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万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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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儿,你之所以无法彻底施展出万华诀的威力,固然是因为你功力不足之故,但是最主要的原因,却还是因为你并非我们华音阁门人,对于音律之道,你的理解不过只称得上略通皮毛而已。万华诀是为师我凝集了毕生心血所创,其中包含着的音律知识之广博深刻,凭你一个粗通音韵的门外汉又如何能够领悟到其中的精髓呢;更何况,我们华音阁的武学术法自成一派,内功心法更是与一般的武学迥然不同……”老院长吃力地抬起手,轻轻地对着我招了一下。
“你过来。”
捡起坠落在地上的玉笛,我拖着疲软的身子,慢慢地走到了他的身边,坐下。
老院长道:“此刻为师已经非常疲倦了,再也没有传音的力气,你就附耳过来,待为师把本门中一些重要的心法传授给你……既然是临时抱佛脚,为师也不奢求你能够全盘领会——只希望你可以借此把万华诀的威力发挥出十之**,能够让众人脱困也就是了。好,你立刻静下心来……”他把嘴凑在我耳边,开始小声地讲解起一些我闻所未闻,对我而言实属晦涩难懂的音律知识,以及内功心法。
我一边静心强记,一边绞尽脑汁地去理解着这些新奇的东西。老院长传授给我的功法口诀既多又杂,许多的说法我甚至还是头一次听闻,他在我耳旁持续不停地说下去,因为时间急迫,因此连片刻的停顿也不曾有。不多时,我的脑海里就塞满了大大小小的音符以及文字,于是除了竭力去消化所学,再也无暇去顾及其他。
因此,对于卷土重来、此刻已然悄无声息地蔓延到了我脚下的大量黑色怪菇,若不是老院长猛然抢过我手中的玉笛,只怕我要在自己被它们彻底吞没的那一刻才会发现吧?
来不及重新取出自己的竹笛,老院长顺手夺过我的玉笛,运气一吹!
他竟然在同一时间内,吹出了两段截然不同的曲调!
这一击威势甚猛,不仅在一瞬之间就把包围在我周围的怪菇全都轻而易举地炸成了齑粉,那残余的力道竟然还远远地横扫了出去,如同一把尖利的竹条编织的扫帚一般,贴着地面凶悍地刮地远去,快速地在那些黑压压的怪菇丛里,声势威猛地清扫出了一个数十丈方圆的空间!
这样的音攻,别说是见,我甚至是闻所未闻的。
见我瞠目结舌,因为全力一击而剧烈咳嗽着的老院长大怒,“徒儿,为何走神?!”
我一震,连忙再度全心全意地闭目领悟起来。可是才闭上眼睛我就暗道了一声不好,原来就在刚才我走神的刹那,老院长传授给我的许多心法,我竟然就给该死地忘记了!
我不禁惊慌起来,心中又羞又愧。如此一来,记得本就不是那么清楚的心法,又快速地遗忘了许多。
记忆这种东西,就如同风中一张胡乱飘飞着的轻纱,有时候你并不想要抓住它,它却总是在你的身旁飘来荡去;一旦你想要牢牢握着它的时候,它却又如同一名可恶的顽皮孩童,就在你的十指之间飞来飞去——你总以为自己在下一刻就能抓住它,可是下一刻,它却又忽地一下,远远地飘飞了出去。
我此刻就是这种状况,心里明明就着急无比,巴不得把老院长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分毫不差地刻在心里,可是记忆却偏偏如同退潮时候的海水,哗啦啦地快速离我远去。
冷汗从我的额头快速地淌落下来。
“笨!”老院长大概也看出了我此刻的状况很不好,“你越是着急,心神又如何专注?无法专注,又如何可以领悟万华诀的精髓?”
这个道理我也知道,可是世间事,知道容易,真正想......
要做到,却又并非如同说话的时候那样地轻松了。我平日里也算是一个比较镇定的人,面临危险的时候,我也知道一味地慌乱并不能够解决任何问题——有时候反而还会平添负累——可是在音乐的这一扇大门面前,我是那样地微不足道,渺小如同一粒尘沙。我在地球上所学习的音乐知识,此刻竟然如同垃圾,全然无用。
在极短的时间里,我必须从一个稍懂皮毛的门外汉,迅速地步入音乐这一个对我而言全然陌生的殿堂;而且还得摇身一变,成为擅用音攻的大师,在这一个领域里面恣意地酣畅游弋——面对着这样强烈的反差与挑战,我的心里,如何可以不起半点波澜?
然而人命关天,无论怎样地不适应,这一个挑战,我却不能不毫不退缩地全然接受下来。并且,我一定要赢!
这一个挑战,我输不起。
轻轻地仰起头,我疲惫地仰望着头顶上方,千泞道那黄绿光芒不停晃动着的上空。
那万千个亮点,如同一只只饥饿豺狼的眼睛。每一点黄绿色的光点,虽然灿烂如同群星,可是它们却丝毫也不具有繁星那般让人心醉的美丽。
眼角的余光,不经意地滑落在了远方的人的身上:
太史漠皇安静地睡在地面,伤口并没有愈合,淌出来的血却逐渐地变少了。
“等你们做出选择以后,无论是对是错,我俩都会重新加入你们。同生同死,同祸同福。”明月楼里,他曾经说过这么样的一句话。
记得那时,我只是装作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膀而已。

……我突然又想到了刚到天鹰学院的时候,那一个太史漠皇恳求我发誓的,早春的清晨。
“……朋友之间也许会发生摩擦,但却是永远也不会彼此背叛与伤害的。”这就是他执意要和我做朋友的理由。
我缓缓地发自内心地笑了一下。朋友,我和他,现在已经是朋友了。
然后我的目光落在了亓方的身上。这个可怜的孩子,如果不是我,他现在应该已经和林峰、倪诗轩他们在一起,安然地被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了吧?
