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耀兵上京(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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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彝殷坐在虎皮交椅上,扫视一眼与会之人,缓缓开口道:“周帝北征幽州,大破萧思温,但是我以为北征之战不会轻易结束。一者契丹,二者刘钧,一番折腾下来没有一年半载不会结束,周帝的手脚给缚住了,这正是我银夏的良机,我们该如何区处,你们都说说。”
李光睿率先道:“父帅所言极是,周帝虽是出人意料直取幽州大破萧思温,但是契丹不会就此善罢某休。主要是因为契丹近年来不断向中原学习,学习他们的官制他们的技术,大力推行汉化,游猎习惯虽然还很重但是已经没有以前重要了。自从夺得幽云之后,契丹就在这里推行汉法,让汉人种地,光是每年从这里得到的粮食就够契丹人应付雪灾有余,若是没有了幽云之地契丹人必然难以为继,契丹从自身计这是不得不争。
“再者,周帝对刘钧多次用兵,想灭刘钧皆不可得,最重要的原因就在于每当周帝攻打刘钧契丹都要出兵相助,是以这才无功。眼下幽州已下,周兵正在略地,其余各州指日可下,那么东到海西到府州的两千里之地已经把契丹和刘钧分开了。
“周帝性明断,刚毅果断,睿智精明,以他之刚强绝不会错失这一灭刘钧的良机。要是儿臣所料不差,周帝必然在契丹没有行动之前调头南下灭刘钧。只是并州民风骠悍,再加上有刘重贵这样的悍将,恐不会轻易而下,战事必然胶着。眼下已近八月,再过两月幽云之地就是冰天雪地,不便骑兵行动,是以儿臣斗胆妄猜周帝与契丹的大战必然是来年春天。”
这番话入情入理,剖析得很是清晰,众人点头赞许。
李继筠年轻气盛,问道:“请问父亲,契丹和周帝大战,谁胜对我们最为有利?”
靠在椅上抽着水烟的李彝智一双眼眼睛半闭,闻言抬起头笑道:“继筠啊,他们谁胜谁败对我们没有关系。他们打他们的,越是打得久对我们越是有利。”
李继捧也如李继筠一样不太明白,问道:“三爷爷,这是为何,孙儿不明白。”
李彝智把烟袋磕磕道:“契丹胜了契丹强,周帝胜了周帝强,这对我们都没有好处,我们只需要趁这难得的良机做好我们自己的事就成了。”
李继筠问道:“三爷爷,我们该怎么做呢?”
李彝智不答所问,道:“你这得问家主,家主是早就胸有成竹了。”
“三弟呀,我是有一些想法,不过,我还是想听听你这智襄的看法。”李彝殷笑着道。
李彝智点上一袋烟,嗒吧着道:“家主,以我的意思我们现在应该攻打府州,一旦拿下府州,我们就可以染指丰州了。百年来,我平夏部屡次进攻府州都给折家阻挡住了,若不是府州阻挡,我们早就占有河套之地,丰州哪会落到契丹人手里。
“汉人有句话‘黄河九曲,唯富一套’,河套之地是自古以来的肥沃之地。春秋战国之际,匈奴趁华夏内乱无力北顾之时占领了河套之地,秦始皇统一国家之后命蒙恬率军击败匈奴收回河套之地。秦始皇虽给读书人称为暴君,但是他很有远见,在收回河套之地后命蒙恬筑城。到了汉武帝时,大将军卫青收回河套之地,在秦城遗址上筑城,饲养战马,积蓄粮草,为日后的漠北决战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天可汗灭掉突厥之后,经营北方,重点构筑了丰州。以丰州为中心的丰州滩那可是肥得流油,有从秦代开始修建的水利,有城有廓,有水有草,因而这里既有粮食又有牧场,若是我平夏部得到丰州滩那么我们的人口将会很快增加,我们的马匹也会大量增长,周帝想禁止贸易掐我们的脖子就不会得逞。”
这番话可是说到李彝殷心里去了,不住叫好道:“三弟此言可谓金石之言啊!想当初,我为了不让折府州从我们平夏部的地盘上通过,却惹来周帝的斥责,还威胁要禁止与我们贸易,我当时心里那个气啊就不用说了,可仔细一想,他这手还真够毒的。我们生活的茶叶、丝绸、瓷器、粮食哪一样离得开中原?正是考虑到这点,我才不得已上表谢罪。”
当时的定难军还没有学会汉人的技术,没有农业,没有手工业,一切用具都不会制造,只能靠通过贸易获得,是以周世宗这一手非常厉害。等到定难军学会农业技术,学会制瓷技术,学会冶铁之后那就是西夏了,不再是定难军了。
李光睿宽慰道:“父帅不必往心里去,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从此以后,我平夏部开始对中原展开更大规模的贸易,积聚了茶叶丝绸瓷器这些生活必备品,要是现在周帝禁止与我们贸易的话,我们也不必怕。”
李彝智点头道:“世子这话极是。只是,这也不是长久之道,我们靠贸易积聚的物资总有用尽的时候。这长久之道就是先占领前套之地,然后再占领西套之地,如此一来,我们就不怕再给人掐脖子了。”
李彝殷猛地一点头,毅然道:“既然如此,我们就攻打府州。这一次,我们无论如何也要打下府州。要是我们这次不能打下府州,那么不论是周帝还是契丹这一战之后就会腾出手来对付我们,我们的日子将更加艰难。”
李彝智很是赞同他的观点道:“自从柴荣登基以后,大周的实力越来越强大,对我们的威胁也与日俱增。以前,我们还可以去关中延州一带捞些过冬物资回来,现在我们连这里都不能去了。要是再过几年,等中原更加稳固之后,柴荣必然不会再对我们姑息,一个不好会刀兵相向,我们的时间的确不是很多了。”
李光睿施礼道:“父帅的主意虽好,却是名不正言不顺。儿臣以为,我们之所以屡次攻打府州无功就在于我们没有占住理。这次,儿臣以为我们平夏部正好上书周帝,以前去丰州打契丹为名,借道府州。只要周帝一下旨,折家必然让开府州,只要我们到了丰州,那我们平夏部就可以展翅高飞了。”
李彝殷和李彝智对望一眼,齐皆点头道:“这是个好主意啊。应该准备一份厚礼,派一个能言善变,机智沉着的人去一次幽州。”
西夏上升之期的历代家主都是不是省油的灯,个个有一套,这李光睿的点子还没有完,接着道:“父帅,潘美在延州大修城防,这里也不得不防。他曾传话给父帅,要在延州宴请您,父帅还是赴会为是。”
李彝殷眉头一皱,问道:“你是要我去赴会?”
李光睿摇头道:“父帅误会了,儿臣的看法是……”在李彝殷耳边嘀咕几句,李彝殷大笑道:“就这么办,这事你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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