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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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正大二年,宋正隆八年,西历1243年,四月十四日,
本日朝会,照例应当在大安殿举行,但是中都之内的“叛乱”刚刚平息,硝烟未尽的时刻,没有几个大臣想到出门参加劳什子的朝会。但是,昨晚子时便有轻骑四处传讯,到各位朝臣府邸上一一登门告知,十四日朝会照常举行,不过,“出于安全考虑,朝会地点改为中都城外两淮军大营”。
完颜永济父子上台,大杀了一阵不从命的女真贵戚大臣;完颜陈和尚进城,又以汉臣从逆的名义,将朝中汉臣屠杀一阵;等到韩璐羽的两淮、西北兵马进城,竟然出现了“叛乱”,而为了“平叛”的韩氏兵马自是毫不手软,将“追从完颜陈和尚叛乱”的女真贵戚们又是一通好杀。及至现在,侥幸在几次中都纷乱中幸存下来的朝臣数目寥寥,原先中都城内几百上千名大小官员,能参加四月十四日朝会的人,只怕不超过百人人,就是这些人中间,大多数也都是些位卑职低的各部院汉官。
有人来就比没有人来参加朝会强,这是韩璐羽看到这些绷紧身子走进军营的官员们时的心情。虽然中央朝廷的官员损失殆尽,但此时中都城附近还有不少金国的官,他们是随着完颜合达、完颜陈和尚一起讨逆的金国各地地方官,或者拥兵万余,或者带上数千人的队伍到中都来表现自己的忠心,至于尽忠的对象是谁,那就要看哪边的势力强横了,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人心中考虑的尽忠对象绝对没有那个坐在至尊位置上的所谓“皇帝”。
朝会的气氛非常轻松,当然,这只是对某些人来说,对那些被迫站在帅帐内的金国朝臣们来说,心情仍是忐忑不安的,尤其看到将帅帐围个密不透风的韩氏亲军手上雪亮的兵器,朝臣们的双腿似乎在打颤的样子。不单单是朝廷的大臣们,同样出于非主动原因站在这里的各地官员们,脸上的神色也不轻松,朝会上摆出明晃晃的刀枪,就是专横跋扈的完颜陈和尚也没有这样做过,韩璐羽想做什么?难道是在窥测那已经承袭了两代的“尚书令并枢密使”职位?许多金国官员心中打定主意,今日不管韩璐羽说什么,都表示赞同,大不了换一个尚书令大人罢了。不过,金国朝廷的第一权位,换上一个汉人来作,有些女真官员的心中总觉着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至于那些两淮、河南、西北、西南的战将们却是神色真正的轻松。这次偷袭中都得手,不仅仅为韩璐羽报了大仇,还强掠了中都城内最为富豪的人群——女真显贵们。士兵们能抢走多少?得到大头的自是带着众多亲兵的将领们了。自史天倪以下,每个参加中都夜袭的将领,腰包都变得鼓鼓囊囊的,就是刘楚材、武仙这样并没有参与抢劫的将领,也得到了被韩璐羽慷慨授予的“分红”。但是,对于这些人来说,今天最最让他们高兴的,就是韩璐羽即将登上整个大金国一人之下,千万人之上的那个权位,执掌朝廷的军政大权!主君晋升了,连带着他们这些作手下的,自是高升在望。韩璐羽当初进攻中都城之前许下的诺言——“高官厚禄、封妻荫子”——似乎已经是唾手可得了。
皇帝升坐主位,众臣朝拜,百官就位后,一个粗壮的校尉代替了以往的内官,用他宏亮的嗓音大声喊道,“众卿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这光景比之大安殿上那已经习惯了的景象迥然不同,但是几天来皇城中的内官杀的杀、跑的跑,别说找个懂得礼仪、带着职衔的宦官了,就是打扫厕所的小太监都没有找到。韩璐羽只得抓来自己亲军中一个模样端正、识文断字的校尉,经过刘楚材一夜的礼仪突击培训后,硬推上了这个位置。
校尉话音刚落,只见站在武官队列之首的韩璐羽站了出来,手捧一封黄缎面卷轴,跪倒在地大声道,“臣两淮制置副使韩璐羽有下情上奏。”
他这个举动将在场所有人弄得有些晕头转向,现在的韩璐羽是什么身份?只要微微跺脚,整个中都城都要颤三颤,他的手只要翻覆之间,就会有无数的人头落地,根本就是十足把持朝政的权臣,在所有大臣心中,那已经空出来的“尚书令并枢密使”位置基本就是为他准备的。当初完颜合达出任“尚书令并枢密使”后,第一件事就是为自己请旨,要求可以上殿不拜,皇帝完颜守绪不得不批准。后继者完颜陈和尚更好,根本就不需要请旨,直接带着宝剑大摇大摆的走上大安殿,见到皇帝不过是微微躬身施礼。
现如今这位韩璐羽竟然一个头叩在地上,他敢磕,皇帝还真不敢接受。完颜守绪见到韩璐羽跪倒叩头,吓得急忙自帅位上站起,就要走下来亲自扶起眼前这个大金国最大的军阀、镇将。忽然,跪在地上的韩璐羽出声道,“陛下万金之躯,请自重。”听到这话,完颜守绪霎时愣在那里,过了一阵,才有些尴尬的坐回了帅位上。
“陛下,”见到皇帝已经坐好,韩璐羽继续跪在地上说道,“臣奉制置使完颜阿喜老大人之命,从陛下密旨,入京铲除逆贼完颜陈和尚。今日臣不负陛下嘱托,逆贼授首,特来交旨。”几句话下来,说的沉稳有力,完全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狂妄跋扈的样子。
“啊?”听到这话,完颜守绪心中这个气呀,在他看来,明明就是韩璐羽矫旨进京争夺权位,那道所谓的密旨不过是为他进京找到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前日在寝殿中说过一次,大家心知肚明就得了,怎么这个韩璐羽不依不饶的,现在还要提出这件事出来,难道是要他这个作皇帝的亲自确认一下么?不愿被当作傻子般耍弄,一丝作为皇帝的自尊心涌上来,有心刁难下眼前的权臣,完颜守绪带着苍白的脸色问道,“韩爱卿,你可知晓密旨中的内容么?”
