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玉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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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开启,眼前的景色顿然全变,凹凸不平的青石地面林所代替,在这亩余方圆的峰顶,几乎泰半都是这种通体黝黑,上面不长一片叶子的粗黑荆棘,而在荆棘林中间则是一泓潭水,其整个潭面只有井口般大小,但里面盛放着的水液却是印人眼眉的深碧,而刚才开启符阵时的那道冲天碧光也正是从这个潭中射出。
穿过低矮黝黑的荆棘林,徐安然离水潭十步远近时就感觉到一股浓烈原生道力的气息浸润而来,这里的原生道力虽然比之有聚灵玉柱的大小心川多了多杂质,但能在纯天然的环境中聚集如此浓郁的原生道力,还真不愧“聚灵泉眼”这个名称。
撩起衣角在水潭边蹲身下来,徐安然的眉眼上顿时一片碧色,“有了这么个聚灵泉眼,绘制符图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心下欢喜的徐安然伸手触入潭中,一股清冽的冰寒顿时应手而来,让他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一荡水波正要将手抽出时,徐安然竟感觉到手掌与手背之间的寒意竟有些不同,这种感觉非常细微,但他还是敏锐的觉察到了。与更接近潭心的手掌相比,反倒是手背上凛凛的寒意更浓。
诧异之间将手背贴向潭壁,寒意更为浓郁,徐安然仔细看了看,潭壁也只是普通的青石,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屈指轻轻叩了叩潭壁,因在水中也没察觉出什么不对来,拿起手的徐安然沉思了片刻后,驱动剑诀,水精剑离体而出。
水精剑乃是以海内十洲中流州精铁所铸,若单论器物本身的锋利,实在算的是天下第一,饶是如此,徐安然依旧花费了许多气力才将坚如铁石的潭壁削下了一块儿,随着这块儿石头削下。凹陷处顿时显出一种别样的碧光。
看着剥开表面凝石的潭壁,徐安然竟是微微一愣,翡翠,削开表面封石后,这个聚灵泉眼的石壁竟然会是极品的翡翠。
翡翠虽然有灰、白、红、黄等色,但最上品的翡翠依然以绿为尊,但绿色实在太过稀少,在大块地白色翡翠当中,绿色仅仅是其中的星星点点。绿色翡翠多呈脉状分布在白色翡翠当中,行家称之为“带子”,一大块白色翡翠原料上能有一条细细的绿色带子,这块原料就能身价百倍了,如果能有比拳头略大的一团绿色,那拥有者就可能一夜暴富。
运起丹力快速削落一块儿尺许见方的封石,眼前这个聚灵泉眼厚达三指的潭壁竟然全是毫无杂质的天然极品翡翠。在淡淡的水光中,这尺余见方的翡翠石壁散发着惑人地幽光。
轻吁一口气。徐安然运动水精剑缓缓切下了一块儿如手掌般大小,方方正正的翡翠。
将这面犹自带着滟滟水光的翡翠玉牌握入手中。徐安然顿时感觉到一股充沛绵长的原生道力,比之水面上聚集的原生道力,这面玉牌中的道力要醇厚纯净的多了。
修长地手指翻转着手中的玉牌,徐安然脸上难得地绽出了一个欢然的笑容。翡翠素以“聚灵”著称,比之符纸,眼下这种翡翠玉牌实在是第一等绘符地材料,其本身千百年蕴积的原生道力再加上作为宝玉所能储存的道力。若以此为符图施放符法……单是想想,近来心中静定的徐安然也难免一阵儿激动。
挥动水精剑连削数面翡翠玉牌,徐安然抬头看了看朦胧月色下灵气激荡地聚灵泉眼,当下改剑做笔,开始在潭边刻画云文。
月余来他一直浸润于这个符阵,那十二道符图早已深刻于心脑中,此番走剑如飞,不一会儿的功夫整个缩小版的符阵已布置完成,而原本的聚灵泉眼也变成了一面掩映在荆棘丛中凹凸不平地青石。
等做完这一切,天边已是微露晨曦,徐安然下了峰顶继续夯土造墙。
