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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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水蓝色系布置而成的韵律有氧舞蹈练习室里,铺陈着练习用的软木地板,整墙落地镜面,天花板上镶嵌着方格状的日光灯设备,CD音响安放在墙角,正源源不绝地播送着节奏分明的乐曲。
这些乐曲的曲目都经过专人仔细的挑选,相当适合表演或狂欢的气氛,愉快得让人会不由自主随着音乐亢奋起来。
只是,男人根本无心于聆听──别说是亢奋了,他在横眉竖目之余,火气正在急速上升中。看那模样,随时都可能会爆喷出浓浓的熔浆,烧毁他周身方圆百里的一切。
本来呢,章朗健想得很轻松,秀衣服嘛,简单,不就是把衣服穿在身上让别人看看吗──这种事不必别人教他也会呀,不是吗?「一错了!」一记尖声怪调的叫嚷,及时喝住他歪斜了些许的走秀步伐。「章朗健,我刚刚是怎么教你的?步伐要走成一直线,右脚步子放在左脚大拇指前方,这样走起台步,背部和臀部的动作才会漂亮性感。回来回来,再来一逼。」
「哇咧……你嘛帮帮忙,这已经是第五遍了耶!」章朗健也吼叫了回去。「什么走路脚前脚后的,走路都嘛是用两只脚在走,又没有四只,**看起来漂亮干嘛?还性感咧,好嗯!」
「噢噢噢,你讲话怎么这么粗鲁?」又是一记叫嚷,负责指导美仪美姿的戴维夸张地用手捣住耳朵。「噢──不行了,你一点基本的美感都没有。身为一个模特儿,必须要有那种优雅的、性感的、完美的feeling!可你却一点都没有,缪思女神又怎么会眷顾你呢?」
「啥米思春女神?我又不是要做仙了说,你少来诅咒我!」章朗健扑通一声,大字形地在软木地板上摊平躺着,开始扭动起酸痛的筋骨,再加上夸张的表情,姿势说有多不雅观就有多不雅观。
「快起来啊!」戴维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款「不受教」的学生,傻眼之余只能这样催促着,但章朗健反而把眼睛给闭了起来,一派「老子不爽」的大牌模样。
走进练习室,石品湄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章先生,你怎么躺在地上?」
「噢噢噢!石小姐,他欺负我……」戴维一见能断公道的人来了,赶紧上前哭诉,一把鼻涕一把泪,好不可怜凄惨样,一一细数章朗健的恶行恶状。
「喂喂喂!娘娘腔,你干嘛对我的经纪人动手动脚?」方才还摊在地板上的家伙,这会儿马上一跃而起,及时揪住戴维要往石品湄扑过去的身形。「你给我站在这里,别‘肖想’碰到她一根手指头,懂了没有?」因为只有他能碰!
「你……」看着章朗健那气势蓬勃的模样,戴维总算有些明白,为何STONE企业和设计师罗曼尔会全力栽培这个半途出家的模特儿,送他到这里来接受密集特训了。
是了,这个看似平凡粗鲁的莽汉确实有些东西,而且只要好好挖掘出来,肯定是闪闪发亮!