“臣不知,”谁知韩璐羽竟然如此回答,没有等完颜守绪发问,两淮制置副使大人已经继续说道,“臣得到的制置使完颜大人的军令,陛下的密旨是送到完颜阿喜大人手中,臣只是阿喜大人的下属而已,如何敢随意询问密旨的内容?臣只是知道陛下有密旨讨逆,阿喜大人也下了军令让微臣入中都讨杀逆贼完颜陈和尚,如此而已。臣今日完成皇命,是以代阿喜大人向陛下交旨。”
“咦?”看到韩璐羽一脸忠君为国的表情,完颜守绪心中狐疑起来,难道说……谋逆篡权者另有其人?是他那位上了年纪、体弱多病的亲戚完颜阿喜?瞬间,完颜守绪感觉到他的后背好像变得潮湿起来,可以明显感觉头上汗涔涔的。思索下前因后果,完颜守绪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正确,若是韩璐羽自己起兵杀进中都,他干吗要将接到“圣旨”、下达起兵命令的好事推出去呢?要知道,这些事情于此时可都是天大的功劳,可以让他直接登上那一人之下千万人之上的权位的大功。将这个功劳推出去,就是在与权力过不去,与今后的无数好处过不去,与那让人心驰神往的荣耀过不去……眼前的韩璐羽是这样谦冲的人么?

摇摇头,完颜守绪使劲的摇摇头,不顾下边官员们奇怪的目光,他想尽快理清思路,难道说完颜阿喜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段,可以制住眼前这个实力军阀么?不然为什么手握兵权的韩璐羽要将一个偌大的功劳推向那似乎没有半分权力的上司呢?“解释不通啊……”低声长叹着,完颜守绪不得不放弃了思考,他无法忽视下边一众两淮、河南、西北将领愤怒的目光——让他们的主帅继续跪下去,皇帝稍稍起身,以示对韩璐羽的尊崇,说道,“韩爱卿乃是有大功于朝廷的,快快请起。”待到韩璐羽麻利的从地上爬起,他才试探着问了句,“韩爱卿?你说完颜阿喜大人对你下达了起兵的命令,但是,朕今日似乎并没有看到我那位叔王啊……”
“陛下,阿喜大人就在帐外,陛下宣召就是。”韩璐羽还是那副谦冲的样子,与前日夜间命令皇帝移居军营时根本判若两人。
“咦?”不止是皇帝完颜守绪,就是下边的大臣们都奇怪起来,这个完颜阿喜什么胆子,皇帝在这里升朝,他竟然敢不来参拜?好在守绪年余所经历的事情日多,心中城府更深,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对一边那个校尉道,“宣完颜阿喜。”
“宣两淮制置使完颜阿喜觐见。”校尉宏亮的声音刚刚传出,大帐外便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音,见中甚至夹杂着刀剑相碰的响动。
霎时,帐内所有人脸上俱是一紧,那些经历了中都几次战乱的朝臣、被尊为傀儡的皇帝,脸上更是愈发的惨白,心中高呼着,“坏了,韩璐羽这是请君入瓮之计,要将我们一网打尽!”
没有让他们等待多久,一群五大三粗的军汉闯入了大帐,手中刀剑竟然已经出鞘。好在这些大汉也没有向里闯入太深,仅仅把守住大帐门口而已。正当皇帝大臣们狐疑的时候,一阵咳嗽声传来,接着,就是几个家仆模样的人抬着一架软轿走入大帐,软轿之上坐的自是那位久病不死的完颜阿喜老大人了。“咳咳,陛下,老臣觐见来迟,还请陛下恕罪。”完颜阿喜坐在软轿上也没有起身,只是对坐在帅位上的皇帝完颜守绪拱拱手,算是见过礼。
看到一个比之完颜陈和尚还要无礼的家伙,皇帝完颜守绪心中的气不打一处来,可是年余来的遭遇以及大帐中明晃晃的刀剑让这位没有实权的皇帝冷静下来,“是叔王接到了朕的密旨?而且叔王下令韩爱卿起兵勤王?”皇帝冷冷的问道。
“正是,老臣于四月初二日接到陛下密旨,并立刻下令副使韩璐羽起兵十万进京勤王,”完颜阿喜掰着指头算道,“我军于十一日夜抵达中都,十二日突入中都剿灭逆贼完颜陈和尚。今日逆贼已经毙命,老臣才命韩副使向陛下交旨。”
皇帝完颜守绪没有追问“为什么老阿喜不亲自向自己交旨”这样愚蠢的问题问题,只是眼中转了下才道,“论功行赏,这次勤王,首功当数韩爱卿,依朕所见,韩爱卿可加封为尚书令并枢密使,诸卿以为可好?”
