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柳暗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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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赵杰揉着略微有些晕沉的头,艰难的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找了个理由,就抱着小家伙上了街.小家伙,今天看来心情也不错,只是离投注点越近,越能感觉他看着自己的表情,有那么一点点奸诈的意味.
按照昨晚领悟了很久的号码,赵杰很快在投注点将单子填好后.掏出口袋里,仅有的零用钱,交到了投注站老板的手上,换回一张打印好的彩票,接着郑重的平整放到了衬衣口袋里.
不过,在他的潜意识当中,还纯粹的把这次的投注,当作一次送给自己的玩笑,就算是一次希望,赵杰甚至认为,能中个百八十块,就已经可以感谢满天神佛了.
接下来又是开始上班的日子了.星期一,一大早在家吃过早饭后,就离开了家门向着单位走去.路过彩票投注站的时候,投注站还没开门呢.当然,赵杰也没有买张报纸看看的打算,因为现在能买到的报纸也是省城昨天下发的呢.到了单位,手头的工作还是一些按部就班的事情,毕竟是国有单位,虽然天天嚷着要改制,但其实像赵杰这种做基层的也就那点事,算是清闲的了。一上午的工作在科室里几个同事的神侃中落下了帷幕,大家匆匆忙忙的收拾着准备回家吃饭,赵杰也不例外.只是这时,关于去看彩票结果的事,已经被一上午同事几个的神吹抛到了九霄云外.
一路上匆匆的往回赶,咦!这里今天怎么这么热闹.当赵杰快要路过彩票投注站的时候,发现原本不大的铺面,围着好多人,店面的抬头还挂出了一条横幅,赵杰扶了扶眼镜,仔细的看去,原来是庆贺小店喜中大奖的字样.这时,赵杰感到一股突起的血液涌了上来,心也开始加速的敲击着那不怎么结实的肋骨.“不会是我吧!”赵杰脑海里此时不断的翻滚着这么一句话。在经历了片刻的激动后,赵杰还是压下了上前一看究竟的想法,在这种情况下,谨慎也许是至关重要的,赵杰也不想如果真的中奖,这么快就暴露在大庭广众前。于是,他压抑着激动的心情,离开了彩票投注站。为了更快的知道事情的答案,赵杰向城里另一个投注点走去,一路走来,路和时间都变长了。不断有不同的图像映进脑海,分析着各种有可能发生的结果。终于,另一个投注站到了,赵杰尽可能让自己显得平静的走了过去。这里,明显要冷清些,柜台边只有几个像是查看结果的人。赵杰甚至在心里腹诽着,这哥几个怕也是和自己一样的心理吧。不过,也不管了,赵杰加快步伐,很快到了柜台旁,若无其事的浏览起本期的中奖号码,但越看越震惊,“不会吧,不会吧!”自己真的中了吗?赵杰此时,恨不得马上把就在上衣口袋里的彩票当场拿出来比对,生怕有哪怕一点差错。最后,赵杰终究还是选择了谨慎的离开。在自家的楼梯口,赵杰在确定没人的情况下,小心翼翼的将彩票从口袋里起出,再仔细的和这一路上默念了无数次的中奖号码进行比对。中了!中了!
赵杰感觉自己快要兴奋着昏过去,各种思绪都涌了上来。当他有些艰难的用钥匙打开家门,看着已经备好的一桌饭菜,看着还在忙碌着的一家人,赵杰才开始清醒的认识到,现在还有急待需要决定的一件事——要不要把中奖的消息告诉家里人!
母亲唤着赵杰赶快去洗手,老婆忙着在摆放着碗筷,儿子一个人屁颠屁颠的一脸坏笑跟着我,至于父亲......拧开水龙头,赵杰将水浇在脸上,希望这样能让自己快一些冷静下来。
思想斗争是一个漫长又残酷的过程.不过,对于充满着兴奋的挣扎,赵杰还是比较乐于接受的.最终还是没能考虑出结果.还好,性格本来就随意的他决定,既然没有结果,那就不要再在这上边纠缠了.