「章先生,很抱歉打扰你和戴维老师的交谈。」石品湄声音不冷不热,却恰到时机响起。「但是我必须提醒你,现在已经中午十二点零二分──最佳用餐时间。我买来的便当保温时效估计只有三十分钟时间,理论上,是不能够符合‘敬请慢用’的标准。」
「够了!」章朗健往上翻个白眼。「你就说句‘趁热快吃’不就好了咩。」他也很有效率地「短缩」了她的「长话」,并在石品湄率先走出练习室时把原本拎在手上的戴维给扔下,咚咚咚地跟在石品湄身后。
如果不是只顾着痛得咬牙切齿,大街还真想对眼前的这一幕好好噱笑一番:一个身高一百九十公分的健美先生,眼巴巴地跟在一个矮上半个头的古板小姐后头,一张原是凶悍威凛的老虎脸谱,顿时变成温驯讨好的哈巴狗嘴脸──嘿,这可不也是一种变相的驯悍记吗?那句「一物克一物」的老话,果然有它的道理在啊。
休息室里,趁着他努力扒用餐饭时,石品湄做着行程简报。
「章先生,你下午的行程是将在这里继续做台步练习,一直到四点才将前往‘特兰克斯俱乐部’做按摩与三温暖等保养──」
「保养?」章朗健呛了一声,差点把嚼在嘴里的饭菜喷了出来。「保养什么?」
「肌肤光滑度保养。」石品湄回答。「如果时间充足的话,最好也把肌肤毛细孔收缩观察处理一并完成。」
「别想!」章朗健嗤了一声,抬起沾了饭粒的脸孔,严正声明拒绝:「小湄湄,我记得我们签的契约里,可没有要我学女人化妆这条规矩的。」
「请叫我石小姐。」小湄湄?奇怪,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称呼自己的?「请看契约内容第三条:甲方──章健朗先生,应当无异议配合乙方──STONE企业,进行有关上台走秀的准备。美容美姿是最基本的项目,如果甲方无故不加以配合,乙方得以请求赔偿。」心平气和琅琅上口。她已经将章朗健的合约熟记在脑海深处,讲理的气势陡然昂藏,平凡的脸容在流露出灿光的瞬间,美得不可思议。
章朗健看得着迷了。他偷偷地把石品湄这瞬间的绝美收入眼底,放在心底当成一抹绝美的秘密,并喜悦地猜想别人都是有眼无珠,不像他独家feeling到她的美好。
「……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章先生?」等了两分五十九秒后,石品湄才发现眼前的男人──在发呆?「章先生,请合上嘴巴,饭要掉出来了。」而且他似乎是定点在看着某一处发呆?
顺着她的眼光左顾右盼,章朗健也就又跟着她的动作东张西望……淡淡的不悦,她不喜欢这种不明的状况。
但是当务之急却是──她忍不住伸手按住他的下巴往上一合。
吓──章朗健发现自己竟然在石品湄面前表现出如此笨蛋的一面。呜呜呜,他不要活了他!
但是──「章先生?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她似乎一点都不在意他活还不活,只是专注于重复问着她的问题,那副表态让他无端端地有些发怒与领悟。
「小湄湄!」他板起脸,一本正经表明:「别叫我章先生,我们现在已经认识了,我叫你小湄湄,你就可以叫我小强。」他很大方提供自己「风神」的绰号,虽然有点难听……不过他高兴就好。
小强?听起来真像小学课本中会出现的名字。
「叫嘛叫嘛,叫一次就好。」章朗健努力地说服她。「只要叫一次,我就……我就会乖乖去学女人化妆,我发誓哦!」童军礼举起,带了一点点的稚气,却很认真。
「小强。」好吧,两个字,简单。这是石品湄生平第一次唤他人的绰号,在这种……威胁利诱的情况下。
章朗健的瞳孔先是一片的呆滞──不敢相信的兴奋激昂!成功了,啊啊啊──好感动,他真的成功了!
「呀呼!」拳头挥起,高亢地在空中挥舞了两下。「好!我是大男人,说到就做到!化妆和扭**走路算什么?就算是穿高跟鞋和戴胸罩都没问题的!」
是不用穿高跟鞋和戴胸罩,不过,也相去不远了。
「你是说,我要把这本书放在头顶,再穿这双木头鞋子走路?」章朗健瞪着大街。「嗯!听起来有够变态的,我干嘛弄这些累赘来着?」这个要求有点过份哦!