当晚收工之后,徐安然径直上了峰顶,做过收心功课后已是更深时分,当下开启符阵,边行呼吸导引之法,边以水精剑在玉牌上雕刻云文。
一面上清符,一面高阶符法的天心雷符,巴掌大小的小小玉牌,除了自身含有的天地原生道力外,居然还能存储相当于三张纸符的道力。
重新恢复了禁制,徐安然缓步走到峰顶崖边,脚踏罡步的同时已开始变幻指诀,他想要试试这种玉符到底有多大的功效。
随着上清符的完成,脱手而出的玉牌瞬间虚化,而徐安然却觉身上道力前所未有的充盈。
上清符后是天心雷符,当玉符脱手飞到对面百余步处的断崖上时,蓦然一声惊雷凭空炸响,轰然雷鸣声中,对面断崖上那块足有长榻般大小的巨石顿时碎成几块儿向夜空中急坠而去。
早已熟睡的宿鸟吃此一惊,纷纷乱飞而起,唧唧喳喳的惶叫声远远传来,几乎是片刻之间,原本寂静的暗夜顿时变的热闹无比。
看到这个效果,徐安然也是咋舌不已,看这施符效果,比之他用纸符时要大了两倍不止。
在崖边静静站了良久,等一切声音平定安静下来之后,徐安然又转回聚灵泉眼。
开启符阵后,徐安然在泉眼一侧坐下身来,取出水精剑后,边呼吸导引着原生道力,边将流转入体内的原生道力缓缓向剑身导引而去,这是他思索了一整天的办法。
自从昨晚看到这个聚灵泉眼后,徐安然就动了心思,想借助此地充沛的原生道力来进一步炼制水精剑,以消除剑身上浓烈的杀意。
导引而入的原生道力刚触碰到剑身,徐安然顿觉心识之间似被人用烧红的烙铁狠狠烙上去一般,那种疼痛简直非人所能承受,瞬时之间他的脸色惨变,额头上也已爆出一片细密的冷汗。
心神剧痛,呼吸频度改变之后,导引之法再难为继,而刚刚导进剑身的那一股生阳灵力也被玄阴死气丝丝融尽。
静坐了盏茶功夫,等惊痛的心神渐渐平定后,站起身的徐安然苦笑着摇了摇头,白天想的方法还是太简单了。现下的他虽然取巧能使用器丹及符箓两种术法。但生阳与玄阴之气依旧是如冰炭不能同炉。
既然这个办法行不通,徐安然也就将之放到一边,继续以水精剑取玉牌制符图,前段时间接连使用而毫无补充,他身上符图的存货眼瞅着不多了,若不是有这个聚灵泉眼,他还真必须去首丘山这样地原生灵力充沛的地方才行。
第二天早晨,在墙上夯土干活的徐安然听着山民们不断议论昨晚那个奇怪的惊雷,他却没有插话。

刚上墙干了不一会儿。就见在下面指挥山民的许德禄跑了过来,言说
访。
“这时节会有什么客人来?”,下了土墙,徐安然走进茅舍中后却是个大喘气儿,原来到的竟然是李慕道。
在一边原木制成的凳子上坐下身来,徐安然没好气儿的说了一句,“你好大的架子”。
“你这地方山民太多。我也不好冒然用风行术”,嘿嘿一笑后。李慕道便即正色问道:“昨晚怎么会事儿?星月辉映地天气怎么会突生惊雷?”。
见李慕道脸色有些严肃,徐安然故意沉吟了良久后才道:“那是我在试符”。
“那声惊雷声震百余里。连我首丘洞都清晰可闻,我刚看了,隔壁的山顶几乎被劈下半个来,你?你什么时候有了如此高的符法修为?”。
“也就是一块儿大点儿的山石而已。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半个峰顶!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见徐安然不说,李慕道也没再问,笑笑道:“这段时间不太平啊,行。只要是你就好!你这人还真是个丹修中的怪胎”。
“不太平!”,徐安然微微侧前了身子,“山外又出什么事了?”。
“出的事儿可不少,而且件件都是大事”,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山泉,李慕道看着粗笨地茶碗啧舌摇头道:“当正六品观主而又混的这么惨,天下怕是独你这一份儿,人说茶是慕诗客而爱僧家,安然你就不是和尚,但静心定神地茶总该有一点吧!”。
徐安然也懒的跟他废话,只一个字道:“说!”。
又是一笑,李慕道放了茶碗转回话题,“先说你道门,近月以来,整个江南各道官军剿匪都极其不力,不仅原本啸聚地乱民没有剿灭,反倒有越剿越多的趋势,如今朝中已有人上奏章,奏请皇帝老儿准予法力高深的丹修道士入掌剿匪军帅印,以此迅速平定江南局势”。
