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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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美来形容张弘范的胜利一点都不过分,郑国朝廷在听到捷报的时候就轰动了,本是沉闷的朝会一霎时变成了汴梁城内最繁华的酒肆,大小群臣激动地议论着,足足十三万大军啊,竟然被五千糺军击破,这是怎样的胜利,若是在金季或者南朝宋国,都是足以令皇帝亲自前往太庙告祭历代先帝的消息。说着话,有些大臣脸上现出无奈的表情,到底是新朝,去太庙告祭似乎没多大必要。
总算这些家伙没有被胜利完全冲昏脑子,议论几句后,在枢密使史天倪率先带头之下,一齐对着韩璐羽下跪,口中山呼万岁,更有机灵的大臣口中谀辞泉涌,将韩璐羽夸得直如上古三皇五帝,是带领臣民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的伟大统帅云云,胜利是属于郑国不假,其实不更是属于皇帝的,当臣子这个马匹不拍白不拍。
要是放在平日,韩璐羽一早将这等阿谀臣子撵出大殿,好在今日有大胜托底,臣子不过是借此发挥,惊喜之下的他也就大度挥挥手,刚要下令有司安排庆贺事宜,忽听外面隐隐传来山呼声。那声音弘大的仿若惊雷,一起在外面响起。
不等发问,一名武卫军统制匆匆跑入紫宸殿,抱拳躬身禀告道:“陛下,皇城之外有百姓数万自发云集,一起恭贺陛下万寿。”
郑国制度本是左右二相,奈何左相王讹可是个常年不管事地悠闲王爷,右相方子谦又身在两淮,本来有两名参知政事。不过,他们的资历比起三位枢密使就是差得太远,况且,郑国上下并不忌讳武人。三位枢使一色的武人就足以证明,是以,这个时候就由枢使中资历最老的史天倪站出来:“陛下,百姓想是知道了临潢大捷。今日自发庆贺,臣等恳请陛下登丹凤门,与民同乐。”
这是个锦上添花的事情,即使最苛刻的御史也不会出来谏阻。韩璐羽自是不会拒绝,于是一场大朝变成了皇城门上的大检阅,看到皇帝亲临。百姓的欢呼愈加响彻。便是守卫皇城的武卫军士卒也一个个腆胸叠肚地更威武几分。
虽然是大捷。只是国家还在进行两场战争,两位分别取得了阶段性胜利的主帅也没有班师回朝。故而韩璐羽省下了一笔赐给朝臣的赏钱,这让他暗自庆幸不已。
回到内宫,早有宫女将消息告诉了高氏皇后云兰,更有两人的爱女韩若兰赶到宫里陪着母亲与两个弟弟说话,见到韩璐羽回来,尚未脱去一脸娇憨地女儿嚷嚷着叫父亲准备好吃的一起庆贺,将韩璐羽气得狠狠在韩若兰额头弹了下:“死妮子,你那座安定郡王府上没有吃食么,竟然吃到爹妈这里来了。”
捂着脑袋,韩若兰笑嘻嘻的一头扎在母亲怀里叫着不依,两个半大小子韩承宗韩承元也围着父亲不住的祝贺,高云兰看到父子其乐融融地样子,经年抱病的身子也感觉清爽几分,吩咐着准备一桌酒席,真的要一家子要好好庆贺下。
“好啊,大哥大嫂,你们拉着我那侄子侄女偷吃,也不叫上我这个作弟弟的。”寝宫外响起一声轻喝。
不用看,能深入内宫直达寝宫外,而且还敢这般调侃自己地,也只有那个作二叔的方子谦,高云兰笑着略略抬高声音,对着外面笑着叱骂道:“偷吃?小妇人哪里敢,只是,叫上你不作数,你还要再带来一人才能入席。”
听到高云兰发话,方子谦大步走入殿中,已经进入十一月,河南的天气虽不比临潢也是很冷,他一走进来,竟是在早已被炭火暖地温室般地屋内,带来一股凉风。
韩璐羽微一诧异,立时明白,想是方子谦刚刚入城就听到消息,立即赶到宫里,如此一来,只怕高云兰要他带上地人不会出现了。
谁知,在方子谦身后,慢慢走出个全身罩在风披中人物,身材窈窕应该是个女人。
高云兰见到那窈窕女子,在躺椅上坐起身子,顾不得两人带进来的凉风,伸出手笑道:“谢家妹子,过来,我这里暖和。”
见到二叔,韩若兰急忙走过行礼,突见方子谦对着她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大礼,吓得小丫头急忙向后跳开,笑话,她大哥韩承宪走前可是说过,即使韩承宪在私下里也曾跪过方子谦,在从小看着她长大地二叔面前,她可拿不出公主架子。
韩璐羽也是脸色一沉,不满的道:“自谦,你搞什么名堂。”
倒是方子
自若的道:“我这拜不是对着若兰,乃是拜身在临潢那些为国征战的将士,如果弘范晚去一日,临潢就要易手,那是再要夺回,不知要死去多少忠勇将士,而且,到时女真余孽与北蒙鞑子建立联系乃至联起手来,我大郑危矣。”

韩若兰从未想到自己丈夫的作用,竟会与江山社稷如此紧密的连在一起,一时间竟呆在原地不知说什么才好,就连见到方子谦后兴冲冲的想要过来讨要礼物的两个小子,也被这股凝重气氛感染,吓得躲回母亲身侧不敢过来。
看看酒菜尚未排好,韩璐羽挥挥手示意女儿过去和高云兰说话,自己拉着方子谦做到不远的书案旁,脸色轻松的道:“你已经接到情报,所以才从两淮赶回?”
