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出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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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阳如火,尽情的把阳光倾洒下来,一望无垠的沙漠上被热浪笼罩,远远看去如同披着一层水气。
李信背着梅尔教授在沙漠中健步如飞,头顶的烈日,脚下的热浪,似乎对他没有产生什么影响,面色如常的在身后拖起一道沙龙。
十分钟前,教授说他中了枪,李信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把脚步迈的更快,尽量把后边的追兵甩开。
其实教授不说他也知道教授中枪了!子弹穿透了教授的右肩,很可能在教授的肺叶上击出一个洞,然后卡在他的右肩里。每跑一步,弹头与骨头便会摩擦一下,隐隐作痛,异常的难受。
打三岁开始,他在那个别人都能出去,唯独自己出不去的钢筋水泥建筑里整整生活了十八年,最亲密的朋友便是形影不离的枪——各式各样的枪。有了此种经历,他练就一种怪异的绝技,不用去看,只凭子弹划破空气的啸叫,就能分辨出射过来的子弹是从哪种型号的枪膛里钻出——各种各样的枪都有子弹弹头大小不同,装填药量不同,出膛初速不同等等。诸多的不同导致产生出来的啸叫声也不同,可能这些细微的差异在普通人的耳朵中根本听不出什么不同来,但逃不过一双灵敏的耳朵。
那是M16A3式五点五六口径突击步枪特有的啸叫,李信原来所住的地方有九成往上的警卫都使用这种枪,从子弹洞穿教授肩膀又卡在他肩上来推算,追兵离得很近,也许不足三百米,催促他把脚步迈得更快。
教授的呼吸越来越微弱,过量的流血以及奔跑跳跃的折腾让年老的教授支撑不了太长的时间。在经过一个略高的沙丘,李信停下脚步,回头一看,追兵暂时被甩开,便把教授轻轻从背上放下,放在沙丘背阳处略作休息。
教授已经晕迷,脸上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干裂出几道血口。
李信在教授身边坐下,简单的帮助教授处理一下伤口,神情担忧的看着那张苍白的脸,顺手把教授的一缕乱发轻轻的夹在耳后。
想一想像是在做梦!一个钟头前,他还呆在从来没迈出过的钢筋水泥建筑里,四周由荷枪实弹的士兵把守,如果算上三岁以前不记事的那三年,足足已经在那个鬼地方呆了二十一年。二十一年,多么漫长的二十一年,整日里不是训练就是坐在空无一人的大教室里听教官讲各种各样的东西,枯燥而乏味。他没有一个朋友,甚至没有人愿意同他说话,只是远远的拿怪异的眼光打量他,只有梅尔教授像父亲那样待他。
如今,他却把土灰色的建筑遥遥甩在身后,心中有一种要疯了的快乐。呼吸着自由的空气,打量着无边无际的沙漠,头顶毒辣的阳光也比建筑物里的阳光让人感觉有趣许多。要不是身边的梅儿教授生死未卜,他真想大喊大叫,大哭大笑,尽情宣泄心中那份高兴。
就在今天,当他完成耐力训练、操作各式武器训练,以及听完一堂枯燥无味的课程后。他从教室向专供自己一个享用的食堂就餐,一只翠绿色的鸟儿在他头顶转了两圈,发出几声美妙的歌声,越过围墙上端的电网,自由自在朝远方飞去。
“围墙外边有什么?”突然之间,他有些羡慕那只鸟儿,真想如鸟儿一样飞过宽一点五米,高达九米,上边用三道电网组成的围墙,出去看看外边究竟有些什么,是不是如大不列颠百科全书上一样精彩。不过,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纵然能爬上抹了桐油异常顺滑的墙体,也无法翻越三道电网,更何况有一道电网是朝内呈四十五度角展开,任何人到了那里要想上到墙头必需用手去扒电网,而这又与自杀何异?
吃了饭,李信回到屋内略作休息,准备下午的训练与课程。
睡觉休息的地方就在教室的旁边,由长方形的五层小楼构成,被人为隔成一千个大小式样一致的房间,而他只配享用标号为0001的房间,其它房间全部空空荡荡并没一个人住。
屋前是个操场,用铁丝网隔成两半。一半略大,环形跑道一圈为一千米,跑道里边是各种障碍。另一半略小,一圈为四百米,跑道里边也是各种障碍。略大的这个由他专用,略小的那个由把守此处的士兵专用,每天在同一时刻他在这边跑步,士兵在另一边跑步。同样是二十五圈,他跑完的时候,铁丝网的那边才刚刚跑了一半左右。
小屋狭小晕暗,使用太长的时间屋内发出一股霉味,里边摆下一张书桌、一张床、一个衣柜后仅留一个容人能转身行走的过道。
他在床上端坐,两手平放在紧绷的双腿上,才把眼闭上又想到那只飞出高墙的翠绿色小鸟。
一辆车停在门前,发出‘吱’的一声响。很快,门就被推开,梅尔教授走了进来。
教授今天显的有点怪,叨着一个烟斗在狭长的过道上走来走去,脸色异常焦虑,不时用怜悯的眼色打量他一眼,似乎有千言万语对他说,可就是一句话不说。平常教授不是这样的,见了他总是伸开双臂给他一个热情的拥抱,然后在他的额头上轻轻一吻,笑道:“我的孩子,今天过得怎么样?”所以,他觉得教授今天有点怪。

十八年来,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在训练中度过,从来没有休息过一天,已把他养成一个沉默寡言、绝对服从的标准军人,所以在长官不说话的前提下从来不主动发问。
李信没有去问教授是不是有重要的话要说,只是静静的看着一脸严肃的教授在面前走来走去。
大约在过道上来回折返二十圈后,梅尔教授在他的面前停了下来,掏出一个火机。教授的手微微发颤,打了几下没把火打着,他站起身从教授手里接过火机,沉稳的把火打着,帮教授点燃烟斗里的烟丝。
烟斗一亮,教授深吸了一口。这一次,教授不像以前那样连吸几口,直到烟斗里剩下暗暗的一个红点,才把烟灰磕出。仅仅吸了一口,教授便把烟斗在桌子上重重一磕,把里边燃的正旺的烟丝磕出,似乎也要借这一磕帮助下决心。一张嘴,浓烟从嘴中喷出散开,两人之间出现一道烟雾。教授躲在烟雾那边,忽隐忽现,语调也同以前稍有些不同,少了份亲和,多了份紧张,问道:“七百一十七号,你怕死吗?”
