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混沌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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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好人还是坏人?”这是苗璎珞见到杨一山之后说的第一句话。果然是一个单纯的女孩,这是他听到那句话之后的第一想法,结束童年时光之后,他再也不知道“好”与“坏”的界定在哪里了,而她居然还用孩童般的天真看待世人。在苗璎珞的病房前静静坐了一夜,杨一山越来越迷茫,在见过康诚之前,他佩服这个年轻的女孩。看到她昏倒在自己面前时,他希望帮她取回属于她的一切;看着她强迫自己坚强面对所有一切时,他的心中有怜惜。但见过康诚之后一切变得混沌不明……
听到铁门的锁“咔哒”一声打开,那时的他有一秒钟的错愕,以苗璎珞上次谨慎的态度,绝不可能让他这个只见过一次的陌生人进入她的房间,可是铁门居然开了。大门口,苗璎珞的眼睛没有焦距,她的脸没有一丝血色,“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她的声音细若游丝。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的坏人,杨一山还没把标准答案说出口,她就在他面前失去了意识。
悠悠转醒的苗璎珞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床头柜上放着一碗类似白粥的东西,杨一山就坐在床边。她的头很痛,心也很痛,没想到康诚会说出那样的话,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公司,积蓄,未婚夫,朋友全都没有了,一切又回到原点,住院的父亲和一无所有的她。
她知道杨一山在看着她,应该让他离开的,严格上说,他只是陌生人,可她不想一个人呆在陌生的空间,不想自己被无助和绝望吞噬。父亲的手术日期日近,她的户头存款已经不多,看来不得不把现在的房子卖了。至于其他的事情等父亲手术完再想办法解决,现在首要做的是决不能让肖敏敏把自己送进监狱……
“需要叫医生过来吗?”杨一山低沉的声音打断了苗璎珞的思绪。在她睁开眼的那一刻杨一山已经知道她醒了,他在等她开口说话,但她只是静静蜷缩在病床上,眼睛注视着某个不知名的空间,没有表情,像一只被遗弃的动物,静静躲在自己的世界中。这样的苗璎珞让他想起了很多年前的自己,那时的他如果没有James的帮助,也许这个世界早就没有杨一山的存在了。
见她缓缓摇头,杨一山站起来,把白粥递给她,“吃点东西吧。”肖敏敏已经见过康诚,这个消息是否应该告诉她,杨一山还在犹豫中,他不确定他们的感情有多深,更加无法预测这场三角关系的结局,唯一能做的只是找出这场蓄意伤人事件的真相,帮她要回属于她的30%股份。如果James知道他愿意做这么多一定很高兴,甚至他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居然在医院陪着一个只见过两次的人,而且还是一个女人!
接过他手中的碗,苗璎珞一口接一口吃着白粥,虽然她的胃并不喜欢这食物,但是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告诉她,“你不能倒下,你还有父亲需要照顾,还有很多事等着你解决!”看着她机械得近乎狼吞虎咽的吃饭动作,杨一山的心中涌起一丝不舍。昨天他又一次看了她的成长经历,两岁失去母亲,和务农的父亲相依为命,虽然父亲在乡镇企业当工人,经济却一直不宽裕。九年前苗卫国被检查出心脏病,糖尿病,无法正常工作,家庭的重担就落在了17岁的她肩上。一个花季的少女,面对经济和学业的双重压力,是怎么走过来的?三年前,刚毕业的苗璎珞开始创业,与此同时,苗卫国心脏病发,那时的她是怎样走过唯一的亲人在ICU的日子?