“师尊,教我。”我那颗因为承受了过大的压力而倍觉烦躁的心,一点一点地平静了下来,抬起一只手,我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额心,“您吹奏吧,不要用内力,只要把万华诀的曲调,从头到尾吹奏出来就可以。”
老院长讶异地看了我一眼,他似乎在惊讶我为何在刹那之间就产生了如此巨大的改变。不过他随即摇头道:“不可能,没有真气的支持,许多章节都是无法吹奏出来的。”
“没有关系,把您能吹奏的部分吹奏出来就可以了。”我继续轻抚额心,淡淡地说道。
老院长还想说什么,千泞道里的各种异象却开始快速地变得剧烈了起来。诡异的摩擦声越加地强烈,我们一直运功抵抗,可是却也已经强撑不了多久;那让人心生悲苦的鬼哭一直响个没完没了,这一声尚未停歇,下一声却又紧接而起,连绵不绝,声声凄苦,直催得人肝肠寸断;至于那数不尽的黑色怪菇,更是如同一场没有尽头的噩梦一般,杀之不绝,除之不净,这一刻刚刚被我们勉强逼退,转瞬之间却又如同再涨的潮水,用更加汹涌的速度扑杀回来。
——各种异象开始躁动不安,也许是敌人再也忍耐不住了,准备给予我们最后的,也是最为猛烈的一击了吧?
“也罢,由你去吧!”老院长长叹一声,把我的玉笛归还,他再度取出自己的竹笛,“你听好了。”
他闭上双目,断断续续地吹奏出了一曲残缺不全的曲子。
我立即静心聆听起来。
尽管许多地方被跳过了,老院长的这一......
首曲子还是足以感动每一个倾听的人。在悠扬的笛声中,我全身都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忽然,一声几乎刺穿耳膜的啸叫不期然地扎进了我俩的耳朵。
是隐藏在千泞道深处的敌人。
它不想让我听完这一首残缺的曲子!
老院长被这一声鬼哭扰得气息一滞,正在吹奏着的乐音顿时消散。面若死灰,他颓然地收回旧竹笛,吃力地道:“不行了,为师已经无力再继续吹奏下去……”
我却慢慢地站立了起来。
“师尊,我要告诉您一件事情。”
老院长虽然接近油尽灯枯,听我此言,仍旧难抵好奇,抬头看着我。
我一笑,淡淡道:“师尊,时至今日,我真正下跪叩拜过的师傅,天地之间,却也只有您老人家一人而已。”
一愣之后,老院长爬满汗珠的惨白脸上,迅速地浮现起一丝心满意足的微笑。
“好……好得很!”他大声地咳嗽,一双眼睛里却稍微变得光亮了起来,声音也略略地提高了半分,“不管你打算做什么,好徒儿,去罢!”老人家慢慢地闭上了疲倦的双眼。
“记住了,此刻你的身上,并没有背负着任何人的命运,为师,太史漠皇,亓方……咳咳,我们的命运都没有压负在你的肩头。”他喃喃道,“好徒儿,无论生死,为师只希望,待会儿你可以……咳咳,可以有一场绚烂之战!”
冷冷的大风从千泞道的深处汹涌地吹来。
我一身绿衣早已脏破不堪,我却依然站立得笔直。
腥风狂野地撕扯着我的头发,束发的簪子早已经不在了,我任由一头黑发在满含着血腥气味的狂风之中无拘无束地快速飞舞。
抬手轻轻地往胸膛上按了按,隔着衣料,凝香丫头送我的那只小小荷包鼓胀胀的,如同一颗暖人的小小心脏。
我轻轻地笑了,慢慢地抬起手来,把墨绿色的短小玉笛送到了唇边。
张望着千泞道漆黑的前方,我的唇畔,勾勒出一抹淡淡的,却是发自内心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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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大人好!
今日,小人的干儿子,某狗小白不慎从二楼摔落。虽然侥幸未死,却也让小人肝肠寸断。
按照思路,《青楼》在今日本来应该有着一场大战,可是小人听遍各曲**乐章,心中始终压抑疲倦,始终无法让情绪振奋起来——甚至连动笔写字的气力也没有了。
为了不断更,强自逼迫着自己坐在电脑前面,神魂飘忽,却也总算是写出了这短短的一章;写完之后,又秉着对读者大人们认真负责的态度,前后检查修改了一番。
——只是,心中牵肠挂肚,码字之际魂不守舍,便难免有着许多呆楞神伤的时候,今日的错字病句出奇的多,只求小人在校对过后,不要有太多的遗漏才是。
——各位大人既然花钱订阅,那么不论人数多寡,小人自当殚精竭力,尽心把文章写好。
然今日实在是再不能够做到更加完善了,小人特在文末,发文致歉!
求各位大人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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