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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天气还很冷,特别是清早天将亮之时。吟霜早早醒了,身体感觉很冷,怀里倒热乎乎的,还毛茸茸的,她怔了一下,才想起昨晚是抱着一只兔子睡的,不由得微笑起来,身子底下**的,微微一动,沙沙直响,嗯,还想起来了,昨天没有回家,而是跟周谦在山洞里呆了一晚。
不知是不是换了环境的缘故,一觉醒来,吟霜觉得神清气爽,昨天那种郁闷烦躁的心情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她知道自己是个相当情绪化的人,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激烈地发泄,而发泄过后,就又恢复了正常。
这样的性格,有好处,也有坏处,最明显的坏处,就是让身边的人都跟着她不好受。
唉,吟霜默默叹了口气,她发过脾气之后经常自己也会后悔,可当时就是控制不住,只觉得如果不把那股怒气发泄出去,自己就会被气爆了似的。晚晴有时说自己不成熟,看起来也确实有道理啊。
可是……一想到让自己不开心的原因,吟霜的心又冷了下来,莫名地烦躁,她抱着怀里的兔子翻了个身,却听到微弱的哼哼声,她奇怪地又翻过身,身子底下压住了什么软软的东西,同时那个细小的声音尖叫了一声,吓她一跳。
她急忙挪开身体,用手摸过去,摸到一个软软小小的东西——原来是那只小兔子。吟霜放下心,一手抱着大兔一手拿着小兔,坐起身来,身边不远的地方传来热气,火堆还在烧着呢,不过洞中却没有其它声音。
奇怪,周谦呢?
她静静倾听,始终没发现洞中有其他人的声息,四下里万簌俱寂,冷冰冰的,带着一种沉默的压力,使吟霜有些害怕。
“周谦?”
没有人回答她,吟霜又喊了几遍,声音渐渐带了颤抖,眼前漆黑一团,得不到半点回应。
她抱紧怀中的两只兔子,惶恐不安,摸索着向后靠去,直到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才觉得安心些,可石壁太冷了,她打了个哆嗦,又离开一点,原本披在肩上的衣服滑落了,她摸索着去捡,怀里的小兔掉了下去,爬开了,她急忙去捉,一松手,大兔又挣扎着滚了开去,她左摸右摸,两只兔子却都离开了手边,她摸索着向前找了一小段,手指碰到了火堆灰烬的边缘,面前的热气提醒她不可再靠前,她又向旁边摸了一阵,什么也摸不到,又不敢向远处再找,慢慢退回到石壁边,蜷缩起身体坐着,又冷又害怕,眼泪含在眼睛里,转来转去。
天亮了,周谦施展轻功穿过丛林,回到山洞,一边大声喊:“我回来啦。”一边跨进了洞口。
咦,洞中静悄悄的似乎没人,火已经熄了,一片冰冷。虽然外面已经很亮,洞中还是光线昏暗,周谦眼光扫视了一圈,才在洞角发现一个黑影,原来是吟霜团起了身体藏在那里。
“嘿,干什么躲起来?跟我玩捉迷藏么?”周谦笑嘻嘻地走过去,吟霜却一动不动,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面孔和半边身体。
“你怎么啦?”周谦走到吟霜身边,却发现她还是一动不动,不由得奇怪起来,伸手轻轻去碰她的肩,却猛然听到一声尖叫,吓得他连退三步。
“吟霜?”周谦惊讶地叫道,吟霜却又尖叫两声,双手紧紧抱住肩膀,浑身颤抖。
“你怎么啦?是我,我回来啦,刚才我去你家里了,告诉晚晴别担心,还给你带了厚衣服过来。”周谦解释,吟霜却哭泣起来,仿佛受了极大委屈,纤弱的身子不停颤抖,看得周谦好生难过,伸手过去想扶她起来,刚碰到她胳膊,吟霜却拼命推拒,还用力打他,不停地尖叫,周谦不得不用力把她抱在怀里,强行抱出了山洞,吟霜哭得一塌糊涂,像一条出了水的鱼拼命挣扎,弄得周谦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使点巧劲制住她的身体,让她动弹不得。
“喂,不要闹了,你究竟怎么了?昨天不是好好的么?”
