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魔鬼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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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石沉大海,善千秋的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场间的气氛依然紧张,那些隐藏在獠牙部中的高手随时可能出手夺去他的生命。
深陷敌阵,阴阳卫们拿出了平时百分之两百的注意力。
已经多久没有这么警惕了?
五年,十年,还是二十年?
自从善千秋赢下夺嫡之战后,他们便再也没机会将自己的注意力提升到如此地步。
阴卫鬼目光凝重地看着前方,缓缓踱到善千秋身边,“大酋长,怎么办?”
善千秋笑了笑,有意无意地看了看身后。
身后,是时谢的帅帐。
时谢撩开账帘,看着场间皱了皱眉,“我说,不要阻拦。”
依旧没人动。
时谢的威望极高,不管是隐世高人还是百战雄将都愿意听从他的调遣。
可时谢毕竟才进獠牙月余,他的资历很浅,还不能做到说一就是一的地步。
事实上,这种情况下哪怕是辛远亲临,也不一定有用。
时谢一声厉喝,“违令者斩!”
人群有些躁动,最终让开道路。
天地间的灵力封锁也消失不见。
善千秋挑了挑眉,对左右说道:“待会儿出去,如果獠牙部没有妄动的话,你等不可出手。”
阴阳卫刚准备在离开时重创獠牙部的军队,听到命令只得作罢,沉声答道:“是!”
……
……
善千秋来得快,去得也快。
不过数个呼吸的时间,他们便消失不见。
那几个明我九阶的巅峰强者看着时谢,眼神中全是不满。
他们不全都隶属于獠牙部,其中还有蒙云部和万江部的残党。
他们,和大荒之间存有血海深仇。
国破家亡,不可谓不痛,哪怕他们是超然物外的巅峰强者也不例外。
时谢说道:“时机未到。”
一名身穿麻衣的老者冷声开口,“怕就怕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时谢摇了摇头,“如果善千秋死在这里,大荒势必会不顾一切的向我们发动攻击,以你们的实力能不能全身而退尚在两可之间,何况我獠牙军中多为没有灵力的普通人……而且,现在就发动最终的决战,我的战略会被全盘打乱。”
那名老者还想说什么。
天地间隐约带有一股威势,措不及防下,他刚刚张开的嘴巴蓦然关闭,差点咬掉了舌头。
时谢看着他,“我知道你们怎么想的,但我们的目标并不是善千秋的命。”
环顾四周,他再度开口,“我们的目标,是要击溃大荒的军队!是要赢下这场战争!”
战争的目的很多,或者为了资源,或者为了地盘,亦或者是为了天下。
可没有哪场战争的终极目标是为了杀死某个人,哪怕那个人是天下共主。
獠牙部的首要目标,是要在大荒的攻势中生存下来。其次,才是谋夺天下。
獠牙崇尚武力,在辛远的带领下更甚以往。
大荒将避风塘群雄割据的局面改成了楚河争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符合獠牙的利益标准。
因为獠牙,志在天下。
将领们听懂了时谢的意思,有些惊异。
哪怕是最忠诚的臣子,最勇猛的将军,也不认为这种情况下的獠牙可以打败大荒。
拼力抵抗,完全是因为心中的责任和自尊。
一名大将问道:“主帅已经有了破敌良策?”
时谢看了他一眼,“所有二品参将以上的将领,进帐!”
……
……
大荒军营。
善无常坐在大帐之内,一脸焦急。
三弟,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清风微拂。
善千秋出现在他面前,“大哥,我回来了。”
善无常长舒一口气,“大酋长可算是回来了。”
善千秋笑了笑,走到主位上坐下。
在他坐下的同时,青茗茶已经送到了他的面前。
他轻啜了一口,“没什么事吧。”
善无常说道:“已经按照你的吩咐,蒙云籍的所有人,不管是降将,百姓,还是早已定居大荒的商人,一律处死。”
善千秋微微额首,“那就好。”
善无常欲言又止。
善千秋轻笑道:“担心杀伐过重?”
善无常苦笑道:“数千万的性命,难免民怨四起。”
善千秋不屑道:“民怨这种东西,在乱世之中在所难免,只要我能一统炼狱,自然会如同无根浮萍般逝去。”
顿了顿,他笑了笑,说道:“一人罪,千人将,万人雄,百万雄中雄。”
善无常微愣,仔细想了想才发现这是说的杀人。
杀一人为罪,杀千人可擢升为将,杀万人便称得上是一方诸侯,杀百万人也是诸侯中的翘楚。
善无常说道:“可你不是雄,是王。”
善千秋想了想,偏着头笑了笑,“那你现在可以改口了。”

他的目光逐渐冷冽起来,“我是王中王!”
