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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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迪和伊高回到被占领的魔城,还没走进去,门口那个拥有意识的高阶狂魔便主动招呼道:“请问阁下可是伊高大人?”
“正是本尊。”大人二字让伊高很是受用,他背着手,仰起头,派头十足地看着高阶狂魔卫兵,问道:“你有什么事?”
“是这样,大人,”卫兵右拳扣左肩,弯腰行了军礼,恭敬地说道:“西蒙团长有令,请伊高大人回来后尽快去内城兽牙营,他在那里等您。”
‘噢,奇怪?那个兽牙营的团长西蒙前不久才和丑八怪谈得不欢而散,怎么今天又主动把他叫去呢?’雷迪不动声色地盯着旁边的小老头,心中满是疑惑。
“好,知道了,我现在就去见西蒙,看看他有什么要说的。”伊高朝卫兵点了点头,然后带着雷迪径直走进了内城。
不一会儿,二人再次来到西蒙团长的临时驻地,那个二层小楼前。
旧地重游,一切如故,只不过这一次伊高的心境可是大胜当初,要知道当时可是不请自来,心里一点都没底,可这一次,却是应邀而来,地位明显不同了。
两个守门的诅咒武士见伊高走来,立刻将长柄战斧高高举起,恭敬地说道:“伊高大人,西蒙团长在楼上等您。”
回想着第一次来这里时,被他们粗暴地阻挡在门外的情景,这一次伊高可是过足了当大人物的干瘾,只见他眯缝着眼睛,豪气云干地挥了挥手,两个守卫立刻毕恭毕敬地退到旁边,为伊高引路。
“你在这里等着,我很快就出来。”伊高想了想,终于决定还是留下雷迪,自己一个人去见西蒙。
雷迪看着伊高走上了小楼,之后,守门的诅咒武士又站回到了原位,目光如炬地凝视着远方,活像两尊冰冷的石雕。
雷迪站在一旁,百无聊赖之下,他拿出琳娜送给自己的十字架,脑海中顿时萦绕着那个身穿白色霞衣,脸生透着圣洁和坚贞的倩影,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暖流。
‘琳娜,不知道现在她会做些什么呢?’
※※※
萨汀城位于索亚大陆中部以北,作为神圣同盟的边陲小镇,它地处边关,是通向北部高加索山脉的必经之路,而盟友高山氏族就居住在那。
面对来势汹汹的恶魔军团,萨汀城也是神圣同盟中部的最后一道防线,第七军团的本部驻扎在这里。
派往北部高山氏族的求救使臣已经出发很久了,至今还没有回应,而第七军团又从未得到过任何兵源和物资的补给,现在他们已濒临绝境。
昨天,据探子回报,团长赫里特大人率领的主力被困在萨汀城以南的一处山岭上,与团部和后勤部队暂时失去了联系。
众人都私下揣度,萨汀城可能保不住了。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小城里顿时人心惶惶,居民们纷纷奔走相告,开始收拾行装,向东部神圣同盟的临时首都凤凰城逃难。
大街上,车水马龙,硝烟弥漫,到处是拖儿带女背着行李的难民,清贫的人家大多拖着装运家什的板车,家境阔绰的则驾驶马车向萨汀城东门涌去。
这时,熙熙攘攘的人潮中走来一高一矮两个身穿白色法袍的神职人员,她们正向位于城东的大教堂走去。
“圣女大人,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身材娇小那名神职人员轻声问道,她叫小娅,今年17岁,目前还只是个刚刚入门的神学徒。
“小娅啊,我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叫我圣女大人,叫我琳娜或者姐姐都可以。我现在还没被教廷正式选为下一任圣女,并且大人这个称谓听着好别扭呢,明白了吗?”琳娜眨了眨眼睛,对小娅说道,虽然包裹着头巾,又带上了面纱,但一颦一笑间,单单露出的那双天蓝色迷人眼睛就足以把人的魂魄都勾走。
“是,姐姐大人!小娅明白!噢,不不不!我是说琳娜姐姐大人!噢不,是琳娜姐姐!嘻嘻!”小娅慌乱地说道,然后她缩了缩脑袋,恭敬地看着琳娜,长着雀斑的红扑扑脸蛋上充满了稚气,那充满崇敬的大眼睛里更是乱喷五角的星星。“琳娜姐姐,你真美!以后我长大了,也能像你这样吗?”
“会的,小娅。”琳娜微笑着摸了摸小娅的脑袋,补充道:“不过首先你得学好教廷的圣文和魔法,以后才能成长为受人敬仰的圣女啊。你不是想学习二阶的圣疗术成为牧师吗,那可就要努力才行啊,你看姐姐到现在都还没学会呢,你也要努力。这样吧,回去把一阶雷电术的起手势再练习十遍。”
“啊,十遍!?琳娜姐姐好严格噢!”小娅瞪大眼睛,小嘴撅得老高,不过转瞬间她又展颜一笑道:“嗯!十遍就十遍!小娅练就是了!琳娜姐姐是至高神派到人间的天使,所以说什么都是对的,小娅好喜欢琳娜姐姐噢!”
小娅说完,像个撒娇的孩子似的张开双臂紧紧地抱着琳娜,几乎让她寸步难行。
“呵呵,好了,小娅,我们到教堂了,快进去吧。”
“嗯!”
夜幕渐渐降临,喧闹的小城也渐渐安宁了下来。
大教堂里,琳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就是没法合眼。
脑海里萦绕着篝火旁那个寒冷的夜晚,似乎少了那张宽阔背脊的倚靠,反倒让琳娜没有了安全感,以至于彻夜难眠。
‘还能再见到他吗?’
