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遇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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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过了多久,周远只感觉有人在耳边叫嚷着什么,还不断地推搡着自己。而自己全身就跟散了架一般,周远想睁开眼,却觉得非常非常的疲惫,疲惫到自己连手指头都不愿动一动。
此时的孟青青却一点也不像是落难的样子,身上的衣服整整齐齐,全身上下更是没有伤到一个地方。但让孟青青头痛的是,周远受伤了,而且似乎伤的很重。
其实周远刚才的“飞翔”时间极为短暂。两人从山顶滑下来以后,经过一条不知什么原因形成的山沟,由于速度太快,结果一下子越了过去。这山沟宽达两三米、最深的地方也有三米的样子。也幸好周远滑得快,要不然非要在这山沟里摔个半死不可。更幸运的事,大概是由于塌陷的缘故,山沟两侧呈现出内凹的趋势,结果在周远落地的地方形成了一个与山势相反的倾斜平台。周远就恰好落在这个平台上,终于逃脱了这列可怕的“山顶山脚直达快车”,捡了条性命。
周远迷迷糊糊地也不知躺了多久,只直觉得身子越来越冷。倏忽之间头脑清明了起来,这才想起自己身在何方。
明白自己还没死,又身处野外,周远哪敢再躺下去。正想要睁开眼睛,却有两只冰凉的手强行扒开自己的眼睛,随即看见孟青青瞪圆了双眼,正凑在自己眼前。
两人楞楞地瞪了好一会,孟青青才欢笑道:“你装死啊!”接着泪水就哗啦啦地流了下来。原来周远昏迷了近四个小时。孟青青基本没受伤,飞过山沟的时候被周远的惨叫声吓晕了过去,落地后不一会就醒了过来。醒过来后就见周远衣服破烂不堪,双手双肘、双腿和后背伤痕累累。尤其是孟青青把周远翻了个身,掀开本就破烂的内衣,看见到血肉模糊的后背时,孟青青几乎被吓得晕厥过去。
原来周远被人殴打的淤青尚未散去,原本后背上的肌肤就青、紫、黑、红各种颜色都有,这会再伤上加伤,更有些地方被小石子划破了,看起来皮开肉绽,一不留神就感觉跟整个后背都已经腐烂了一般。
周远昏睡过去,天气却越发的寒冷起来。孟青青昨天看过天气预报,说今天是多云转阴。天气预报一般都不准,不曾想这次却是灵验了。刚过中午,太阳就不见了。在这半山腰上,没了太阳,立刻感觉温度掉了好几度,过一会,孟青青也觉得冷了。
毕竟是接受过系统教育过的,孟青青也知道人睡觉的时候会变冷,加上受了伤,如果任由周远这么躺着,只怕周远真要冻死在这山上了。咬咬牙,孟青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周远的身上,又到处去找一些枯叶枯草,堆在周远身上。然后每隔一段时间,就去摇一摇周远,试图把周远唤醒。
等到这会周远真的醒了,紧张的压力一松,孟青青只觉得又慌又冷又饿又累,立刻号啕大哭起来。
“别哭了成不?扶我起来吧。”周远挣扎了一会,却怎么也坐不起来,无耐地打断孟青青的哭泣。
孟青青这会回过味来,俩人还未脱离险境呢。当下就不哭了:“你手脚都应该没问题,只是你的后背,不知道骨头有没有事?”
“要有事的话,我醒得过来吗?”周远哼哼的,在孟青青的挽扶下,艰难的坐了起来。把堆在身上的枯枝扒到一边,周远就从裤子前口袋里掏出个打火机,点燃了烤火。山腰上风大,孟青青刚想说要注意防火,眼见周远笨拙地挪动着身子,坐在下风处。那火苗顺着风势,几乎刮到了周远身上,周远却是一脸享受的样子:“还不快过来暖暖?柴火太少啊,等会就要灭了。”
孟青青犹豫了一下,走到周远身边坐下,刚要说话,周远已经把孟青青的外套重新披在她身上:“别嫌我脏,穿上,否则感冒就完了。”
想起周远上午舍命救自己,结果自己没事,周远却伤痕累累,孟青青心里涌起一阵感动。但这会想办法离开这里最重要,孟青青就略一分神,飞快地穿好外套:“周远,你还能走吗?我们怎么回去?”
“等到我暖和一点就动身,至于怎么回去,我们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呗?”周远把外套脱下来,反穿了回去,这样后背暖和了不少,不过前胸就变成了敞开的了。
孟青青看着觉得滑稽,有点想笑,但当此时景,又如何笑得出来?指了指不远处的山沟:“这沟有两米多宽,两米多深,而且很陡峭。”
“啥?”周远原本漫不经心,被这个消息给狠狠地打击了一下,立刻紧张起来。见火苗已是微弱,也懒得烤了,吃力地站起来,走两步路过去一瞧,差点没把周远给气死。这山沟从高处绵延而来,竟仿佛一直通向山脚,再看那山沟,两旁竟是陡峭之极,沟底崎岖不平,显然下雨时可能会有泥石流流过。
这么一条沟,如果周远身子好好的,找一处相对窄一点的地方,两米多的距离一跃而过。但对这时候的周远,这沟却是如天堑一般。至于孟青青,让她越过这条沟,除非神仙帮忙了。
这个时候,周远才明白孟青青刚才的苦恼了。只是事已至此,恼火也是无益。向山顶望去,似乎山坡上有些什么东西被风吹得四下滚动。“大概是自己的背包被刮烂了,里面吃的东西到处乱飞了吧。”周远这么想着,肚子就不争气地造起反来。
周远把火堆踩灭了:“走吧,趁着天还没黑。”
然而令周远始料未及的是,今天天黑的特别快。

这条沟一直在往下走,但看那方向,却是离公路越来越远。尽管如此,周远还是坚持要顺着沟走,原因无它,俩人已经走进了树林里。北方针叶林不像南方的树林那样郁郁葱葱、见不得天空,但还是比平地容易使人失去方向。俩人出来爬山,自然不会带上指南针之类的野外必备用品,要是迷失在树林里,估计俩人就真要死在这山岭中了。
对于周远的坚持,孟青青虽然有些不满,但自己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和周远一起走。
然而天很快就黑了,风也开始呼呼地刮了起来。周远一看表:“我靠,才六点!老天,你是不是想整死我?”