「这就是仪态训练哪!头顶着一本书算什么?你知道在一些落后国家里,女人都是头顶着满满的大水瓮或菜篮走路的?而且这种男用的芭蕾舞鞋,还是我自行掏腰包去订作的,才能够增加底部坚固性。」戴维抗议着,莲花指还抖呀抖的。
「我才不要!我可是个大男人耶,没那么变态学女人走路啦。」忘记了在石品湄面前夸下的海口,章朗健现在可拒绝得一干二净。
那就只能用这一招了!戴维跑到门口找石品湄。「石小姐,你看他欺负我……」
「小强。」
在特兰克斯俱乐部里,章朗健对帮他除腿毛的小姐大吼着:「喂喂喂,这是男人的骄傲耶!你敢动上一根看看!」声音大得连隔音设备都挡不住。
「小强。」
为了第一次试验性质的舞台走秀,罗尔曼安排章朗健上台,看了看,嫌他营养有点过剩,小腹得减去一分赘肉。
「早上只能喝水和吃水煮蛋?老子又不是女人,干嘛在乎胖不胖?」拿到计划好的减肥白皮书,章朗健还是这么喳呼着。
然后──
「小强!」这回可不必任何人跑去跟石品湄哭诉,她已经自动过来喊人了。
现在每个人都知道他那个「闪亮」的绰号了,到最后,石品湄也明白了「小强」之意,小强小强小强,成天小强长小强短,到喊了第一百零三次时,石品湄错愕地发现,「小强」已经极不礼貌庄重地取代了「章先生」,还很顺口又自然,就好像被他喊了自己第三百二十一次的「小湄湄」后,她不但不再抗议这个称呼,心中更是默许了他这种亲如家人朋友式的叫唤,是一样的道理。
看看练习台步的章朗健,再看看手中的行事历。石品湄知道,方凯?G?罗尔曼相当看好他,言明要他再过十五天后,就首度登台做他生平第一次的走秀表演。
娱乐好望角新闻:著名的义籍设计师方凯?G?罗尔曼将于这个月底在STONE饭店总店绿厅,举行一场全新的「THEMAN」服装走秀!
据了解,这位男模是个纯新人,以前从未接触过时尚流行界,义籍设计师方凯?G?罗尔曼不仅让这位不知名的男模担任i角,还将独挑大梁,全场走秀只有他一人表演!
星星周刊:著名的义籍设计师方凯?G?罗尔曼此项大胆之举,虽是得到STONE企业的全力支持,但亦引起模特儿业界其它人士的抗议,批评这是一种轻妄之举,走秀的成功可能性极小。
乙日报:「THEMAN」──一场一个新人的独秀?这是多么大的噱头,亦是前所未闻的殊荣,不论好坏与否,将会让所有的人都拭目以待。
是啊,不论好坏与否,所有的人都在拭目以待。
也因此,训练及准备的脚步加紧了,也变得更严格了。
「重来!」第N逼,章朗健的台步还走不到一半,就又被喊「卡」。
「重来!你在走到这里时该做的动作是用手指耙梳过头发,而不是抓头皮屑。」
「停,就站在那里不要动……不是那样子的,重来!」「这样完全不行,重来!」
「重来!重来!重来!」
「重──」
「……」
「够了!」重来了大半天,章朗健的脾气发作了。「老子不干了!」一骨碌跳下舞台,夺门而出,「碰」地摔门声非常刺耳。
石品湄往同样求好心切而气恼得不轻的意大利男人看了一眼,负责即席翻译的石晶溪已经在安抚他。
而她得负责安抚另外一个。「小强?」出了房间,石品湄在走廊尽头的窗前看见那顽长高大的身影。
只是,那平时活泼开朗的身影此刻看来颓废得紧。
听见她的唤声,章朗健没有回头,只是动了动,不吭声。
唉,她还真不习惯看见他这种……可怜兮兮的模样呢!她该怎么做呢?