“不好!”没等其他的官员们说话,韩璐羽又一次跪倒在地,高声叫道,“末将不过是阿喜大人手下一名副使而已,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等高位。再者,末将只是根据阿喜大人的将令起兵,而诸多攻杀逆贼的方略,都出自阿喜大人之手,若论功劳,阿喜大人应为首功才是,还请陛下收回圣命。”
完颜守绪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但是作为受封的当事人都如此说辞,他又怎么好强行加封官职?再回过头去看看完颜阿喜那副得意洋洋的面目,心中虽有不平,也只得暗自强压,“那么……依照韩爱卿所见,应当如何封赏我这位叔王呢?”
“这个……”韩璐羽故作迟疑下,才开口道,“阿喜大人爵位已经无可加封,不如就奉老大人为‘尚书令并枢密使’好了。”
“这个……”轮到完颜守绪为难了,说实话,他真不愿加封一个有着皇族血统的人为如此高官,与没有什么皇亲关系的权臣不同,一个皇亲得势,可能结果就是不久的将来皇帝被人换掉,无论这个位置多么没有实权,他也不愿轻易放弃。但是,形势比人强,看看下边那些大臣们,没有一人愿意站出来反对两个执掌帐内所有人生死的家伙,更没有人站出来帮助他这个皇帝,“唉……”微微叹息一声,“就依韩爱卿所奏,传旨,封完颜阿喜为尚书令并枢密使。”
传过旨意后,有些泄气的完颜守绪突然想到什么,又挺起身子道,“传旨,两淮制置副使韩璐羽于本次平定叛逆之中功勋显著,特旨进爵为郑国公,加封参知政事并枢密副使、吏部尚书,兼领两淮安抚制置使。”
完颜守绪的这道旨意比之先前被迫传下的旨意要惊人许多,韩璐羽本是一个三品的制置副使,虽然参知政事是从二品,但一个是地方大员的副手,一个是堂堂副宰相,个中差异自是不言而明。况且,在担任参知政事的同时,还担当枢密副使,两者虽都是副职,却军政统管,权力只怕不比完颜阿喜小上多少。最重要的是,在旨意中,完颜守绪还让韩璐羽兼领了吏部尚书与两淮制置使,这在以前根本就是于体制不合,但现在的守绪也顾不得如此之多了。兼领吏部尚书,就可以考查、提拔所有官员,领了两淮制置使,也使得韩璐羽手下的军队继续有粮饷来源。为了在韩璐羽和完颜阿喜之间打下钉子,完颜守绪还真是不惜本钱。
怎奈,两淮是韩璐羽和完颜阿喜一早商量好的条件之一,为了安抚韩璐羽,完颜阿喜当初还将山东两路许给了他,现在正好借着皇帝的旨意,完颜阿喜上奏道,“陛下,山东徒单金寿从逆,已然处决,山东东西两路无人牧守,还请陛下准许韩璐羽兼领山东制置使。”说着,他不顾皇帝完颜守绪是否同意,对一名文书道,“圣旨写好没有?来,玉玺在这里,按上就是了。”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玺印,按在书写好圣旨上,如此,册封韩璐羽的圣旨就当着所有在场官员的面完炮制完成。至此,韩璐羽的新官职变成了——正二品上金紫光禄大夫、参知政事并枢密副使、吏部尚书,兼领两淮安抚制置使、山东制置使。
看着玉玺被完颜阿喜小心的收入怀中,完颜守绪虽是眼馋,却毫无办法,再望望一脸无辜模样的韩璐羽以及那些傻傻站着的朝廷官员们,叹口气,长袖一摆,“朕倦了,退朝。”
过后不久,一道道圣旨传出,向天下公布了金国朝廷的封赏:
完颜阿喜,赵王、正一品司徒,尚书令并枢密使。
韩璐羽,郑国公,正二品上金紫光禄大夫,参知政事并枢密副使、吏部尚书,兼领两淮安抚制置使、山东制置使。
移剌蒲阿,广平郡公,正二品下银青荣禄大夫,尚书右丞兼领陕西制置使。
高德玉,从二品上光禄大夫,西京留守并河北制置使,兼领西北路招讨使、东北路招讨使。
武仙,从二品下荣禄大夫,西京副留守并河北制置副使,兼领西南路招讨使。
完颜讹可,东平郡王,从一品上开府仪同三司,尚书右丞相,兼领河南制置使,可随时入京“参研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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