弟子,却是没时间留给他去沐浴更衣了。
两人联袂向抚顶阁走去,一路上不停地聊着别后见闻,直到周志豪不经意间问了句:“对了,你见过陈远了吗?”
“当然。”苏先南脚下顿了顿,但是很快,他便若无其事般跟了上去。
陈远他自然是见过了,只不过在这几天的会议上。
陈远要向各位长老教习阐述他的教改方案,而苏先南身为教习一员,两人自然少不了见面的机会。
然而苏先南知道周志豪问话的意思是想知道陈远有没有私下里找过他——这个却是没有。
差不多一个月前吧,陈远和周志豪离开连天峰回到了二十七分派。
当天,周志豪便来找过苏先南,探望他这位老朋友。
然而陈远却没有来。
起初,苏先南并没有在意,毕竟陈远与他们职责不同,而且当时门派正是为招不齐弟子发愁,陈远他身为督导,肯定诸事缠身。
再之后,陈远下山主持考试事宜,而苏皇子也去了另一座城市负责监考,两人自然也没了见面机会。
但是,招收弟子结束,乃至开山大典举办过来后,陈远依旧没来找过自己,自己去找他也次次落空,似乎陈远在故意避着自己似的,这就让苏皇子感觉有些奇怪了。
这数年未见的老友,好不容易聚在一处了,连见都不见上一面,这有些说不过去吧。
莫非陈远觉得自己如今没了修为,是个废人了,所以觉得自己没有了结交的价值?

苏皇子心中也曾这么怀疑过,但是很快他便自己否认了这种观点,因为他认识的陈远,绝不可能是这种人。
一直等到前两天的大会上,苏皇子终于见到了陈远。
而从陈远那闪躲的眼神中,苏皇子也终于知道了陈远一直避而不见的原因所在:他在愧疚……
这个发现起初让苏皇子感到很惊讶。
但是没用多久,聪慧的苏皇子就明白了陈远感到愧疚的原因。
想起自己当初丹田被废,回到风间城后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
在那个时候,是陈远鼓励着自己从沮丧中走了出来,而且他还承诺过会在回山之后,帮自己找到修复丹田或是不用丹田也能修炼的办法——就像当年的祖师爷那样。
再后来,陈远他下山了一趟,似乎是去了云梦泽。
走之前陈远信心满满,回来后他却有些沮丧的对自己说道,可能想修复丹田没那么简单,还需要一段时间准备。
只不过,接下来便发生了范教习被害的事情,再接下来,陈远下山后便失去了踪迹。
苏皇子想到这里已是心中了然,估计陈远一直愧疚于承诺没有实现,所以不好意思见自己呢。
然而陈远不知道的是,他心中一直牵挂着此事,但是自己却早已经学会了放下。
苏先南默默思量着,看来得找个时候跟陈远挑开此事当年谈谈。
不然陈远一直这样避着自己,背负着这个不能完成的承诺,久而久之,承诺会化作了负担,愧疚会变成了埋怨,到那时,自己就将真正永远失去陈远这个朋友了。
这般想着心事时,苏先南脚下却是不慢。
今天是他们第一次见到自己名下弟子的时候,只不过周志豪是分在四班,而苏先南将担任的是一班的阵法课教习。
来到抚顶阁后,两人打个招呼相互告别,向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一班上课的地方在抚顶阁靠里的地方还需要走上一段路,苏皇子现在没了修为,但好在当年打下的底子身体很是不错,急步走到一班所在楼阁的门口时,也只是微微有些气喘而已。
然而,苏皇子还来不及喘匀呼吸,阁中传来的一阵话语声,却是让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支事不用选了,就是陶然好了。”
“是啊,我听说支事就是个干苦活脏活的,像陶然这种开后门进来的,做这些事情再合适不过了。”
原来,今天这与弟子们的见面会,已经有其他教习到了,此刻正组织着里面的弟子在选出一位支事来。
不知为何,这些话听在苏皇子耳中,总觉得有些耳熟。
苏先南轻轻推开门,静静的走了进去,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苏先南看到场中仅有一名弟子站着,其他人均是对他怒目而视,看来这人就是刚才话中提到的那位“陶然”了。
就在这时,苏先南突然想起来了,九年前,他似乎也曾经历过眼前这一幕。
一模一样的指责,一模一样的错判,当年他苏先南是发难的那一方,而站着受着千夫所指的,正是被他们当成走后门进来的低贱杂役——陈远。
苏先南只觉得一阵恍惚,仿佛时间施展着某种魔法,在他面前展现了一个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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