思考了一秒钟后,她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就这么陪着他。
他有点意外石品湄的不发一语。
他还以为她会念他一篇「落落长」的数落,但她没有,没有指责的言词、也没有安慰的话语,害他好紧张,不敢回头,只能瞠着眼睛干瞪着窗外一大片一大片的都会丛林──钢筋水泥的大厦幢幢矗立在面前,灰灰冷冷的,和自己的心境倒有几分诡谲的贴切感。

「小湄湄……」石品湄一直都没开口说些什么,章朗健只好自行沮丧地开口了:「我不想做了,真的。原先我还以为,当‘妈斗儿’是轻松到不行的行业,只不过是穿着衣服在台上走走路,秀给别人看看──以前我看电视上在演时,还很不屑这种赚钱方法,总觉得像是在骗钱,可是等到自己来做这一行,才发现苦头在哪里。真是……那句古早人的话是怎么讲啊?隔、隔──」
「隔行如隔山。」
「对啦,就是这句话。」
「我同意。」石品湄点头。真的,自从接下章朗健的经纪人一职后,一开始,她根本不能接受这种强迫性安排,但现在回头想想,这确实是种历练。原来,一个人的经纪人该做该注意的事,足以媲美一个公关部的经理,她一点都没被大材小用。
「我要回夜市去卖衣服……」章朗健嘀咕。「不管了!卖衣服来赚违约金好了,小湄湄,你觉得怎么样?」
「这是你的决定,我会尊重。」石品湄淡淡回答。
唉……没想到只是问问看而已,居然会换来这么一句让他凉到心底的回答。章朗健更呕了。
真是……难道他还看不出来,这份情愫,从头到尾都只是自己在一头热而已吗?她对他其实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吧?
「只是……」章朗健还在难过他的,石品湄又缓缓开口:「我会为你感到可惜难过。」
「你为什么会这么说?」浓眉一纠,他反问。
「因为……」石品湄花了两秒钟稍稍理头绪。「这种半途而废的结果完全不符合投资报酬率。姑且不论STONE企业到目前为止对你投资的训练课程费用、人员薪水给付、场地布置、人事安排等全数泡汤之外,你个人在人生中也有了不战而逃的不良纪录,不管怎么说,将来都会对你日后人生观、思考方式、生活态度发生影响。影响可大可小,然而不管大小,这影响总是负面成份居多。姑且不论影响你未来人生与否,你现在所做的决定我是会尊重,但不会予以──你怎么了?」怎么在抽搐呢?眨着眼,她歪着头研究他软骨头地往外趴在窗台上的身姿。
姑且不论……他干脆被这句话给敲昏算了!
「你……你非讲得这么‘落落长’不可吗?」真是会让人听到被打败。「直接就说‘不赞成’不就可以了吗?你知道你这样讲话会让人听得很累吗?拜托,又不是每个人会无聊到有时间听你在‘演讲’!」尤其是在这种心情超不爽的时候。
不见石品湄有任何反应。
「啊──无聊!」他发泄地大叫。趴在窗台上的身体重新直立站好,甫一回头,就被吓到了:「喂喂喂,你在哭吗?」
不会吧?章朗健想到自己刚刚有点给它恶劣的言行,全身冷汗直直流。
「你没事吧?是我讲错什么话?厚,那你就骂我好啦,对啦,你可以骂我凶我打我踢我踹我捶我杀──」呃,有点超过了。「反正就是你如果不爽,要怎么样欺负我都可以,就是不要哭啦!」
「……我没哭。」但是透明滚热的水珠却不听话地流落下一滴。
石品湄闭上眼睛,反手重重一抹,孩子气的小动作与刻板严肃的外表极度不协调,但章朗健却是看在眼里,可爱在心底。
「哭不能解决事情,石品湄是不哭的。」她自言自语,张开双睫,果然又恢复平常的冷淡平静。
两人之间沉默了好一阵子,然后章朗健嘴角绷得紧紧的,返身就往走秀会场走回去,临走时不忘伸手拉着石品湄一起。
