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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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应乾大惊,冷汗刷刷流下,对方仅在剌出的瞬间,长枪便似化作了七八支,根本就看不清那个为真那个是假。他急退两步,枪尖却仍在眼前晃动,眼花缭乱之际,不及细想,提枪直剌,希望倪天恩忌惮两败俱伤,收枪相格。
岂料那枪头再一抖,“啪”响声中,王应乾的枪头向外荡去,紧接着滋滋几声,他的肩头、下腹、左臂的衣衫已被枪尖划开了几道口子。
倪天恩收枪,傲然挺立。
雄阔海满脸喜色,暗呼痛快。
王应乾面色如土,呆若木鸡。
紫阳道人捋须微笑,料定如此。
王应乾原本以为,有了这平生未见的猛力,这天下大可去得。特别是自从力气上胜了雄阔海,王应乾的自信心空前暴涨,想到雄阔海倪天恩等人对紫阳道人的恭敬态度,这紫阳道人应是个更了不得的人物,他王应乾既然能勉强与紫阳道人斗个平手,对紫阳道人的晚辈自是没放在眼里。虽然他没有弄明白穿越后力气猛增的原因,但想来有拳脚功夫作底子,又练习了王伯当的银尖画戟,对付倪天恩这等无名小卒自是手到擒来。
岂料对手枪尖只是轻轻地抖两抖,他就败下阵来,若是生死相搏,他王应乾根本就不是倪天恩的一合之将,不,是连半招也撑不过去。倪天恩的一枪,如当头棒喝,醍醐灌顶,将他从洋洋自得中惊醒。
王应乾他心中空落落地,似乎飘在一个空旷的无人角落,茫茫然不知何以自处。他失魂落魄跟着众人进了义气堂,浑浑噩噩,行尸走肉一般,只觉四周众人看他的目光都带着讥笑,情不自禁地想起前世的朋友亲人来。连紫阳道人过来拍他的肩膀,出言安慰也兀自不觉。
好在紫阳道人没准备在山寨呆多久,吃完饭只喝了杯茶,便带着雄阔海、倪天恩和王应乾直奔南阳。
王应乾默默无语,想了想,抽下背负的龙雕弓轻抚片刻,便递给了雄阔海。紫阳道人只是看了王应乾一眼,心想,会不会教训得过了?若这小子从此再无自信,倒是麻烦得紧。
雄阔海虽然惊诧,王应乾与倪天恩斗武,并未提及胜负如何,但既是他喜爱的龙雕弓,自是很自然地伸手接了。本想讥诮几句,只是见王应乾黑黑的脸上全是沧桑和颓废,心中微有不忍,又想要安慰他几句,却不知从何说起。
沱罗寨离南阳并不远,走了半个时辰便到了。到了南阳将军府,紫阳道人说了身份,守兵虽不认识,但见紫阳道人仙风道骨一派高人风范,倒也不敢怠慢,急急进去禀报。
“师尊!”面如紫玉目若朗星的伍云召跪拜在地,“徒儿不知师尊大驾光临,未曾出门远迎,尚请师尊原宥!”
紫阳道人乐呵呵地将伍云召扶起,老怀大慰。
众人进了厅堂,伍云召作为堂堂南阳的镇守大将,接待规格自是与山寨不可同日而语,各种山珍海味,稀禽贵兽层出不穷,吃得雄阔海高声叫好,紫阳道人捋须微笑,倪天恩连连灌酒。只是落在王应乾口中,却是索然无味。

这一餐吃到华灯初上,主宾尽欢,才慢慢消散,只是连连灌酒的倪天恩清醒异常,倒是胡吃海喝的雄阔海早早便醉倒在地。仆人带领王应乾来到一个小院,他躺在床上,心潮起伏,情难自,要回到前世,看来是决无可能了,只是在这隋末群雄并起的年代,身无长技,能够作些什么了?按他先前的想法,什么李玄霸宇文成都之流,并未放在心上,以他“强悍”的实力,作个冷眼旁观,云游自在,逍遥快活,若是看人不顺眼,尽管伸手杀了便是。
只是这个想法却倪天恩那一枪剌得粉碎,他所倚仗的咏春拳八极拳,在这冷兵器时代根本无法发挥出什么威力,生死相搏,人家自不会弃了兵器相斗,只需随便一枪,便足够他在阴朝地府走上几个来回。况且,那倪天恩不过是悉悉无名的山贼头子而已。又想起与雄阔海只不过比试拉弓的力气,他靠着穿越后莫名暴增的力气赢了对方,并不表明他王应乾的实力能够高过雄阔海多少,雄阔海能当倪天恩的二哥,本领自是非凡,若是两人相较,说不定也如倪天恩一般,连一招也接不下来。
又想起在九华山与紫阳道人交手时的情形,对方收剑徒手相斗,显是惊奇他的拳法,并不是他王应乾的武艺已是能与紫阳道人不相上下了,自始至终,紫阳道人并未主动攻击一招半式,即使如此,他也奈何对方不得。倘若紫阳道人当时抽出剑来,恐怕他立马就会身首异处。不说别的,仅是他的徒弟伍云召是雄阔海三人中的大哥,那武艺自不会弱,和倪天恩至少也在伯仲之间,紫阳道人的武功肯定是在伍云召之上。
突然脑海一闪,猛然记起这紫阳道人是谁了。在隋唐的野史中,紫阳道人可是了不得的人物,是神仙一般的存在。别的不说,仅是他两个徒弟,均是名震天下响当当的人物,一个是李玄霸,号称隋唐十八条好汉排名第一,两柄紫金锤打遍天下无敌手;另一个便是这南阳镇将伍云召了,好像也是排名前十的人物,不过在十八路反王比武中,为高丽国悍将左雄没尾驹的尾巴打死。
他越想越不是滋味,只觉自己自不量力,丢人现眼,倘是再留在南阳,只是徒增雄阔海等人的笑柄。当下拿定主意,留张低条,来个不辞而别。
只是他还没走出屋子,便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紫阳道人揣着一张笑脸跨了进来,瞧了瞧王应乾神色,道:“应乾兄弟有些不适么?”
王应乾摇摇头,默然无语。
紫阳道人道:“怎地这般少言寡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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