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罗汉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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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尚并没有闪避,任由对方抓住自已僧衣的衣领施主,我劝你还是不要动手的好,不然吃亏的会是你。”
如果肯听劝那还叫混混吗?
这个年轻人根本就没听小和尚说什么,横行霸道惯了的他以为这个小和尚也是的怂包,碰到这种人如果不欺负那简直就对不起自已的良心。
于是,年轻人攒足力气手往回拉,想把小和尚拽个大马趴,但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小和尚稳稳站住,纹丝不动,身体甚至连晃都没晃一下。
“小和尚,站的还挺稳的!”连连发力,结果还是一样,这个年轻人连右手也伸了过来,他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份。
“阿弥陀佛,施主,可一不可二,现在该轮到我了。”
见这个年轻人不知好歹,自已已经如此忍让还咄咄逼人,小和尚也就不再客气,口中念了一声佛号,右手自下而上轻轻一挥。
“哎哟!”这年轻人乐子可大了,别看他费了半天劲没把小和尚怎么样,小和尚稍一还手就不是他消受得起的,只是轻轻一推,年轻人若大一个身体就象一个皮球似的被拨得连退几步,一坐在旁边一个卖汤面的汤锅里,滚开的汤水烫得他嗷唠一声蹦起足有两三尺高,落到地上疼的捂着原地直打转儿。
“好哟!”
“哈哈,一眨眼就成了水煮活猴了。”
周围围观的人们顿时哄堂大笑,这几个小混混,平时大家没少受他们的气,今天终于碰到了对头,大家心里能不高兴吗?
“好大的胆子!连我的人都敢打!给我废了他!”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为首的年轻人见自已的帮凶被打人不成反而挨打哪里肯干,大叫一声,抄起汤面摊里一张供食客坐着的条凳砸向小和尚。
既然已经动了手,那接下来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反正一下是打,两下也是打,小和尚进步侧身,还没等条凳落下人便已经来到年轻人身边,伸手托住对方高举的右肘往上抬去,同时右脚脚跟绊住对方的脚跟,说时迟,那时快,年轻人只觉得眼前一花,还没有来的及反应过来就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在把自已向后推,偏偏脚底下又动弹不得,于是整个人腾空离地,重重地向后边摔去,总算小和尚心地仁厚,在他倒地之间轻轻拉了一把,没有让他的头先着地,饶是如此,却也摔得他是七荦八素,一时难辩东西。
在为首的年轻人冲上来的时候,剩下的另一个年轻人也抢过一条扁担扑了上来,趁着对方背对着自已抡起扁担狠狠砸向小和尚的后脑。
小和尚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听到脑后恶风不善转身应敌,左臂曲起架在头顶,同时弓步俯身右拳击出,这一招有个名称,叫作罗汉推门,是少林罗汉拳三十六式中的第八式,守中带攻,硬桥硬马,讲的就是一个‘猛’字。
“咔嚓”,“啊!”。
两声响,第一声是扁担打在胳膊上后的断裂声,第二声则是小和尚的右拳打在对方小腹时年轻人发出的惨叫声。
“蹬蹬蹬蹬”,年轻人扁担脱手,人被打得倒退十几步倒在地上,顿时捂着肚子来回翻滚一时爬不起来。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早跟你们说不要动手的好,你们偏偏还要动手。怎么样,还想打吗?”收式亮相,小和尚重新双手合十沉声问道。
“哈哈,打的好,这帮混混,早该教训教训了!”
“连少林寺的和尚也敢打,活该!”
“报应,报应!”
“小师傅,好样的!”
......
围观的人们掌声四起,不停地大声叫好,总看有人能够教训这几个小混混了,能够看到他们狼狈的样子,这简直比过年还开心。
过了好一会儿,地上躺着的两个年轻人才好不容易爬了起来,那个坐百汤锅的年轻人也慢慢缓过劲来,这是因为小和尚手下留情没有用上真力,否则不说别的,单是刚才罗汉推门击在对方小腹上的一招就足够把里边的肠子打成几节。
“好好,算你狠,有种的你在这呆着别动!”为首的那个年轻人虽然张狂但脑子并不傻,显然,这个少林寺的小和尚是练过武的,就冲刚才对方露出的几手,不要说是他们三个,就算再来三个,六个人捆在一起也不会是人家的对手,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明知打不过还要打那叫傻子,要知道就算是混混,身上挨揍也一样是会疼的。
交待了两句场面话,三个年轻人在周围人们的哄声中灰溜溜地跑了。
“小师傅,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们父女两个真不知道会怎么样了。”混混跑了,卖艺的父女二人这才敢走过来感激地道谢。
“出家人慈善为怀,碰到这种事情怎能不管。你们父女二人还是尽快离开此地,那几个人肯定不会善罢干休,下一次未必就会碰到我了。”小和尚还礼答道。
“是是,我们收拾好家什马上就走。对了,请问小师傅法号如何称呼,受此大恩,我父女当牢记在心,来日必来报达。”中年汉子也知道自已得罪了本地的地头蛇,卖艺挣钱是不用想了,尽快离开险地才是上策,但救命恩人之名却是不能不知。
“曲曲小事,不足挂齿,出家之人,行事但求圆周满,不图回报,两位施主还是速速离去,青田镇并非很大,那些人可能很快就会回来。贫僧还要回寺不能多留,两位施主自已保重。”小和尚不愿说出自已和法号,转身推起小车离开。
“唉,真是个好人啊。”对着小和尚的背影双手合十深深一揖,中年汉子心中叹道。
青田酒家,青田镇上最大,同时也是唯一的一家大酒店,楼有三层,高达数丈,红砖垒成的墙体表面又涮了一层红漆,在周围低矮的平房映衬下,更显得豪华气派。
这种的地方当然不是普通人能消费得起的,事实上,青田酒家的客户主要面对的也不是当地人,而是全国各地前往少林寺进香许愿,旅游寻胜的客人,大概也只有这些人才能承担的起这里的高昂费用吧?