「对不起!」他一踏人大门就喊着:「久等了,我回来了。」
所有的工作人员精神一振,方凯?G?罗尔曼带头,双手环胸走过来,上上下下看了他一回。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瞄了一眼两人交握的大手小手。「还是石大小姐比较有办法……」
意味颇为深长的说法,让听得懂英文的石品湄表情紧了一下。
「够了没,不要浪费时间跟我讲那些ABC的。」章朗健也不懂。不过是听而不懂啦!没关系,改天他就去学英文。
章朗健咕咕哝哝上了舞台,一转头,发现大家都在对他「自动自发」的行为目瞪口呆。
「不是要练习吗?还不赶快开始。」
养兵千日,用于一时。
「THEMAN」的邀请卡已经散发出去,没有回头路,管它好与坏,只能齐心协力来打拼。
灯光、场景、音效、座位,会场工作人员一项一项点名验收着,一旦发现少了些什么,又马上动手补齐,就连平日谈笑风生的方凯?G?罗尔曼,也在石晶溪的同步翻译协助下,绷着一张脸做最后的坐阵指挥。
突然──
「喂,小强把自己反锁在厕所里了啦!」都要上最后一道彩妆了,化妆师却只能站在洗手间外等着男主角的「出关」,急得跳脚又大叫。
「不会吧?!」此语一出,每个人都哗然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我来看看。」石品湄分开众人走到洗手间门口:「小强?」
「有!」里头的男人果然乖乖地应声。「等一下……人家在紧张啦!」
箭在弦上了才来惧场?石品湄觉得头有点痛了。「你开门。」
「不要!」章朗健理不直,但气倒很壮地回应。「人家在紧张,让我先在里头紧张一下好不好?」
「不好!」石品湄拒绝了。「现在距离开场时间只剩下二十一分七秒,请别制造别人不必要的困扰,尽量配合大家的行动。」
「人家就是在紧张嘛!」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那么有什么方法可以解决你紧张的问题?」
石品湄才问完这句话,门就突然一开,只见章朗健伸手把石品湄抓着拉进去,众人还没意识到是怎么回事,门就又重重关了起来。
「唔!」被拉进去的石品湄只觉得眼前一花,身前高大的躯体就把她往墙面压去,头一低,灼热的鼻息喷在她的眼眉间,手臂一搂,他将脸孔埋在她变得僵直的肩窝处。
「再让我紧张一下下……」说真的,紧张是有,不过想想他在菜市场叫卖就是在做即兴式表演,所以再紧张也不会到太过的程度,倒下如说是他灵机一动,想……咳!趁机会好歹意思意思地拉近他与她之间的距离。
这招很有效不是吗?她现在不就是「近」在自己的怀中了?
石品湄被抱得紧紧的,也被抱得热热的,不过很奇怪,她一点都不会觉得不舒服,反而还举起手臂主动环住他的腰背,拍了拍,像是母亲在安慰一个孩子。
可惜的是她口头上还是不怎么会安慰人。「你可以再……」用眼角余光看看表:「紧张个三分十秒,一定要预留个十分钟准备出去上场。」多么实际的安慰。
「小湄湄……」被「安慰」得哭笑不得,章朗健只能大叹佳人的不解风情。「我就知道……」再狠狠地揉抱她一会儿才甘心放手,却又趁她微仰螓首时迅速地往下一吻──呜哇,没吻中她的嘴巴!不过没关系,她的脸颊尝起来也很嫩,又啾了一下,他这才满意地放开她。
「嗯?」石品湄还是一副回不了神的样子,从小到大,「安全」的她从来都没想过会有这种「危险」的时候……她被人给吃豆腐了?!
糟了,现在换成她在紧张了!
哇哈哈哈!她那副搞不清楚状况,却又紧张兮兮的模样让他看得真是开心。
「走喽走喽!」现在他可是一点都不紧张了,反而还吹着口哨,轻轻松松就开门走人。
好戏要上场喽!
