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1774年的第一场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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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乔素娅成为这幢别墅的管家的一个月后,通用历1774年的第一场雪降临了。这意味着短暂的秋天已过,冬天来临了。
克塞和乔素娅虽然表面上时常吵嘴,但私底下实际关系十分不错,就像是一对爱互相耍脾气的姐妹;每当两人吵架时,修拉都不得不躲进在二楼的书房看书,避免殃及自己,反正她们最后都会自己把事情处理好,他这个名义上的主人也乐得清静;骷髅仆人们尽职尽责毫无怨言地包揽了大部分原来需要克塞亲自处理的琐碎事务,这使她有了不少自由时间,拿起了耽搁多日的武技;乔素娅在闲暇之余一头扎进顶层的实验室,捣鼓起自己那恐怖的试验。
平静而悠闲的生活就这样持续着,直到1774年的十一月开始的时候。
头一天晚上下了一场小雪,清晨吃过早餐后,乔素娅命令骷髅们去打扫起花园的积雪,然后自己就钻进了实验室;克塞则自己一个人出去购买蔬菜肉类和一些日用品,没办法,家里其他人或亡灵是绝对不可能抛头露面的;修拉照例去了二楼看书,但似乎一直心绪不宁。
少年将轮椅上《法师故事》和《暴风雨中的蝴蝶》两本小说放回书架。这两本小说他已经能够倒背如流了,他也早已被书中所描述的瑰丽奇幻的魔法世界所吸引。在考虑良久后,修拉鼓起了勇气。
他摇着轮椅上了顶层,敲开了实验室的大门。
“什么事?”乔素娅一只手打开门,另一只手上戴着猪肠衣制成的手套,上面的鲜血还在往下滴。
修拉摇动轮椅进入实验室,被实验室里的布置吓了一跳:试验台旁立着各种生物的骸骨标本;两边的柜子里放着浸泡在防腐液里的人体(或者别的什么种族的)器官;最恐怖的是试验台上,一个活生生的狗头人被剖开了胸腔,修拉甚至可以看见它的心脏还在跳动,肺叶还在扩张!
“吓到了?”女亡灵师诡笑着问。
修拉定了定神,摇头回答:“不,我经历过死亡的恐怖……这一些,我还能承受。”
他抬起了头,眼中闪过狂热的光芒,直接与乔素娅的血红眼对视:“我想学魔法!”
女管家用没有沾到鲜血的左手拢了下耳鬓的乱发:“为什么要学习魔法?告诉我原因。”
“力量!我需要力量!我需要可以解除我的仇恨和悲伤的力量!”修拉的狂热让他好像是另外一个人,“我的身体显然是不可能学习武技的……要想达到我自己的目的,必须要拥有力量!只有魔法才可能实现我的愿望!”
“你,现在绝对不可以学习魔法。尤其是杀伤巨大的亡灵系法术。”银发红眸的女亡灵师打断了修拉的话,“现在这种精神状态和心理条件,我绝对不会答应你任何学习魔法的要求!”
“为什么?迪多尔特小姐?”修拉听到乔素娅的申明,情绪有些激动。
“仇恨、狂热,还有迷茫……你认为你学会魔法后,会怎么怎么使用它呢?我想,只有毁灭这一种方法吧?”乔素娅用冷厉的眼神盯着少年,“那样,只会是一场灾难。”
“那么你,迪多尔特小姐,你呢?为什么你要学习亡灵法术呢?”少年的声音透出一丝歇斯底里。
“运气、热爱……还有怜悯。”女亡灵师不知道想起什么事情,苦笑道。
“怜悯?亡灵师也会有怜悯吗?可笑!”修拉的声音渐渐压低,最后终于变的细不可闻。
“无论你怎么想,这种对待魔法的态度都是不正确的。而且亡灵法术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样邪恶……有兴趣看我做试验吗?我可以告诉你亡灵法术的真正面目。”
“非常感谢,不过我想没必要打搅你了……”修拉调转轮椅,离开了实验室。
“一个迷途的孩子啊!”乔素娅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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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十一月十一日还有十天。”克塞扳着手指头计算日期,“但材料还是没有收集齐……虽然‘以前’的存货还有不少,但是偏偏最容易寻找的没有办法找到!真是见鬼了!”
“就差小叶茴香和霜草了。可是……为什么整个巴布里亚都会没有得卖呢!!!!”
