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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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少女这双眼睐流波的眸子,徐安然隐隐间似乎有熟但随即又自笑着摇了摇头,首丘山上除了眼前的李慕道之外,他熟悉的就唯有那只小黑狐,何曾见过眼前这样明艳如花的少女,“这位是?”。
“我表妹,本洞洞主孙女,今后就常驻抚阳观以联络你我两家合作事宜!”,李慕道神情复杂的说完这句话后,就见那明艳少女盈盈一礼道:“首丘山胡心月见过华心观主!”。
胡心月看向徐安然时,那双亮如星辰般的眸子里隐隐有柔柔的水光流动,看着她这双眼,徐安然心中莫名的微微一震,“慕道,你出来!”,向胡心月淡淡还了一礼后,徐安然已当先走出房外。
远处正在夯土加高的土墙上,徐安定已脱了上衣露出劲健的肌肉在卖力干活;土墙下,那十几个身穿青布道衣的香火道士龇牙咧嘴的抬着重重的筐子送土。
见状,徐安然会心一笑,收回目光轻声道:“到底怎么回事?一转眼的功夫就给我送这么个人来?你还知不知道我这里是道观?”。
“你以为我想让她来!”,李慕道的话语里有说不出的烦躁,说完这句,他沉默了片刻后才恢复了正常的语调:“这是我家洞主的意思,以后抚阳观与首丘山联络之事就由我表妹负责”,只听李慕道刻意放大的嗓门,生是唯恐里面的少女听不见。
“多此一举!”,低声抱怨了一句,徐安然看了李慕道良久后,才低声悠然笑道:“慕道,看来你在首丘山的地位也一般嘛!”。
今天的李慕道始终提不起精神来,闻言,他没好气的看了徐安然一眼,“你激我也没用,此事已成定局,我可告诉你。她可是我家洞主唯一的孙女,你要是敢让她受一点委屈,咱们两家一拍两散”。
“那还不如现在就一拍两散!”,徐安然想也没想的接口一句顶了回去,“你也不看看我抚阳观现在什么条件,她能吃这样的苦?”。
“观主只需给我指定住的地方就是,其他的一应用具自有我来操办”,一墙之隔地身后,胡心月的声音甜脆传来。闻言,徐安然也懒的再跟李慕道说话,转身重又进了茅舍。
“胡小姐,此处乃是道观!本观也有心在新观整肃早已废弛的教门科仪,胡小姐以女子之身住在这里确有不便处”,看着那双似乎总有似曾相识之感的眸子,徐安然慢慢变软了语调。
见徐安然面对自己时声调由高到低的慢慢降了下来。胡心月原本圆睁着的眸子慢慢变成了两弯新月,浅笑声道:“华心观主若是觉得不便。尽可将我安排住的远些就是”,见徐安然脸上露出笑容。胡心月忙又补充了一句道:“不过我却要与你住在一起,如此有事时也好联络”。
听到“住在一起”四字,李慕道就如同患了伤风一般,口中一声干干的重咳。她这声咳嗽也提醒了胡心月,原本凝脂般地脸上顿时晕起了两朵桃花红。
对胡心月的这句口误徐安然只做没听见,倒是心里放下了一块儿石头,看眼前这少女的样子。断不是个心机深沉的,如此一来倒让他少了许多担心。这些日子以来他与李慕道合作的极好,刚才还真怕首丘山派个难以应付的人来,到那时这日子就有得烦心了。
“胡小姐既然这般说,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好地方,咱们这便去吧!”,徐安然淡淡一笑间,竖起食指向上指了指,“就在上面的玉笔峰顶”。
一符行上玉笔峰顶,徐安然看了看正四处打量地胡心月,转身向身边的李慕道耳语低声道:“除了下面地悬鼓石台,就只有这个地方能住。只是此地如此荒凉寂寂,我看你这表妹九成九是受不住的,她若走了最好,还是你我处地习惯”。
脚下是一峰独秀,身前是无边的浩荡云海,远处半个身子卧在云海中的夕阳将舒卷随意的云雾染成一片温暖地桔红颜色。
处身此地,身前是辽远的美景;脚下是人迹断绝的世外峰顶,看着桔红色的夕阳,胡心月心中地也恰似这热乎乎的夕阳般温暖了起来,“从今天起,我就要和他住在这里了,一起看朝阳东升,一起看夕阳西下,一起看白云舒卷,一起听山猿啸鸣……仅仅的,只有我和他”。