琳娜始终回想着这个没有结果的问题,头脑中理智的声音说道:‘教廷的神职人员,竟和一个被诅咒的狂魔在一起,而且还。。。趁早忘掉他吧,否则后悔莫及!’

“可是,可是我。。。”琳娜喃喃自语着,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朦胧中,她似乎又看到了那个高大的人影,他面带微笑,温柔地在自己的中指关节上敲了两下,“放心,有我在,你很安全!”
“雷迪,雷迪。。。”琳娜轻轻地念诵着那个名字,然后闭上眼,在脑海里想象着他坐在篝火边,一边拨弄柴火,一边用宽阔的背脊为自己遮风避雨。
突然,头脑中的画面一闪,一个身穿亮银战甲,胸前佩有烈焰纹章的白马骑士突然横空出现,手中的长剑猛地刺向雷迪的后背。。。
“啊,不要,不要啊!”琳娜惊叫着,她捂住脸,不争气的眼泪缓缓地从指缝间滑过。“我是一个坏女人!不配做教廷的圣女!呜呜呜。。。”
琳娜头脑中的骑士并不是凭空想象出来的,他的名字叫奥加,是神圣同盟烈焰帝国的二王子。
这里不得不解释一下,作为索亚大路的霸主,神圣同盟并不是单独一个国家,而是由众多人类国家组成的联盟组织。
一般来说,在面临异族滋扰生事或者大规模入侵时,人类便会不约而同地联合在神圣同盟的大旗下一致对外。而平时,在面临国与国之间的琐碎小事,诸如商贸协定或者边界冲突等,则由从各大宗主国选出的代表组成同盟上议会商讨决断。
鉴于目前恶魔军团的突然入侵,西部的第一大国欧顿受到重创,由它独立组建的神圣同盟第一和第四军团近乎全军覆没。
首都耶罗,同时也是神圣同盟的首都被侵吞后,欧顿帝国的残部和流民们全部涌到了位于大陆中部以东的另一个超级大国烈焰帝国。
伴随着神圣同盟的首都从耶罗迁到烈焰帝国的凤凰城,教廷的势力也转移到了这里,这对神权至上的同盟有着标志性的意义,那就是烈焰帝国已经当之无愧地成为人类世界第一大国。
神圣教廷向来和同盟各国的皇族关系密切,这使得宗教和皇权层层缔结,向一张漫天的大网覆盖着整个人类世界。
而为了维系这种微妙的关系,政治联姻往往是一个简单而有效的办法,皇族与皇族之间,以及教宗与皇族之间,总是有着些源远流长的连带关系。
神圣教廷通过某些神秘的仪式,定期会选出虔诚的少女,成为与红衣大主教地位相齐的圣女,并将她们以政治联姻的方式许配给强国的储君。
这些被挑选出来的圣女并不一定法力高强,但她们却全都是美貌而虔诚的信徒,并且被教廷罩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琳娜就是教皇大人钦定的下一届圣女,而她的未婚夫就是烈焰帝国未来的储君,二王子奥加。
琳娜和奥加一共也就见过两次,都是在首都耶罗的神殿。
对于这个举止得体,身穿骑士铠甲的俊朗男子,琳娜说不上喜欢,但也一点都不讨厌。她听从神的教导,也愿意服从神的旨意,对于个人感情则早已置之度外,直到认识那个叫做雷迪的狂魔以前。
理性来说,想比起拥有显赫地位,并且极具绅士风度和男人魅力的奥加,雷迪不过是个一点不懂得怜香惜玉,粗鲁蛮横的乡下小子。
但是就连琳娜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只要一对上他那双细长而又充满淡淡忧伤的眼睛,心里那道防线就被彻底融化了,然后便是情不自禁地想要更了解他,更懂得他,甚至想要融入进他的世界。
‘难道我爱上他了?’
琳娜长长地吸了口气,脑海里开始不断地翻腾着森林里那一个个温馨的片断,可她的心中却是充满了深深的自责。作为教廷的圣女,她竟然会爱上一个狂魔,如果这件事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琳娜的心中激烈地斗争,她躺回到床上,睁着眼睛看向窗外,一时间却再无半点睡意。
于是,她重新坐起来,走下床,穿好法袍,悄悄走出了卧室。
夜更深了,萨汀城大教堂的地下室中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琳娜正急匆匆地走向赎罪小屋,她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一定要把心中的苦楚向神明倾诉,并请求得到至高神的宽恕和庇护,或者甚至是责罚。
此刻的琳娜,脑袋里一片混乱,以至于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背后已经多了一个身穿灰袍,蹑手蹑脚的“尾巴”。
他叫巴多,是萨汀大教堂的神父,因为能力平平,又好逸恶劳,年近花甲的他干了大半辈子,还只是个中阶位的神学士,于是便只能在这么一个巴掌大的小镇上当个本堂神父,一干就是二十多年。
巴多总是期望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中,然后青云直上,去教廷神殿所在地的教区弄个大主教来当当,也好过过自己的官瘾。
这天晚上,他睡到半夜,迷迷糊糊地出门去茅厕,回来的时候正巧看见琳娜行色匆匆地向教堂地下室走。
巴多顿时清醒了一半,他想‘奇怪,这么晚了,她还去地下室干什么?难道是。。。’
一想到这里,巴多的双眼里顿时放出了光彩,他咬牙切齿地想,‘对了!肯定是去和她的小情郎偷偷幽会!这个臭婊子,平时装得像个贞洁圣女,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冷峻面孔,对我这个本堂神父也爱搭不理的,要不是忌惮红衣主教大人对她宠爱有加,老子早就。。。算了!先跟上去看看,嘿嘿,摸不到,养养眼也不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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