吟霜不说话,只是哭,她觉得好委屈,都是这个混蛋周谦,把她带到山里,又扔她一个人在这危险的陌生环境,刚才,刚才……她又惊又怕,眼泪止不住地流,什么话也不肯说。
周谦觉得她可能是受了惊,可这山里也没什么毒蛇猛兽啊,洞口也不像有人来过的样子,况且吟霜也没受伤害,浑身上下没有任何异样,他想了半天想不明白,只得先带吟霜到不远处一条小溪边去洗脸,吟霜不肯跟他走,他只好又把她抱起来运过去,放在溪边石上,不顾她的反对,掬了水给她洗脸。
“你呀,乖乖的别动!你看不见,不知道自己脸上弄得多脏!”周谦一边按住吟霜给她洗脸,一边忍不住笑容满面,吟霜脸上又是眼泪又是柴灰,简直像一幅水墨画儿。
吟霜气苦,眼泪又冒出来了,伸手去擦,周谦捉住她的手浸在水里,笑道:“先把手洗洗,上面都是炭黑。”原来吟霜的手沾上了柴灰,抹眼泪的时候当然也抹在脸上了。
“好啦,都洗干净了,你到底为什么吓成这样啊?”太阳升起来,暖暖地照在林间,小溪哗啦啦地流淌着,鸟儿在歌唱,周围野芳幽香,一片详和,吟霜终于放松下来,身体不再发抖,眼泪也不流了,定了定神,才责问道:“你为什么把我一个人扔在山洞里?”
“我不是说了嘛,去你家告诉晚晴你跟我在一起,不然她们会担心的呀。”
“那你不告诉我!我醒来找不到人,我……”吟霜的声音又有些哽咽,用力忍住了,仰起头,不肯让眼泪流下来。
周谦顿时满心歉意,是啊,他在野外跑惯了的,根本没考虑到吟霜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又目盲不能视物,陌生的环境对于她来说,是多么危险而不可知,如果她看到山洞并不深,如果她看到天光已亮,如果她看到平静而优美的山林,如果她知道这山里并没有猛兽,她就不会被吓成这样,可她看不见,她也不知道。
不了解的世界,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危险的,她在漫长的黑暗等待,被自己的恐惧吓得流泪,是多么可怜啊。
周谦叹了口气,柔声道:“是我不好,没想到这些。”其实他是想赶在吟霜醒来之前回来的,不过在晚晴那里多停了一会,打听吟霜为什么突然性情大变,结果就耽搁了时间。
一想到吟霜痛苦的原因,他心里也不好受,停了一会儿,才道:“其实这山里很安全,没有大的野兽,也没有毒蛇……”
“有!有!”吟霜突然大叫起来,哆嗦着说:“它从我脚上爬过去的!”
“什么?”周谦吃了一惊,吟霜又大哭起来:“有蛇从我脚上爬过去,长长的,很凉,吓死我了,呜呜呜……”
周谦想了想,道:“你呆在这儿,我回洞里看看。”刚想起身,吟霜一把抓住他,大叫:“不许扔下我一个人!”泪水不停地从她白玉般的脸颊上淌下来,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周谦心痛不已,柔声道:“好,我不扔下你一个人,别怕,什么事儿也没有。”犹豫了一下,他缓缓靠过去,把吟霜轻轻搂在怀里,拍抚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
吟霜没再推开他,依赖地靠在他强壮的胸膛上轻轻抽泣,在这无边无际的陌生中,只有这个温暖的男人是熟悉的,可以让她安心、让她依靠。
“走,我带你去山洞瞧瞧,看究竟是什么吓了你。”周谦等她平静之后,扶她站起来。
吟霜恐惧地道:“不,我不去,那里有蛇!”