桔红色的夕阳中,胡心月脑海中油然浮现出一副绝美的图画,绝世
沾一丝尘俗的世外桃源中,一双少年男女并肩而立,处的日升日落,云卷云舒,任日月穿梭,桑田沧海,少年男女永远紧紧的靠在一起,静静的站在一起,在这个离世独立的所在,没有任何喧嚣,没有任何多余的人,这幅画面中仅仅只有他和她。
迎着夕阳而立,一时陷入迷梦中的胡心月如此恬静温柔,迎面而来的夕阳将她芙蓉七破间裙的衣缘上蒙蒙的洒上了一片温暖的桔红柔光,原本就明艳娇美的少女披上这晕柔光后,愈发美的让人不可逼视,静静的看着身前不远处胡心月的背影,李慕道双眼迷醉,“当年我离山游历时,你还只知玩闹嬉戏;五年后当我终于等到你狐身化人时,你却已对他人情根深种!”,眼中的迷醉有多深,李慕道的心痛就有多深。
将整个峰顶转了一圈又回到原地,徐安然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正是这声咳嗽惊醒了沉入迷梦中的胡心月,“好美呀!”,在她这声饱含无尽眷念的赞美声里,徐安然低头一个苦笑。
事已至此,再藏着掖着也没了任何意义,随着徐安然启动符阵,露出了真实的玉笔峰顶。
“好多黑荆棘呀!”,胡心月莫名其妙的欢呼声只让徐安然摇头不已,他半点也不看不出来这没有一片叶子的荆棘又什么好的。
“我要在这盖房子,在这儿堆一座假山,在这一圈儿都扎起篱笆来,对了,我还要在这上面养一群鹤……”,在峰顶上来回奔走的胡心月欢快的指指点点,规划着她心中的世外桃源,心思明澈的她半点也不掩饰她的欢喜。
见她如此欢喜,徐安然开始感觉头大起来,“派这么个人来,首丘洞到底什么意思?”,仅仅过了片刻,他就已后悔刚才为什么要带胡心月来此地。
指点完了,胡心月跑回到李慕道身边,“表哥,我刚说的你都记住了吧,这事儿你可要帮我”。
“无论你做什么,我总会帮你的……”,李慕道的声音轻的就象呓语,不仅是徐安然,甚至连他身边正自兴奋的胡心月也没听清楚。
这兄妹二人在一起说话时,徐安然缓步到了荆棘丛中的聚灵泉眼边,等他再转回身子时,却已不见了李慕道。
“我表哥去叫人来盖房子了!”,解答了徐安然眼中的疑问后,胡心月慢慢低下了头,当她终于以女儿身站在这个平安州善人庄中的少年面前时,素来在首丘洞中没心没肺的她终于第一次懂得了什么是羞涩。
但是这低头也仅仅只是片刻的功夫,片刻过后,双手悄然理了理身上芙蓉裙的胡心月抬起头来,尽管脸上的羞红都没褪尽,但她却毫不闪躲的以那双星辰般的眸子紧紧迎上了徐安然的双眼,这一刻她的眼波比流云更轻柔,比夕阳更温暖。
近两月来徐安然多是保持着清宁的心境,但此刻看着胡心月这双眸子,他却觉得心中最深邃的那个角落被慢慢撕扯开。
由胡心月的这双眼睛他油然想到了元洲的那个夜晚,杏黄道衣飘飘,当李巧儿不顾江南众道诧异的眼光排众而出时,当她的双手紧紧握上烙铁般的道力绳索时,徐安然分明从她的眼中也见到过这种轻柔的眼神,温暖而坚定。“当我们能日日见面时,你不在我心里;当你在心里刻下重重的印痕时,我们却已分隔两地,难通消息!”。
没有半点尘世喧嚣的玉笔峰顶,因着一个似曾相识的眼神,徐安然心中那个似被遗忘的角落被悄悄唤醒,在这个寂静的特殊时刻,他没有强行抑制自己的思绪,一任回忆如潮水般涌起,渐渐的,他那犹自停留在胡心月脸上的双眼中没有了没有了来时的清宁,而多了几分饱含不尽追忆的柔情。
山风拂动,杏黄道衣与芙蓉间裙飘然轻举,徐安然与胡心月痴痴对望,一个是清宁少年,一个是明艳少女,对视的眼眸流波中都有不尽的深情,在远处夕阳云海的映衬下,玉笔峰顶的这一幕恰似国手丹青,美的让人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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