酒店三层最东边的房间门上挂着‘总经理办公室’的标牌,办公室里有两个人,一个肥头大耳,满脸红光,凸起的肚皮比怀了七八个月身孕的妇女也小不了多少,身穿西服套装,脖子上还打着领结,另一个和他相比体形到倒也差不多,只不过腰围稍稍逊色一点,身穿土黄色的宽大僧袍,头顶光光寸草未生,上面露出六个戒疤。
这位穿着西装的大胖子名叫潘大年,祖上三代都一直住在青田镇上,原本以经营一家小饭店为生,生活和镇上的大多数人并没有太多不同,但自从十数年前一部电影《少林寺》风靡大江南北,黄河两岸之后,原本寂寂无闻的千年古刹一夜间便被世人所熟知,无数的游人慕名而来,想要亲眼见识一下这坐古老禅林的真面目。
头脑聪明,胆子够大而且敢于冒险的潘大年抓住了这次商机,利用自已是本地人,人头熟,地方熟的有利条件,牵头组织起一家导游公司,专门为前来游玩的旅客安排食宿行程,寻幽探密,烧香拜佛等等事宜,在很短的时间内便淘到了每一桶金。
有了第一笔资金后,潘大年并不象其他普通镇民那样把钱存起来,而且继续投资于旅游事业,建旅馆,开饭店,办商店,可以说,只要是能够赚钱的事情他都绝不会放过,仗着胆子大,脑子活,敢砸钱,会钻营,如此五六年之后,他便很快成为青田镇的首富,家财百万。

富而优则政,有了钱,潘大年也就不满足于仅仅作一个土财主,暴发户,他不仅要有钱,而且还想要有权。
钱权自古以来就是可以交易的对象,钱可以买来权,权也可以换来钱,在偏远落后地区,这种交易更是裸的现实。
有着上百万的身家,想捞个一官半职还不容易?更何况潘大年敢花钱,也会花钱,几经运作便成了青云镇的镇长。
有权且又有钱,在小小的青云镇,潘大年简直就成了土皇帝,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脚往地上一跺,十里八乡都得震上几震。
至于那位胖大的和尚却也是颇有来头,法号德广,是少林寺的知客,是寺院客堂的总负责人,如果以俗世间的职务衡量,大体相当于一家公司的人事部经理或公关部主任,诸如对外来僧人是否允许挂单和迁单(开除)都是由知客决定,同时又负责对来寺官员,施主,斋主的接待工作,和监寺,僧值,维那,典座,寮元,衣钵,书记共称为八大执事,在寺中的地位是相当之高。
今天德广法师登拜访潘大年是有目的的,因为这些年来前往少林寺拜访的游客香众越来越多,少林寺中许多建筑老化现象越发严重,为了防止出现意外,同时也要体现出佛门重地的威严,少林寺决定对部分殿堂进行修葺改建。
地土施工不是小事,人力,物力,财办,哪儿哪儿都需要花钱。少林寺并不是没有钱,但修建佛堂是积功德的事,如果有人肯捐助布施,结果岂不会更好?没有谁会觉得钱太多会咬手!虽说佛家四大皆空,万般皆是身外之物,但达到那种境界的高僧终究只是少数,至少现在的寺院管理层还没那么超然大度。
于是,方圆几十里内的本地第一首富自然就进入到大和尚们的视线中,这些年来,潘大年靠着少林寺不知道赚了多少钱,这个时候也是该有点表示的时候了。
所以,和潘大年经常打交道,私底下关系最熟的知客僧德广法师便肩负起化缘募捐的重任,今天特意登门拜访进行游说。
“呵呵,德广法师,不是我不想结佛缘,实在是能力有限呀。如果说只是一座殿堂,我勉强还能担负的起,但三座......,呵呵。”摇了摇头,潘大年笑道。
“呵呵,潘施主笑谈了,重修一座佛殿所花不过数万,如此数目于你不过是九牛之一毛,潘施主何必在意这些身外之物呢?”德广法师微笑反问。
两个人谈了已经有一会儿了,双方的意图大致也已经明了,德广法师是希望对方捐资重修三座佛堂,少林寺将会把他潘大年的名字记入少林寺大事记中,让他的名字也随着少林寺流传后代,而潘大年的意思则是只捐资重修一座佛堂,不过名字一样要记入少林寺的寺志。
一方想要用个虚名换得三座殿堂的重修,另一方则是想用最少的代价换取留名后代的机会,两个人就象市场进行交易,为着各自的利益讨价还价。
一方是经商多年又当了几年镇长的老练生意人,一方是专门和各方来客打交道的大和尚,两个人谁都不是省油的灯,双方都清楚,潘大年以后还要靠着少林寺挣钱,不能也不敢和少林寺撕破面皮,所以捐钱是肯定的,问题仅仅在于捐多捐少。