接下来的几天,赵杰还是如同往常一样,上班,下班,带孩子,陪老婆.唯一有些变化的是那眉宇间偶尔透出的喜悦.通过这几天的时间,赵杰已经私下的查询了兑奖的一些细则,同时,在家里以单位安排出差为理由,布置好了时间上的问题.一切准备就绪后,紧张又开始成了赵杰心情的主旋律.
同时,赵杰也发觉到,儿子的变化,当他独自抱着小家伙上街的时候,以前还算得上比较本分的宝贝,如今,却老是用手指着好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嘴里还哼哼着喊“要,要,要!”赵杰之所以认为这些东西莫名其妙,是因为被儿子用手指过的有家电城门口促销的电脑,有一栋正在修建中的大楼,一间网吧门口的宣传画,最郁闷的是那天在超市里碰见的一位比他还小的宝宝,他就一直指着人家,可劲的嚷要.赵杰心里直范嘀咕“你说爸爸好心好意的带你逛超市,作好了被你狠宰一顿的准备.你可倒好,看着满眼的乐歪歪和糕点你不要,看着个襁褓中的小宝宝,你要个什么劲呀!”当时,人家小宝宝的妈妈看着赵杰时,赵杰被窘得笑得跟牙疼似的.急忙忙抱起小家伙就离开了现场.然而,和老婆一起出来的时候,小东西就驯服得像只鹌鹑,乖乖的,傻傻的,老是搂着他妈亲。转过身对着赵杰时,却是满眼的鄙视,一脸的坏笑。这时的赵杰,多么迫切的希望,这些都只是中奖综合症的内容之一呀!可惜的是,从来没有过中奖经历的他,却无从考证。
计划兑奖的日子,转眼就到了。清晨,母亲递过昨晚就已经检查过无数次的洗漱等用品。在赵杰耳边不住的叮嘱,出门在外的注意事项。尽管在外读过这么些年书,但每次赵杰临行前,母亲都会反复的作各种交代,目光中尽是不舍和些许不安。放在以前赵杰总会不耐的打着哈哈应承着,但是今天这个时候,尽不由的有阵酸酸的感觉直往上涌,视线竟开始模糊了起来。赵杰借抱孩子的机会,偷偷把头转了过去。调整好情绪后,转过身来微笑着轻轻拍了拍母亲的手臂,再回头给老婆打了个招呼,弯下腰亲了亲小宝贝。提起不大的包走出门去!

C市是S省的省会,当赵杰的脚步再次踏上这个城市的时候,心境已经有了太大的变化。如果不是因为中奖的原因,相信他现在同样还是一样窘迫,可是,现在赵杰觉得一切都变得皆有可能。看着街道上穿梭着的汽车,自己可以拥有。看着远处的屹立的公寓,自己可以拥有。看着天上驶过的飞机,自己可以拥有,哦?......不,貌似不行,不过,享受哈还是可以接受的奢侈吧!搭乘在公交车上的赵杰,思想已经在开始满天神游了。毕竟,奖票还没有真正的兑换成可以流通的钞票,现在兜里的钱,将来可能不起眼,时下嘛,该节约的还是需要节约的。
兑奖的过程,非常紧张,不!应该是相当紧张。以至于,赵杰到现在还是迷迷磴磴的。什么核对号码呀,临时化妆呀,抱着块匾似的支票照相呀,还有动员捐款的等等等!还好,总算是完成了。赵杰下意识的摸了摸贴身放着的一张一卡通,精神上先富裕了起来。300多万哪!以现在自己每月1000多块的各式工资和奖金加起来算,一年1W5,十年,百年……完了已经算不过来了。虽然说这么一笔钱在2001年的中国,很多人已经早就拥有了,不过,赵杰还是略带骄傲的认为,至少从今天起自己应该算得上中产阶级了吧。一不小心,赵杰同志没有感觉到自己成分发生了变化的觉悟。
准备回程的时候是愉快的,赵杰及时而又充分的提高了自己的待遇,打着的到著名的商业街,为家里人准备礼物。母亲这么些年辛苦了,整两盒TT口服液,也让她老人家静静心。老婆和自己结婚也有几年了,也没送什么礼物,到专卖店弄个挎包慰问慰问。儿子这次功劳不小,应该犒劳犒劳,买辆遥控车,也好鼓励他再接再厉!自己嘛?也不能委屈了,节约点挑了台最新款的手机!嘿嘿,赵杰比较了一下手上拧着的东西,老是觉得自己有点不厚道,不行!大锅饭还是要吃得和谐对不,行!咱接着买……
买东西的感觉真是好,还不带还价.谁叫咱现在有钱了呢?赵杰心里那就一个字“爽!”全然不顾自己一副爆发户的嘴脸。什么人嘛!唉!