「THEMAN」走秀的音乐开始,五彩闪烁的霓光灯球,忽地灭了光芒。
原本闹哄哄的现场静了下来,大家都忍不住竖起耳朵聆听开始播放的古典乐「清晨之歌」。
在舒缓人心的旋律中,舞台上的一盏照明灯一分分点出亮度,让围绕在这个设于中央舞台旁的每个人看见了一张精致考究的大床──而且是一张上头睡了个人的大床。
耶?这不是一场服装秀吗?「搞什么,我可不是来看人睡觉的!」某个记者嘀咕着。「这在耍人啊?」
「啾啾啾啾……」一阵清脆的鸟鸣铃铛响起,大床上蒙头趴卧的男人被吵醒了,眯眼耙耙发,挺起**厚实的胸膛,床单滑下──连穿着内裤的结实臀部和刚强有力的大腿全数曝光。
「啊啊……」好几声的女人叹息声此起彼落。
男人漫不经心似搔搔下巴的青色胡渣。
「呜噢!」又有好几个女人口水流淌了老大一摊。
音乐持续着,男人打完最后一个呵欠,伸手拿起挂在床头的睡袍,淡蓝色的布料柔软地贴上身躯,袍布下摆及膝,简单流线的款式,充份展露出他举手投足间的不自觉魅力。
他做了一个返身欲举步的动作,照明灯就突然一暗,全场陷入一片鸦雀无声的黑暗中。
「天啊!」惊呼声如炮放起,人人皆连锁反应地激动不已。
「那个模特儿是谁?」
「好好看喔!人本来就长那么性格有魅力,再穿上那件睡袍──」
「啊,糟糕!我刚刚看得太入迷,忘记按快门了!」
「对耶!」
「完了,我也是啊!」
「这下好了,没照片要怎么回去交差?」
「……」
先是着迷的讨论、兴奋的窃窃私语,接下来才有人惊觉到大事不妙!这些靠镜头吃饭的无冕天王心虚地红了耳根,不管男的女的个个都不敢相信自己会被刚才演出的「美色」给迷得头晕目眩,而将正事忘一旁。
「咦,等一下,表演好像又开始了!」
「嘘……」每个人急忙噤声。
音乐变调为电子合音,充满超现实意味,照明灯又一枝独秀亮起,男人再度伫立在舞台中央一张办公桌前。
同一个男模特儿,不同的是他青色胡渣已经刮得干净,头发也梳得光亮整齐,西革笔挺,深青色的外套搭着蓝白条纹的衬衫。他将一只小公文包往桌上一扔,姿态粗鲁却性格…外套一脱,放着椅子不坐,却一**靠上办公桌边缘,然后从桌面上抄起一只来电显示的手机,一手状似透不过气地拉扯着奶油白的领带扣结,让它松垮地绑在颈上。
切掉手机的同时,灯光二度暗下。
接下来,在音乐巧妙的交替、灯光开开关关的切换下,每一双视线须臾都不肯放过舞台上一幕幕的演出。
这些演出都很生活化,男人起床时的演出、认真工作时的演出、休闲时叼着烟的演出、卧在沙发上翻阅财经杂志的演出……每一幕的演出,男人都搭配各种场合穿着的服装,完美无瑕,时而性格、时而欢快、时而性感……
「THEMAN」的最后一幕,优雅的「蓝色多瑙河」扬起,男人穿上整齐的礼服,朝身边的空气平伸手臂微笑着,邀请一名假想中的舞伴共舞。
他搂着这名假想舞伴的腰肢,舞步翩然地由这端滑行到另一端,一张粗犷的脸上则是盈满方才都没有的温柔。
「嗅……」那种醉人的神情,再度引发一阵女性的叹息,心有所感,在这金钱利益现实主义挂帅的年头,这种异性的真诚温柔上哪去找啊?尤其是这支舞结束,男人行的吻手礼──就那么轻轻地一吻,简直是吻上每个女人的心头了!
一吻结束时,灯光再一暗,一句低磁的嗓音由扩音设备传遍整个会场:
「THEMAN!」
「啪啪啪啪啪啪啪……」
不待灯光再度大亮,如雷掌声已经疯狂地响遍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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