“不能走了。我们得找个地方躲一晚上。”周远正色道。
“我们已经快要到山脚了,只要再走上一两个小时,我们就肯定回到马路上的。”孟青青断然否决了周远的提议。孟青青并不觉得黑夜走路有多可怕,她想只要顺着山沟走就是了。何况这会还没回家,父母都已经不知道有多么着急了。再一想起回到家后,就有温暖的房间、可口的饭菜,孟青青恨不得生出一双翅膀来,飞回家去。
“今晚看来是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了,这样黑灯瞎火地走,伤脚伤手地先不说,走迷路也十之**。”周远更累更饿,但生命更可爱,尤其是对周远这样几乎是再活一次的人来说,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做,还有那么多的美女没泡,怎么能那么对自己的生命不负责任呢。
“你不走我走,反正我一定要在今晚回到家。”不管周远怎么苦口婆心,孟青青回家的决心是不可动摇。见周远还在嘀嘀咕咕,没来由的烦躁起来:“你不走我自己走。”说完拔脚,加快脚步走前头去了。
走了十来步,孟青青回头见周远站在那无耐地冲自己摇头,心下竟是又怒又难受,哼了声,竟是顾自己的走了。
周远无耐,只有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却说孟青青一阵快步赶路,竟是把有伤在身、行动不灵的周远甩开了一段路。天更黑了,孟青青睁大双眼,也只得望见身前一两米的距离。那山沟仍是未有尽头,只是黑黝黝的,便如张着嘴欲择人而噬的怪物,再看那树林摇曳,说不出的诡异,更有那风声之中,似有隐隐约约的哭声喊声怪叫声传来。孟青青这一害怕,原本拧着的那股劲一下子就松了,只是腿脚发软,都有心要回头去找周远了。
只是一想起若回头去找周远,必会被周远嘲笑。心里那不肯服输的劲头又涌上来了,竟是战战兢兢地继续往前走。
走不了几步远,前方突然有东西刷的掉在了地上,把孟青青吓了一跳。还未定神,又突然有个白色的东西呼地一声从孟青青身前飞过,一下子没入了黑暗中不见了。孟青青这下被吓得够呛,不经意回头,却见一个白色的东西在身后一晃一晃……
“啊——”孟青青发出一声尖叫,没命地往前奔跑起来。
其实这时周远已经离孟青青不远了,听见孟青青的尖叫声,周远急了,也忘了自己伤势如何,扔掉手里用一根枯枝做的拐杖,循着声音追了上去。
半空中一个白色的飘浮状东西把周远也吓了一跳,只是周远跑的快,还没想好怎么对付就到了不明物体的面前,周远伸手一抓,手里一有触感就明白是什么东西了。竟然是一只白色的塑料袋,说不定有很大的可能还是周远带来的呢。只可惜这会光剩个袋子,里头的吃食已是不知丢什么地方去了。
孟青青被这一吓,着实是心神都乱了。好一通乱跑,才渐渐冷静下来。出了一身热汗,被冷风一吹,孟青青接连打了几个冷颤,心神却安定了不少。只是刚才只顾奔跑,不顾方向,这会身处密林之中,却哪里分得清东南西北?正彷徨间,听得不远处有人大叫:“孟青青,孟青青!”孟青青听得真切,果然是周远那焦急的声音。
这回是真正的迷路了。周远尽管有些恼怒,但也没有责怪的想法。孟青青明白自己这次是弄出大笑话了,倒是安静了不少。黑暗之中,四周都是一样的树木,既然已经找不着方向,周远便胡乱走,如此又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找到一个可以避风的地方。
这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小凹洞,就在一片陡坡下面,洞不过半人高,一米深的样子。周远先找了几根枯枝,扒拉了一大堆的落叶,铺在凹洞地上,然后从树上折了无数树枝下来,甚至还折了一棵小柏树,连枝带叶的拉了回来。周远小心翼翼的拿树枝堵住了洞口,把大部分冷风拦在了外头。
洞里空间实在狭小的很,两人紧紧的靠在一起,一时都默默无言,只是那恼人的饥饿感,用时不时的咕咕声提醒着俩人已经两顿饭未吃的事实。空气中迷漫着一种旖旎的气息,孟青青甚至觉得自己浑身燥热,有点口干舌躁。孟青青有心想说几句话,却发现周远竟然很快地进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周远觉得浑身的疼痛加剧了好几倍,尤其是后背和**,靠了一晚上,那肌肉就跟要撕裂了一般,痛的周远咬牙切齿。不知昨晚什么时候起,孟青青竟然躺在了自己的怀里,到这会都没醒。可惜周远实在是无心享受这个,轻轻地挪开孟青青的身子,周远把堵在洞口的树枝扒开一个大洞,然后周远就楞了。
外面,大雪纷飞,整个世界,一片白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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