不过,当赵杰同志提着大包小包,准备回家的时候,他就有些“爽”不起来了。“家里人问起,应该怎么说呢?”
坦白吧,害怕妈妈被惊出个好歹来。(其实,还是私心在找理由)交代吧,老婆是不是接受得了。(完全是,不想放弃到手的自由)算了,抗拒到底,可是手里的东西又怎么解释呢?赵杰感觉自己的小算盘有点打不响了。
幸福的烦恼呀!终归也是烦恼的一种!
直到走到了家门口,赵杰依然没有找到一个像样的的借口,反倒是在心里一横,咱又不偷不抢,用自己的钱有啥好忌讳的.赵杰缓缓的掏处钥匙打开家门,首先迎上来的是宝贝儿子.扑上来也没啥表示,直直的就将赵杰手上拧着的大包小包给一并吊住.赵杰直觉得身体一歪,差点就一个后仰跌坐下去.踉跄着稳住身形,嘴里说道:“小家伙,注意点不全是给你买的。”听着赵杰这句话,母亲和老婆才从沙发上悠闲的转过头来,略微有点惊讶的看着赵杰手里的东西。
分发礼物的过程中,赵杰明显的感觉到来自母亲和老婆的惊喜和激动,尽管其中也带有些责备的意思。“买东西要节约!……”母亲的声音再次响起。赵杰拉着嘻皮的笑脸接道:“妈,你也辛苦了这么些年,该儿子孝敬你老了。”话刚一落音,老婆的话又到了:“买这么多,得不少钱吧!”“也没什么,刚巧碰着商场打折,就多买了点。”说这话时,赵杰自己都想给自己两嘴巴子,是呀!就算打折,也是要钱的呀,这种买法,就口袋里原来那点钱,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于是,赵杰压低声音,故作神秘的补充道:“供应商补助了点!”好嘛!就这么一句,礼物就沦为了赃物,他自己也向吃回扣的看齐了。这也太冤了点吧!但是母亲和老婆在听了这话后,居然结束了继续盘问,可能在她们看来,能拿点好处,也许还算得上地位的象征,或者是太正常的一种交际方式。太没天理了,这样也能过关。极度郁闷中……
儿子捧着新买的遥控车,态度轻蔑的摆弄着.这种反差让赵杰纠结到极点,什么人嘛!就算不怎么样,自己总还是从省城给搬运回来的撒!就用这种态度来冷处理吗?不行,绝对不允许!想到做到,赵杰走过去,一把抱起儿子,“来,想爸爸了吧,亲亲。”边说边狞笑着,用嘴和没怎么处理的胡渣凑过去,“看你小子还给爸爸脸色不。”赵杰一边往前凑,一边暗自得意。不防,儿子手里还倒提着的遥控,不偏不倚的就这样磕到了赵杰的前额。然后,还一脸无辜的,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接下来,赵杰双手不空的揉着额头,还要经受两位伟大母性的延续性声伐。哦!卖糕的,什么世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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