李信表情刚毅的摇了摇头,把眉头一紧,脸色变得极差,带了点怒色,用眼神询问教授为何如此说,难道他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竟让教授产生他是个怕死鬼的印象。
“可能我说的不够详明白,让你产生了误会。你知道的我说的不是你想的意思!”梅尔教授解释了一下,表明已从他的眼神中读懂他的意思,也把双眉紧皱,犹豫了片刻,道:“作为军人,你比全天下的军人都够格,肯定不是临阵脱逃的逃兵,而是个勇敢冲锋的战士。我不是说在战场上战死,而是说……这样说吧,要是有人,具体点就是说你我的上司要你去死,你愿意不做任何反抗去死吗?”
‘军人的天职是服从!’想到这一点,李信点了点头。随即又想起教授常给他说‘别人要把你训练成一件没有思想的武器,可你要清楚你是个人,不是一件冷冰冰的武器,要敢于去置疑别人的命令,要有自己的想法。’又把头摇了摇。
李信想要问那个腆着肚皮秃着脑袋的少将为何要干掉他,还没开口,梅尔教授已高兴的一把将他抱住,在他的后背捶了两下,道:“算我没白疼你,终究没有变成一个唯令是从的机器,走,快跟我走!”
“去哪里?”
“今天我是豁出去了,带你逃出这个鬼地方!”梅尔教授不由分说的把他拉到门外停放的卡迪拉克的车前,从第二道门下边抽出一块钢板来,表情严肃同时又异常真诚的对他点了点头,道:“相信我,我一定能把你**这个鬼地方。”
李信没有问为什么,顺从的躺到钢板上,教授把钢板往里推,警惕的打量周围动静,在钢板还剩四五寸,刚刚能看到他的头时,又吩咐道:“未出这个鬼地方之前,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许发出一点声音,一切有我。”
李信点了点头,梅尔教授微微一笑把钢板完全推入,这时才发现教授策化这场逃跑一定策划了很长时间。他所躺的暗格经过了精心的改装,藏在里边大小正好一点也觉得难受。而且从外观上来看,车内座椅没有变动,车架底盘也没什么变动。
车辆开始启动,先是朝左转了一个弯,沿着操场慢慢开去,然后向右转了一个弯。
李信对朝夕相处的这个地方十分熟悉,躺在里边虽然看不到外边的任何东西,但心中十分清楚知道车行至哪里。
车正在经过办公楼,办公楼是座三层的白色小楼,楼不大,可里边工作的人却不少,而且只要进去,通常一个月都不出来。这个小楼是土兵们的禁区,也是他的禁区,有一次他听到几个土兵聚在一起悄悄谈论办公楼的下边有好几层地下室,面积极大说不定比上边所有场地加起来还要大上许多。
李信没进去过小楼,不过觉得兵卒说的十分有理,不然凭三层小楼装不下那么多的人。他曾仔细的观察着出入的人,直到三年前的一天教授再也不进小楼后,也失去了兴趣不再在意出入的都有哪些人。
车开了十来分钟,卡迪拉克颠簸了一下,好像压到了什么东西,他马上想到这是来到了出入大门的通道。此处有一道用红砖铺就的突起带,远远看去像是划了一条红线。整个建筑物里他有两个禁区,一个是小楼,另一个便是大门附近,这道用砖划就的红线就是让他止步的警告。
从这道红线到出大门得过三个哨卡,只要通过这三个哨卡就算出了囚禁他二十一年的‘牢房’。
“别了,这个鬼地方!”黑暗中,李信暗道一声,十分的平静,既不为终于逃出‘牢房’而激动,也不为被哨卡发现而担忧,心如止水。一瞬间,他又想起几年前教授在一次交谈中无意透露出这个地方叫第五十一区基因实验室,当时这几个字对于他来说并没什么实质性的意义,很快就忘了。此时想起,忍不住又暗道一声:“别了,五十一区基因实验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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