病房前有人影晃过,午夜零点,会是什么人?杨一山追了出去,他看过康诚的照片,应该是他没错,“康医生?”是这个人让一对好友反目,让坚强的苗璎珞昏倒在自己面前,他打量着他,他也注视着他。康诚从未见过这个男人,也从未听苗璎珞提起,他是谁,为什么会送珞珞来医院,更重要的是,三个小时前她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被送进急诊室?他很想去看她,很想把她抱入怀中,很想对她说,他会一辈子爱她,但是他不能。
“珞珞已经醒了,做为未婚夫不进去看一下?”男人的嫉妒心,占有欲很微妙,有时候是挽救感情的良药。既然他在两个女人中间摇摆,那就得让他有危机意识,让他以为他在等着接收他的未婚妻,“三年前如果不是你的出现,珞珞现在就是我的未婚妻,而你不但不珍惜她,甚至还毁了她的事业。”有多少年没称呼过女人的小名了?八年,九年,还是十年?没想到“珞珞”这两个字的发音这么容易,杨一山有些自嘲。

“他已经不是我的未婚妻了,如果你仍然爱她,就好好对她。”康诚的回答让杨一山有些错愕,难道他看错了,康诚的眼中仍然闪烁着的不是对苗璎珞浓浓的爱意,不然他为什么要退让,因为爱另一个女人更多?看来戏要演全套了,杨一山开始后悔自己的鸡婆。
“如果她爱我,我一定会!但是她爱的是你,她甚至为你昏倒在……”
“她昏倒了?刚才?”康诚急切的语气暴露了自己真实的感情,“这么着急为什么不亲自去看一下,她在等着你。”杨一山觉得自己开始怜悯康诚,一个爱得如此深的男人,注定会被自己所爱的女人束缚着,幸好自己在十年前就决定再也不碰男女间的感情……
“她等的不是我,她爱的也不是我。”康诚的这句话更让杨一山错愕,难道他错了,征信社也错了?他从调查中认为,苗璎珞和肖敏敏同时爱上了康诚,这场三角关系让肖敏敏嫉妒苗璎珞因此开始了一系列的报复,难道事实如肖文斌所说,苗璎珞并不爱康诚,她爱的只是钱,和康诚在一起,只是因为康大川,那个灵川市的著名农民企业家,现在康大川的生意出现了问题,所以苗璎珞悔婚……
肖文斌,海城市知名企业家,也是全市闻名的风流商人。见不了肖敏敏,杨一山无奈之下只能去找这位世伯,希望他能制止女儿用不正当手段诬蔑苗璎珞。就在12小时前,他看着肖文斌义愤填膺地控诉苗璎珞,他没有相信他的话,仍然选择相信那个眼神清澈的女孩,但是现在,眼前这个为情所困的男人并不似说谎,他们这场感情纠纷究竟起因为何?因为肖敏敏的嫉妒,还是苗璎珞的贪钱?
“如果她不爱你,就不会答应你的求婚,更不会在你悔婚后病倒。”如果是十年前的杨一山,也许会被女人骗,但是现在的他还会吗?回想这两次的见面,苗璎珞应该并不是那种居心叵测的女人,而且她并不知道他是谁,似乎没有理由骗他。
“你不懂,她会答应结婚只是因为爸爸,他从没爱过我……”康诚的绝望和失意让杨一山开始愤怒,果然是因为康大川!十年前,年轻的他被一个26岁的女人骗,没想到经历了十年的岁月,他又一次被一个26岁的女人骗。上次那个女人用了两年时间欺骗他,而这次这个女人仅用了两天就获取了他的信任!愤怒让他失去了平日的冷静,丝毫没有发现康诚口中的“爸爸”是苗卫国,而非康大川。
“请你以后好好照顾他。”康诚的声音还在杨一山耳边回响,“照顾”?一个贪钱的女人值得他花时间,花精力去照顾吗?杨一山啊杨一山,你难得发善心,居然又栽在一个女人手中,为了帮她,你甚至动用了你最不想用的背景!十年,十年的时间,你依然一点长进都没!
走出医院的杨一山被冷风吹散了大部分的愤怒。等等!如果看似单纯的苗璎珞在骗他,那么表面对她用情至深的康诚也可能在骗他!果然最难管的还是家务事,杨一山开始后悔,为什么会因为James的一个电话而蹚进这塘浑水,现在他应该对苗璎珞撒手不管吗?
回到病房时苗璎珞已经睡着,她睡得极不安稳,眉头深锁着,“你值得我相信吗?”杨一山问着睡梦中的苗璎珞,也问着自己。坐在病床旁望着窗外漆黑的一片,他陷入了沉思。
不如……一个荒谬的想法在他脑中闪过。虽然看似荒谬也许并不是不可行,他在说服自己。如果苗璎珞真是一个贪钱的女人,一个为钱不顾一切的女人,那么他们只是相互利用而已,他可以给她想要的,而他也能因为她而杜绝很多麻烦;如果在整件事中她才是无辜者,那么这也许是她挽回康诚的最后机会……
夜幕中的杨一山并不知道,他的这个“刹那的决定”,开始改写很多人的生活,包括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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