……
……
库利扎尔。
地府。
地府不是神话中的那个地府,不过它履行的确实是关押之责。
只要有安全隐患的因素,都会被关到地府之中,不止是灵种暴动的神会成员,还有数目不菲的强大的幽灵。
为了确保魔灵长廊等一系列试炼之地的正常运转,神会需要从这些幽灵体内提取基因。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以神会成员对魔灵长廊的喜爱程度来看,魔灵长廊早就灰飞烟灭了。
当年混乱魔主被擒,这个地方是囚禁她的第一选择,即便韩谦已经给出了最佳方案,还是有三成左右的长老更愿意将她关在这个地方。
因为这里镌刻了神会最强的几个控制类神律,除此之外,这里还拥有神会最强大的武器。
地底深处,还埋着一颗核弹。
诛神。
景月被关在十七层地狱,距离诛神仅有一墙之隔。
她被吊在空中,披头散发。
顶上有水滴落,不知是上一层的人留下的鲜血或是尿液。
景月还没能突破七阶,不能做到无欲无求。
所以她只能卡着时间尽可能地抬起头,以便那些水分不会浪费。
血液也好尿液也罢,反正她尝不出来。
唯一让她比较安心的是那些液体中既没有血液的腥味也没有尿味。
就像是最普通的矿泉水一般。
狱卒每隔八个小时便会转动滑轮,吊着她的锁链会下降,以便狱卒喂食和景月舒展身体。
猪狗不如,说的便是这个道理吧。
她微讽地想着。
耳边突然传来
机关运作的声音。
锁链缓缓下降。
景月落到地上。
她甩了甩手脚,四肢传来的酸痛让她一阵蹙眉。
黑暗中响起从未听过的男音,“主人,我来接你了。”
景月微愣,问道:“你是谁?”
火光迸现。
景月久未见光,下意识地遮住眼睛。
半晌,她将挡在眼前的手放下,看清来人之时微微一怔。
景阳。
不对,应该称之为噬梦者才对。
她笑了笑,“我不是你的主人,你哪儿来的请回到哪儿吧。”
景阳说道:“主人,你忘了吗?”
景月看了他一眼,“我忘了什么?”
景阳说道:“当年你遍体鳞伤地降临云南保山,正巧碰到我们夫妻,你赐予我们无上的力量,我们负责在你未觉醒之时给予保护。”
景月嘲讽地笑了笑,“那你们保护得可真不错。”
景阳说道:“是我的过失!不过没关系,我现在就救你出来,到时候你便能向这个世界尽情宣泄你的怒火了!”
景月皱了皱眉。
景阳看着她身上的锁链,也皱了皱眉,“主人,您先等一下,这个锁链有些麻烦。”
景月突然说道:“你能不用我父亲的样子吗?”
景阳微愣,急道:“这就是我原来的样子。”
景月说道:“我见过你的样子,当时你还想吃了我来着,这么快就忘了吗?”
景阳说道:“那是为了取信于你的老师。”
景月敷衍地点了点头,“知道了……你可以走了吗?”
景阳说道:“你要如何才肯相信我?”
景月看着他,认真说道:“我不会相信你,不论如何。”
景阳说道:“为什么?”
景月的嘴角微扬,声音却带了些哭腔,“我父亲不会让我毁灭世界。”
空气沉默了。
景阳没再说话,走到锁链前开始敲敲打打。
景月说道:“你快走吧,趁着别人还没发现你。”
景阳理也未曾理她。
景月的脸色极度苍白,眼皮不断闭合又不断睁开。
在吊着的时候她很难入睡,此刻舒展开来,身体的疲惫再也无法被控制,困意潮水般袭来。
她说道:“你救不了我,这个禁制是由校长和武器部长共同研制而成的,实力没超过校长的人不可能打开。”
困意再度浓厚几分。
景月说道:“你先走吧,把我放下来就够了,谢谢你。”
说完这句话,她的头一歪,倒地不起。
景阳皱着眉,眼中出现一抹心痛之色。
他的耳朵动了动。
火光瞬间熄灭。
他的身影消失不见。
迷迷糊糊间,景月听到了他最后说的话。
“主人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万死不辞……到时候,这个世界会感受到你的愤怒的……相信我!”
声音很轻。
也很怨毒。
就算景月陷入昏迷,潜意识里也打了个寒颤。
这句话,似曾相识。
哪怕它像是魔鬼的低语一般。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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