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冬英想起白天的事，翻来覆去睡不着。
陈至信翻过身来笑道：“怎么，想老情人了？”
“你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像你一样有什么老情人了？”
“往常我睡不着时你不都是这么说我的吗？”
“我如果有，就不会像你心事念念不忘，却不敢承认。”韩冬英本想点醒他把柳春秀的儿子弄到公司里的事，但话到嘴边又咽下，这事暂时还不能打草惊蛇，她想。她不知道陈至信已从陈至珍的电话里知道了她看梅荣久的人事资料的事。
“是为德馨的事睡不着吗？”陈至信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故意撩她。
“还能有什么事？”韩冬英有意含含糊糊地回答着，装睡。要怎么做才能让德馨和她爸对姓梅的彻底死心呢？除非抓住梅荣久的致命弱点，给他一次沉重的打击，迫使他离开公司，这样才能釜底抽薪，永绝后患。但这件事必须做得不显山不露水，但究竟从哪里入手她一时还没有好主意。
陈德全房间。地板上，陈德全也睡不着。原以为经过这一向冷战已经快没事儿了，没有想到朱淑华竟做出如此激烈的举动，今天幸好是妈妈接到了电话，要是爸爸接到电话那就够呛了。怎么和淑华沟通一下才好，可又实在是难以启齿。估计朱淑华睡着了，陈德全悄悄地带上门下楼。
韩冬英听得走廊里有动静，披衣跟下楼来，看见陈德全坐在客厅里抽闷烟，边挥着烟雾边坐了下来。
“淑华睡了吗？”
“睡了。”
“这几天，你还要多注意点淑华的情绪。”
“是的，妈妈。”
“德全，淑华这次还在给你顾面子，没有闹开来。要是你爸爸知道了，看你怎么收场。你再也不能那么胡作非为了。”
“妈，您也睡不着吗？是为德馨的事？”
“唉！”韩冬英叹息一声。
“要不要刘阿太他们给姓梅的一点颜色瞧瞧？”
“这是个败着。要怎么才能让你爸把他赶出公司，但这件事又必须做得不露痕迹。”韩冬英感觉到这时候思路越来越清晰。
“让老爸把他赶出公司？这可能吗？”陈德全压低声音道。
“亏你还是个海归，你就不能动点脑子吗？”韩冬英看了他一眼又道：“这事还容我考虑考虑。德全，你也要争点气，好让你爸对你改变点看法。去睡吧。”
其实在床上的朱淑华也没睡着，这一向来，她在人前强装着笑脸，但她的内心一直在经受着痛苦的煎熬。陈德全根本没有把这桩婚姻当回事，不管是在婚前还是在婚后都不在乎自己。想不到在别人眼里很美满的婚姻，父亲为之自豪，自己为之努力的婚姻竟脆弱得这样不堪一击。倒是妈妈还有识人之明，妈妈一直对这桩婚姻不满意，可惜在家里妈妈的话没有足够的份量。
陈德全轻轻地推门进来，听到朱淑华均匀的呼吸声，以为她睡着了，于是摸索着来到了她的床边。
“下去。”朱淑华蹬开他道。
“淑华，我摸一摸我们的孩子都不行吗？爸爸给你买的书上不是说抚摸也是一种胎教的方法吗？”
“死皮赖脸。”
“我们谈谈怎么样？”
“有什么好说的？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淑华，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怀孕这么久，我也是一时乱性，你就不能原谅我一次吗？”陈德全退回到地铺上。
“一时乱性？你说得倒轻巧。怀孕又怎么了？人和动物就没有区别吗？不过今天你倒承认是乱性，不再死不认账。”
“这一向来，你在人前有说有笑，没人时你又是另外一张面孔，你的冷战到底要持续多久，难道你永远不能释怀吗？你对我怎么着都行，我做错了你怎么冲我来都行，可你怎么能对我们未出生的孩子下手呢？虎毒不食子，你的母性到哪里去了？”
“母性？你连人性都不讲了，还奢谈什么母性？你还记得我们结婚前在馨怡庭园茶社，你是怎么说的？”
陈德全搜索枯肠，想不起来。
“你想不起来了吧？你说‘既然牵了你的手，我会不负责任吗？’你这是对我负责任的做法吗？你这么没有责任感，如果把孩子生下来，那不是害孩子吗？”
“好，这件事我自始至终都必须是我的错，我认错行吗？”
“歌星是怎么打发走的？”
“叫刘阿太他们一吓唬，早溜得无影无踪了。”
“你又在撒谎。有那么容易吗？”
“我骗你干嘛？”
“你什么时候说过真话？”
“淑华，你怎么有这种想法呢？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朱淑华不再做声。
“淑华，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这些天我反复在想，我为什么就不能活得更有价值，更有尊严？告诉你，我决心彻底改变自己。光说还不算，从明天起，你看我的行动。”
“这倒是件新鲜事，是哪一根筋活络了？”
“淑华，你知道梅荣久什么来历吗？梅荣久是柳春秀的儿子，是我爸初恋情人的儿子。现在看来，德馨和他的事一定是得到爸爸默许了的，所以德馨才有恃无恐，才敢和妈妈唱对台戏。如果他真成了我妹夫，到时候爸爸让谁接班这可还真是说不准的事了。所以这件事才是妈妈和我最大的心病，在这关键时刻，我求求你千万别节外生枝。爸爸本来就看我不顺眼，这事要让他知道了，后果可想而知。你也不能让德馨知道，她是个炮筒子，有话不过夜的。”
“睡吧，你明天还要上班的。只要你真正痛改前非，我会原谅你，爸爸也会改变对你的态度的。哪个父亲不爱自己的儿子，爸爸对你是恨铁不成钢。”
朱淑华睡着后，陈德全还是睡不着。
确实要下决心努力工作，改变自己，赢得父亲的信任。梅荣久不就是因为工作而赢得了父亲的信任和德馨的心吗？但千万不能让朱淑华知道贷款的事，女人的心量窄，她知道后会承受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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