咣当。
就在两个人舌剑唇枪争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办公室的房门被撞了开了,三个年轻人闯了进来,一个捂着,一个抱着肚子,还有一个扶着腰,要多惨有多惨,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哎,怎么回事儿?你们这是和谁打架了?”潘大年的脸色顿时变了。
三个年轻人中捂着腰的那位是他的儿子,叫做潘有贵,由于是独生子,潘大年对他是十分偏爱,也因此养成了他骄纵任性的脾气,成为青田镇上的一霸。潘大年以前是因为忙于做生意挣钱,没功夫去管,现在是有功夫了,但潘有贵的性子已经养成,扳也扳不过来了,后来潘大年一想,反正自已是青田镇的镇长,本地的土皇帝,儿子就算再怎么浑也吃不了亏,于是也就由着他去折腾去了。一开始,镇上也不是没有人不服潘有贵,潘有贵也的确很闯过几次祸,但潘大年要权有权要钱又有钱,那些人闹来闹去,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已,所以最后也就没人敢在跟潘有贵犯劲儿了。
可今天却没想到,自已的宝贝儿子被人打了,而且看样子被打的不清,是谁吃了熊心吞了豹子胆,居然敢打我潘大年的儿子?这不是反了天了!
“老爸,你可得给我作主!”潘有贵夸张地捂着后腰痛苦的叫道,实际上他受的伤并没有那么重,现在这些不过是在演戏而已。
“什么了,快说!”一边查看着儿子的伤势潘大年一边催问道。
“老爸,今天我和两个兄弟想去歌厅唱歌,路上看到有人在卖唱,我看那个人唱的不错就赏了一百块钱,谁知道旁边有一个小和尚看不过眼,想要去拿那一百块钱,我当然不答应,结果几句话不对付就动起手来。谁知道那个小和尚练过武,我们三个都不是他的个儿,三下两下就把我们打成这个样子。老爸,你说这还有王法吗?”潘有贵是信口雌黄,颠倒黑白。
旁边坐着的德广法师听到这个情况脸色阴了下来。少室山上寺庙虽多,但离青田镇最近的却是少林寺,如果这个小和尚是少林寺的人,那自已还怎么和人家谈捐钱的事儿?
“是谁?是哪里的小和尚,你快说,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到他的庙里讲理去!”潘大年叫道,他不是不知道自已儿是什么人,也不是不知道自已的儿子话中九成以上都是假的,但不管怎么着,这终究是自已的儿子,他被人打了是事实,这个亏绝不能吃!
“哪儿的我也不清楚,不过听旁边看热闹的人说他是少林寺的,我看他还推着一车粮食、蔬菜,年纪不到二十,应该是个伙头僧吧。。”潘有贵答道。
“什么?少林寺的?......”潘大年闻言一愣,转过脸来望向德广法师。
位小施主,贫僧德广,是少林寺的知客僧,小施主你请放心,如果打你的人真是少林寺的,我寺必当严惩不待。”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德广法师只有马上表态,以使事态尽量不要恶化。
“什么?只是严惩吗?罚几天面壁,做几天苦工,然后又和没事儿人一样?”潘大年不满地叫道。
“潘施主,你的意思呢?”德广法师问道。
“把他驱出山门,这样的人不应该留在少林寺!”潘大年狠狠地叫道。
“呃,潘施主,国有国法,寺有寺规,驱出山门并不是一件小事,在没有完全了解情况之前恕我现在不能马上答复。”德广法师闻言一皱眉头,要知道佛门同样也是一个小社会,里边盘根错节,有着各种各样的联系,万一这个小和尚是寺中哪位实权人物的弟子,自已未经商量便答应下来岂不是自找麻烦?
“那是你们寺里的事,我管不着。总之一句话,你把那个小和尚开除,修三间佛殿的钱我出了!”潘大年把手一挥大声叫道,钱,他有的是,为了出这口气,他花的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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