“就算是蛇,也得看看是什么蛇,有没有危险啊。”
吟霜拼命摇头,只是不肯去,周谦笑道:“什么东西你不知道,才会害怕,看清楚了,就不怕了,就像我小时候怕鬼,我义父就逼着我每天半夜从墓地里穿过,结果一个月下来,我在墓地里睡觉都不怕了。”
吟霜怔了一下,还是摇头,却不那么坚决了,周谦又劝她一会儿,终于两人慢慢走回山洞边,周谦给她详细描述周围环境,吟霜知道现在已是大白天,山洞也不过一丈来深,一眼可以望到底,除了地上的灰堆和干草,就只有那一大一小两只兔子了。
“没有蛇。”周谦道。
“有!”吟霜叫了起来,坚持道:“真的有,从我脚上爬过去的!很长!”
周谦想了想,道:“那我进去找找看,你先站好了。”
吟霜拉住他道:“小心,别进去了,说不定是……毒蛇。”
周谦笑了起来,道:“这附近的山上都没有毒蛇,放心,我会武功的,就算是毒蛇也不怕它。”轻轻挣脱吟霜的手,进了洞去。他在洞中翻翻找找,果然在洞底一块石头下面看到一点绿色,把石头翻开,原来真有一条蛇——黄绿色的草花蛇,周谦忍不住哈哈大笑。
吟霜本来提心吊胆的,听他大笑,情知无事,嗔道:“你笑什么!究竟有没有?”
“有,真的有,是我错了。”
“是毒蛇么?”
“不是。”
吟霜吁了口气,这才放下心来,又问:“长么?”
“长,很长,真的很长,足有……一尺长。”周谦说完,撑不住又笑了起来,前仰后合,半天停不下来。
吟霜气得满脸通红,怒道:“我又看不见,它从我脚上爬过去,好半天才爬完,我……”

周谦明白她是因为恐惧而感觉那蛇很大,想想这都是因为她目不视物的缘故,对她好生怜惜,忙止住了笑,伸手捉起那条小蛇,走到吟霜身边,温声道:“别怕,这是条刚冬眠醒来的小草蛇,可能是被小兔子的气息引过来的,不过它也这么小,顶多能吃点蚂蚱小青蛙,连小兔那么大的东西它都吞不下。”他拿过吟霜的手,引她去摸小蛇,道:“来,你摸摸,这就是吓了你半天的罪魁祸首。”
吟霜还没明白过来,小蛇细长的尾巴已卷了过来,缠上她手腕,吟霜尖叫一声,拼命挥手,什么也不管不顾地掉头就跑,周谦吓了一跳,急忙拉住她,吟霜对他又踢又打,拼命挣扎,哭得声音都变了。
“别怕别怕,你怎么了?”
“蛇!蛇!”吟霜哆嗦着说不出别的话来,周谦急忙甩手把小蛇扔飞,双手抱住她安慰:“没事了没事了,我把它扔了。”
“扔得远远的!”
“远,够远的,再也找不着了,你别怕。”周谦又好笑又怜惜,抱住她柔声安慰,吟霜好半天才缓过精神,不再哆嗦,气得用力推开周谦,怒道:“明知道我怕蛇还拿蛇来吓唬我,你就喜欢看我出丑是不是?!”
周谦无奈地道:“我怎么知道你怕蛇……”看吟霜一咬牙,他急忙又道:“好啦好啦,都是我不对,不该吓你,放心,这山里蛇挺少的,也都是没毒的,不会伤人,你不用怕。”
吟霜怒道:“不伤人也怪恶心的!”