方子谦点头道:“不错,直至接到赵良弼与董文用联名发给枢密院的奏章,我才知道临潢的情势如此危急,所以不敢继续耽搁,星夜从两淮赶回来,嘿嘿,”说话以手抚额笑道:“说实话,我是做好了收拾烂摊子的准备才回来的。”
听见方子谦的话,韩璐羽也嘿嘿自嘲的笑笑:“我也是这样想的,在接到枢密院的奏章后,我就给刘铸下令,命令他立即集结攻城器械,随时准备送到临潢军前,没想到啊,弘范竟然打得如此漂亮。”
“倒是承宪,连续半月没有消息,我有些不放心。”
听见方子谦的话,韩璐羽急忙示意他低声,回身看看高云兰似乎没有听到,才压低声音叹口气:“承宪那里应该比东北形势明朗吧……”
就在此时,韩承宪正坐在牛皮大帐中痛饮烈酒,与他同坐的不仅有郑军将佐,还有一群穿着皮裘带着皮帽的人物。这些人物虽然一身牧人装扮,但是腰上别着的匕首竟是用金银打造的刀柄,显然不是普通牧人。
此时的他盘腿坐在大帐中间,面前并没通常的桌案,反是摆着一个硕大的铜盆,盆里对着好像小山一样的,煮熟的牛肉,另外他面前还有一个小些的铜盘,摆着一条烤熟的黄羊腿。一口将大大的牛角杯中的烈酒喝干,韩承宪长啸一声,砰的把牛角杯倒扣在面前地上,抄起插在羊腿上的匕首,割下一块牛肉扔在嘴里大口咀嚼,口齿不清的对着紧挨着他的一个牧人道:“苏穆札,你这老小子怎么还没喝完,别是上了年纪已经没那个胃口了吧。啊哈哈——”
听到韩承宪的调笑,帐内立时响起一阵洪亮的大笑,仔细看去,坐在韩承宪右侧的郑**将只是矜持的微笑下,有些人甚至不过是咧着嘴勉强笑笑,倒是坐在他左侧的那些个牧人,一个个笑得只打跌,几乎就要趴到了地上。
那个叫做苏穆札的汉子看着好像有五十几岁了,可是,常年在大漠上放牧的人,真的不能轻易下定论,说不定他只是个三十冒头的壮年人呢。这时的苏穆札脸色通红,显是已经喝了不少,见到韩承宪又干完一杯烈酒,脸色本是有些青白,听到韩承宪的话呼的站起来,端起面前的牛角杯,忿忿道:“小子,你敢怀疑我,富儿族的苏穆札,今天我就要让你看看,富儿族的汉子不会害怕挑战!”
说完,这厮举起牛角杯咚咚咚喝的干干净净,而后学着韩承宪的样子,砰的扣在地上,只是,他还要说些场面话时候,整个身子晃了三晃,呼啦一下软倒在地,嘴里喷着炽热的酒气,竟是就此睡了过去。
看到苏穆札被放倒,其余的牧人也不惊慌,反是对着韩承宪高声祝贺,似是他打了一场打胜仗般。而韩承宪也学着牧人的样子,站起来呜呜乱叫,整个场面一时间热烈异常。
当所有牧人得到东倒西歪,被郑军士卒抬了出去后,一名坐在右侧的文官小心的试探:“太子殿下,你,可还好?”
韩承宪打个酒嗝,晃晃脑袋,“还好,就是脑袋有些热,仲诲,你看这次的希望大么?”
那文人长出一口气,指着地上的污物笑道:“殿下,这些化外蛮子虽然粗鄙,可有一点好,就是只要服了谁,就不会生出二心,今日殿下已经将这些蛮子折服,更把富儿族的首领苏穆札喝到晕倒,哪里还有什么不服。再者,那富儿,(chi,,,>|于威,静,定诸州,只因百年前不满夏国主横征暴敛愤而起事,失败后被强行迁徙到柔狼山与零波山之间的狭窄地域,受夏国两大军司监视,百年来无时无刻不想回到祖地。前日殿下打破卓啰和军司,已经震慑了诸族,现在殿下又以情义交结,这些蛮族必是欣然为殿下前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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