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陈德馨回来得早，上楼见嫂子的房门敞开着，进去一看，朱淑华正用一根带线的针扎在铅笔的橡皮上。
“嫂子，玩什么游戏？”陈德馨有些好奇。
“测生男还是生女。”朱淑华一脸幸福的笑。
“做个B超不就行了吗？”
“医院早禁止了。”
“怎么一个测法？”
“一只手提着线，让笔尖刚好接触到脉搏。如果铅笔作横切运动，应该是公主；如果作直切运动，那肯定是少爷。”
“又是书上介绍的方法吗？真有那么神吗？你做给我看看？”
朱淑华正要做，陈德全上来了。
“昨天就做了，又在做呀？”
“我看是不是每次都一致。”朱淑华道。
“是少爷吗？”陈德馨问她哥。
陈德全笑笑。
陈德馨忙拍着手下来向她爸爸妈妈报告喜讯。
吃饭时，一家人围绕这个话题谈得热闹。
下午，朱淑华一觉醒来，活动了一下手脚才下楼。
客厅里，唐妈正陪韩冬英聊天。
“妈，我过去把报纸取过来。德全晚上要看的。”
“上下楼小心点。”韩冬英叮嘱道。
“妈，报箱在底下，不用爬楼的。”朱淑华笑笑出了门。
朱淑华到了楼梯口，打开报箱，拉出报纸，忽然从里面掉下一张通知单来。她弯腰捡起来一看，是民生银行的催款通知书。有没有搞错？德全到银行贷那么大一笔款干嘛？而且还是用房子作的抵押。她猛然想起那天晚上问陈德全歌星是怎么打发走的，他说是“叫刘阿太他们一吓唬，早溜得无影无踪了。”她当时就意识到他在撒谎，现在看来他真的是撒了个弥天大谎。这笔钱一定是他赔给郝红妹了，但她又不敢相信。她想打陈德全的电话，但她知道单凭这张通知书陈德全肯定还会狡辩。于是她忙爬上楼，她要看房产证还在不在。情急之中，朱淑华全忘了自己是个孕妇，气呼呼上楼，拉开房间里所有的抽屉都没有找到房产证，她气得脸都发白了。必须到银行弄个水落石出，她想。但她在下楼时不小心一脚踏空，滚落下来，一刹那间，她猛然意识到肚子里的孩子，于是顾不了其它，只得双手紧紧地护住肚子。
“韩总，淑华不就是拿几张报纸吗？怎么还没回来？”客厅里，唐妈提醒韩冬英道。
“是啊，我去看看。”韩冬英伸个懒腰起身出门。
韩冬英出来还没遇到朱淑华，越走越快，走到陈德全单元楼梯口，一下子傻了眼。只见朱淑华摔倒在了楼梯上，一只手想拿摔在墙边的手机却够不着，另一手捂着肚子，脸上滚出豆大的汗珠，下身隐隐约约有了血迹。
“淑华我的儿，你是怎么搞的？”韩冬英一把把她抱起来，“肚子是不是痛得厉害？”
“妈妈……”朱淑华伤心地哭起来，“妈妈，孩子在踢我。是不是受伤了？”
“我的儿，没事的。120马上就到。”韩冬英打完求救电话安慰她道。
唐妈见韩冬英好久没有转身，也跟了过来，一见这阵势，吓得直嚷：“老天爷，这怎么得了？一定是动了胎气，你看这血都动流……”话未完，120急救车到了，医护人员忙把朱淑华抬到车上。
到了附三医院妇产科，医护人员忙把朱淑华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外，韩冬英在焦急地踱步。
的士上，接到韩冬英电话的袁素芬连催司机快点。
陈德全接到电话心急如焚，一路超车，偏又碰上塞车，急得拍着方向盘大声骂娘。
两人几乎同时赶到。
“妈妈，是怎么搞的？两个人照看一个人，还是出了事？您干嘛去了？”陈德全见了他妈，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
“德全，这怎么能怪妈呢？淑华去拿报纸，报箱就在一楼，谁知道就会出事呢？”韩冬英接着又向袁素芬介绍了一下情况。
袁素芬听说见了红，脸色格外凝重。
少顷，朱淑华被推出手术室。
“医生，孩子怎么样？”陈德全见朱淑华一个人出来，眼里噙着泪，他心里已经明白了，只是不愿相信。
“孩子还没有足月，我们也没有办法。”
到了病房里，医护人员走后，袁素芬坐在朱淑华的床头，抚摸着她的额头问：“淑华，怎么那么不小心呢？不就是拿个报纸吗？跑到楼上去做什么？”
韩冬英和陈德全也望着朱淑华，似乎在等着答案。
朱淑华心情复杂：一方面，一不小心，六个多月血肉相连的孩子顿时就没了，她心痛。另一方面，看到陈德全那么痛苦，她又感到孩子没了对陈德全是一种报复或者说是惩罚，对自己是一种解脱。一想到陈德全竟然为郝红妹把房子都抵押了，而且还一直瞒着家人，她恨得牙痒痒，当着两位妈妈，她只得话到嘴边又咽下。
“是我不小心一脚踏空了。”
“不小心，怎么就那么不小心呢？”陈德全揪着自己的头发，很痛苦。
“你们都还年轻，孩子留不住就证明这冥冥之中他就不是你们的孩子……”袁素芬安慰陈德全道。
“妈妈，您不知道我，还有我爸爸是多么看重这个孩子。我爸爸还特意买了好多胎教方面的书，他要是知道了，不知会有多伤心。”
“亲家母，真是对不起呀。”袁素芬又安慰韩冬英道。
“亲家母，你言重了。这不是谁愿意发生的事，是天意啊。”韩冬英想起朱淑华上次来打胎的事，感慨道。
袁素芬以为韩冬英这话是迎合自己刚才的话，但朱淑华还是听明白了她的弦外之音。借擦泪的机会，朱淑华把头埋进了被单里。
“我累了，要休息了。”
袁素芬和韩冬英对望了一眼，只得叮嘱了陈德全一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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