“以道士统军?”,徐安然哑然一笑,“上折子这官儿也真想的起来!要是道士能统军,朝廷还养着那些跋扈将军干吗?”。
“是,此事朝堂中争议很大,乱糟糟地暂时还没个准信儿!”,也是一笑的李慕道说完这句后,略压低了几分音量道:“不过另一件事却与你我休戚相关”。
见李慕道说的郑重,徐安然也收了脸上的笑意,“什么?”。
“原天杀盟主隐机仙师重现西川了!且其修为比之六年前至少又进了一个层级!他这一复出,昔日旧部应者云集,过去这一个月整个西川当真是血流成河,也就是短短一个月时间,申无病就丢了大半个西川,如今蜷缩在源城苦苦支撑”。
听说隐机进展顺利,徐安然放心了不少,但申无病仍未伏诛毕竟不算大功告成,“那无根山可有什么举动?”。
“无根山!”,李慕道闻言嘿然一笑,“无根山地举动古怪的很,要说他们帮忙吧,却没派一个人去西川各地帮申无病抵挡隐机的反扑;但要说不帮忙吧,无根山却出动了大批人马将源城及申无病紧紧护住,如今西川的局面微妙的很。”
“看来无根山还是要插一脚了”。
“西川正横亘在大荒及山南东西两道之间,将无根山东出的道路彻底堵死,如此重要的地方,无根山岂肯如此轻易丢手?不过方今天下的大动荡眼瞅着就来了,无根山又不愿意在这节骨眼儿上跟隐机拼的你死我活,所以就使出这么一招儿来”,言至此处,李慕道悠悠一笑道:“不管这次结局如何,总之申无病都没好下场了”。
“你就幸灾乐祸吧!”,调侃了李慕道一句后,徐安然笑着道:“隐机盟主若能重掌西川,对你首丘山倒是件大好事,我可记得你跟赵曾银的关系可是很不错的”。
“不瞒你说,隐机已派遣过使者,要与本山结盟,不过我家洞主拒绝了”。
“拒绝?为什么?”。
“当今天下的形势,正是数百年一次的大变动,以我首丘山的实力,实在玩不起这么大的游戏呀!既然玩不起,最好还是独善其身,要说起来,安然,我首丘山可是跟你这道区绑到一块儿了”,言至此处,李慕道沉吟片刻后幽幽一叹道:“天下运势改易之时,也必是天下大劫兴起之时,只希望你这道区与我首丘山都能平安渡过此劫”。
闻言,徐安然还没说话,却见脸色一凝的李慕道蓦然起身道:“安然,有人侵入道区了”。
李慕道如风而逝,徐安然速速行符,没多久,两人就在抚阳观道区的西北角树林中显出身形。
“好大的阵势!”,李慕道的感叹也正是徐安然心中所想。
山下的道路上是一列长长的骡马队,骡马背上的都是一色装山炭的粗麻袋,领头儿的两匹骡马早已倒毙在地,身上驮着的袋子也在地上散裂开来,只是这本该装着最不值钱山炭的粗麻袋中露出的却是白花花的米粮。
将道上的情势只略看了一眼后,徐安然随即就将目光转移到了僵持在骡马队附近的几拨人身上,其中一方领头的他却在元洲见过,正是那个曾为他叫过好的山熊,显然他这一拨是从无根山而来。
无根山对面站着的那一群人徐安然虽不认识,但只看他们头顶虚空悬停的一片飞器,也知这拨人是剑修出身,只不知他们到底是份属申无病还是隐机麾下。
与这两拨成犄角之势站立第三拨人倒也好认,一色瘦如骷髅般皮包骨的身形,加上毫无血色的脸,对照当日宁州城中所见,不消说就是比宁谷中来人。
“无根山,天杀盟,比宁谷,好热闹!”,轻轻咂了咂舌,李慕道一碰徐安然道:“安然,这样的热闹咱们凑不起,只能是坐观其变了”。
“唔!那拨器修是申无病还是隐机门下?”,口中随意问着,从这三拨人身上收回目光的徐安然向那群聚在一起瑟瑟发抖的驮夫们看去,这一看之下,他的身子猛的一紧,口中失声道:“哥!”。
“肯定是隐机麾下!若是申无病的走狗,早就跟无根山合力二打一了,场面也不至于象现在这般僵持”,李慕道说话间转过头来,却正见退后几步的徐安然正作势行符,“怎么了?”。
“下面领着驮队的是我哥!”,迅速回了一句后,徐安然手脚动处,人已消失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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