周谦翻了翻白眼,知道跟女人没法讲理,只好闭口无言。其实他是明知道那蛇无毒,又极小,所以想让吟霜摸摸它,好治疗一下她的毒蛇恐惧症,没想到适得其反。
吟霜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又问道:“我的小兔子呢?没伤了吧。”
“没有,在它妈妈肚子底下吃奶呢,这小子,没了兄弟姐妹跟它抢,就一个人吃独食了。”周谦过去把小兔拎起,一摸它的肚子,嘿,都撑圆了,再吃下去说不定会爆。他把小兔放进吟霜手里,吟霜怜惜地轻轻抚摸它,突然想起一事,问道:“昨晚你说是一窝八只小兔?”
“是啊。”
“那兔妈妈既然在这里,其它的小兔子怎么办?”
周谦挠了挠头,他倒没考虑这个,吟霜又道:“你把大兔捉走了,那七只小兔不是会饿死了么?”
周谦心想:也许会被别的动物吃掉吧。
吟霜“你快去把那几只小兔也找来,让它们一家团聚。”
周谦心里犯苦:让它们一家团聚?唉,真是小女人哪……
吟霜回家的时候……呃,是周谦送吟霜回家的时候,那是“满载而归”,背上背着吟霜,左手一个大包裹,里面一大八小九只兔子,右手一个大包裹,里面是山花野果诸多山产杂物,头上还戴着一个大大的花环,脖子上挂着一串蘑菇。
晚晴和莲儿迎出来的时候,惊讶那是不用说了,晚晴忙使眼色,叫莲儿不可多话,自己麻利地帮周谦把吟霜放下,并接过他手上的东西,交给莲儿去安置。
吟霜脸上笑吟吟的,难得一片开朗,将手上一棵小心用苔藓包着根的春兰递给晚晴,笑道:“找个花盆栽起来,放在背阴的地方养着,注意少浇水。”
晚晴笑道:“难得是棵雪里丹呢,小姐你从哪里找到的?”那兰花刚刚绽放,微吐芬芳,雪白如玉的花瓣尖上略带一斑浅红,煞是好看。
周谦奇道:“这花叫雪里丹么?真是好名字,我在悬崖边看到的,觉得你们肯定喜欢,所以才去采了来,吟霜又非要带根的,说要种在家里,我就下去找了棵有根的,整棵挖来了。”
晚晴大吃一惊,道:“你……爬下悬崖?那可多危险!”
周谦笑嘻嘻地道:“没事,我有武功啊。”
晚晴抚住心口,还是有些后怕,吟霜面上却淡淡的,似乎毫不在意,晚晴又看看周谦,却见他两只眼睛只是看着吟霜,在她身边转来转去,想方设法要引她注意,怎奈吟霜一回到家,又恢复了冷若冰霜的态度,对他爱理不睬的,说不了几句话,借口自己累了,要晚晴扶她去休息。
周谦跟吟霜相处了两日,不知不觉间对她颇为倾心,一时舍不得离开,却又不便跟入内室,只好坐在厅中喝茶,心里转来转去的,都是吟霜的轻颦浅笑,乍喜薄嗔。
嗯,原来她也会有这么多生动的表情啊。周谦忍不住微笑起来,认识吟霜这么久,她总是一幅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色的冷淡,似乎万事不萦于怀,没想到一旦离开了固定的环境,她变了很多呢,更活泼,更像一个年轻女孩子了,呵呵,可以说更像一个“人”了,从前周谦对她简直是敬仰,尊重多过亲切,然而经过这两日的相处,他对吟霜的感觉大大改变,亲切已多过尊敬了。
嘿嘿,这就是所谓的“亲而近之,敬而远之”吧。
没有了晚晴和莲儿,吟霜目不能视,不得不依靠身边的周谦,他给她讲述山间风景,带她去触摸带着露珠的花朵,抱她涉过湍急的小溪,扶着她在山风凛冽的悬崖边感受阔朗与惊悸……
他第一次完全介入了吟霜的生活,照顾她的起居饮食,他从未对任何女子做过这些事,不过胜任愉快,他和她产生了奇妙的和谐,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吟霜信赖他、依赖他,他喜欢这种感觉。
吟霜为了种种从未经历过的事情而不时惊讶,不厌其详地向周谦询问周围的一切,她脸上的表情如此生动,一向略显苍白的脸孔泛起**的红晕,连眼睛都亮闪闪的,让周谦看得目不转睛,有时他不禁怀疑她是否真的不能视物,因为她的眼睛看起来没什么问题,而且她可以感觉到光。
等晚晴从吟霜房里出来的时候,周谦便向她询问吟霜的眼睛,晚晴大致向他讲了吟霜因病致盲的缘由,周谦点头道:“原来如此。若真是因病而起,说不定还能治得好。”
晚晴道:“当初也请了无数的大夫,但是都查不出病因,连最有名的御医都束手无策,老爷和夫人为了吟霜小姐的病,一下子像老了十年,吟霜小姐更是性情大变。”晚晴拭了拭泪,难过地道:“想从前小姐是京师第一名门才女,德容兼备,一向备受尊崇,提亲的人家差点踏破了门,眼盲之后,却被夫家退婚,想她骄傲惯了的性子,如何禁受得往,曾经几次寻死……”
周谦惊道:“她几次寻死?”
“是啊,幸而都被及时救了回来。”晚晴神情暗淡,想到后来服侍吟霜沐浴时看到她身上斑驳的伤痕,犹自心痛,吟霜当时有严重的自虐倾向,曾用偷藏起来的碎瓷利片割碗自杀,亦曾用金钗把自己身上扎得鲜血淋漓,她的苦闷不仅来自突然目盲的打击,亦来自向来宠爱她的家人的悲伤怜惜,她曾经是多么心高气傲的少女,一下子沦为被人怜悯的瞎子,终生面对绝望的黑暗,却让她如何接受得了?
死,曾经是她最渴望的解脱,虽说后来晚晴的到来慢慢软化了她的冰冷,与陶先生的相识更使她重新鼓起了生活的勇气,但从此她的性情变得疏离怪诞,对生死完全不当一回事,对世事更是彻底冷漠,说她不食人间烟火也罢,说她不近人情也罢,反正她对人世几乎完全不在意,整个人如冰似玉,不可亲近。
不过,少女的心思总是温柔的、敏感的,五年之后,她终于再一次萌发出爱的热情,生的活力,然而……想到这里,晚晴叹息一声,黯然神伤。
“陶先生他……”周谦犹豫着问道,晚晴轻轻摇了摇头,道:“他没有伤害吟霜,情之一字,难以言说,他只是婉转地告诉吟霜自己有心上人了,其实吟霜还没有来得及向他表示什么,但她的心思我猜得到,想必陶先生也是感觉到了,为了免得伤她之心,才提前透露自己的心事。”
周谦点点头,陶先生确实是极温和宽厚的君子,他虽然拒绝吟霜,想来也是思虑再三才委婉推托的,只是……
“不知陶先生的心上人是哪位姑娘?能得他这样的人倾心,实在不简单哪!”周谦感慨地道。
晚晴面上微微一红,柔声道:“我也不清楚,不过陶先生自有他的主张,只是可怜吟霜第一次真心喜欢上一个男子,却落得个无疾而终,唉,这几日她心中郁闷,乱发脾气,多亏你来,才把她哄得转过了心思,真是多谢你了。”说罢福了一福。
周谦急忙还礼,笑道:“嗨,我胆大妄为,莽撞冒失,晚晴姐姐你不骂我就算好的了,还谢我做什么,这可生受不起。”
晚晴笑道:“吟霜虽然出身大家,其实也是个离经叛道的本性,而且最不耐烦人家闹些虚礼,所以你这莽撞倒是对了她的脾气,你瞧她可生气了么?我看她倒高兴得紧,说实话,这五年来我费尽了心思都没能让她开怀大笑,你却轻而易举就做到了,嗯,这可不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么?”
周谦大笑,不失得意,两人又说了会子话,他才告辞而去,晚晴送出门去,望着他潇洒远去的背影,默默思量,良久,叹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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