小叶茴香和霜草是两种十分常见的香料和调味品,不过法亚王国境内没有这两种植物生长,只有从国外进口。好在本地有两种香料可以充当替代品。
转了大半个王都,跑了无数香料店,克塞连这两种香料的叶子也没见到,实在是无语了。
“本店有大叶茴香和薄荷可以替代,需要吗?”一家香料店的老板好心地问。
“我不是要调味品,而是炼金时用啊!”克塞如此说。
“那便没有办法了。国王下令调整了数种进口香料的关税,包括这两种香料在内的几种香料现在的价格已经高得离谱。因为本地有这两种香料的替代品,所以现在市面上是不会有卖的了。”好心的老板告诉克塞这些消息。
1774年十一月一日,因为王室私库持续亏空,法亚国王格伦六世下令全面提高香料关税,以解燃眉之急。但是这一法令造成的后果是让无数跨国香料商资产损失惨重,少数实力薄弱的甚至破产。
“没办法,先回去吧。过几天再想想办法也不迟。”克塞叹气。此时她右手拎着沉重的篮子,左手拿着钱袋计算其中剩余的零钱。
“所有物价都上涨了呢,是因为冬天来了吗?”她喃喃自语,“好像没这么简单啊……不过东西已经买齐了。”

她把钱袋放好后,转身向城西走去。
经过一个巷口时,一个瘦小的黑影突然斜冲出来,和她撞了个满怀。
“喂!你也小心点!没长眼……”克塞稳住平衡,正要开口教训某个冒失的家伙,却感觉有一只手摸上了她的腰间。少女反手去抓,但那只手比蛇还要柔软滑溜,一下就挣脱了。
“咦?钱袋!”克塞一摸腰间,果然钱袋已经不翼而飞。黑发的少女拔腿便想追,但她还是顿了一下。她看见身旁有个暗红头发的青年,似乎可以信任的样子,便将篮子放在他的脚下:“这位先生,请帮忙照看一下。之后我会郑重答谢您的。”然后才转身向黑影追去。
那个红发青年啼笑皆非地耸耸肩,拎起篮子和自己的绅士杖跟了上去。在他胸前,“X”圣符的项链随着他的步伐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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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偷的速度快得令克塞惊讶,在不运用斗元的情况下,她仅仅只能保持与小偷十步左右的距离,要想再拉近就是很困难的了。所以她只能吊在小偷身后,七拐八弯地转进了一条长街之中。
“菜市场!”看着小偷在乱七八糟摆设的地摊里灵活地前进,一面和卖菜的大婶热情地打着招呼,克塞两眼冒出的火足以把一只活乳猪烤得外焦里嫩香脆可口。
终于少女运起了斗元,向着乱七八糟的菜摊冲了过去。能躲就躲过去,不能躲的就跳过去!一时间,她居然和小偷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近。
那个小偷也慌了神,从一个垒得高高的水果架子下窜了过去。
来到水果架下的克塞毫不停顿,两脚发力跃起。可惜水果架实在是太高,少女的弹跳力还无法达到这样的高度,眼看她就要撞上了水果架……
说时迟,那时快。克塞右脚在空中虚点一下,斗元猛地爆发,她的身形居然被硬生生再拔高了一截!一个漂亮的空翻,少女越过水果架,稳稳地落在地上。
二段空跳!这可是超过高级战士才会的技巧!一旁看好戏的人们都惊讶地热烈鼓掌。
小偷也没想到克塞会有这种实力,吓了一跳,随手拿起旁边摊子上的土豆就丢了过去。但是土豆被追捕者轻松接下,砸了回去。
可怜的土豆带着呼啸声向小偷的**飞去。从力道上看,要是挨上一下是绝对半天爬不起来了。小偷倒也身手敏捷,一个侧滚躲过土豆,爬起来继续逃命。
克塞在后面继续紧紧咬住不放,前面就出了菜市场到达主干道了。这时候一辆马车突然出现,横行而过。
小偷猛地向后躺倒,从马车下面惊险万分地倒地滑过,让所有看热闹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同时也为这小子的胆量和身手暗自佩服。
而克塞再度高高跃起,在空中优雅地360度转身……
碰!
该死的!居然是个丁字路口!贴在街对面墙上的克塞缓缓滑下……
“小姐,您的篮子。”青年的声音从克塞的身边传来。
爬起来的克塞一抬头就看见了那头暗红色的头发。
他居然可以一直跟到这里?
“谢谢您,只可惜我没能拿回我的钱袋……请问阁下的姓名?”
“列顿·冯·罗德里克。事实上,我想要找回您的钱袋并非是什么难事。”名为列顿的红发青年用手杖指指地面。
巴布里亚刚下过雪没多久,泥泞的地面上,因奔跑而产生的放射状脚印一直延伸到一处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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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偷在一条暗巷中停下来,打开摸来的钱袋,清点着收获。
“8法7可尔!那个怪物女人还真是有钱!这下一个月的生活都不用愁了……但这些钱如果又被大叔拿去偷偷买酒喝的话……”
一只手猛地在他肩上推了一下,把他推倒在地。戴在他头上的便帽滚落下来,露出一头淡金色的短发。
“我说是谁呢……贝拉特瑞斯,这个月的税钱也该交了吧?”三个街头混混围住了绿眼睛男孩瘦弱的身躯。
男孩有十一二岁,但瘦弱的身形让他看上去年龄还要小一些。他的锁骨和面颊都高高突起,显然是长时间营养不良造成的后果;但他的手臂和手指却修长无比,似乎非常敏捷灵巧的样子。
“月税,不是交过了吗?”少年装出一副惊恐的样子,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可能的逃路。
“这是附加税!今天你不是捞了不少外快吗?别以为兄弟们没有看见!”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老大的人说。
少年突然出拳,击中站在巷口的那人小腹,打算趁他因疼痛而弯腰时从旁边溜过。可惜的是,还没有等他迈开步子,就被人绊倒了。然后又被人抓住肩膀,狠狠地往墙上掷去。
少年撞在墙上,然后滑下来。他挣扎着要站起来,却又被一脚踢在肚子上。
“敢打我?你这臭小子!”被打的混混不知从哪随手捡来的大木棒,对着绿眼睛少年打下去。少年只能蜷缩起身体,等着木棒落下。
一只纤细的手稳稳地握住了木棒。
“小偷虽然可恶,但也是人。请手下留情吧。”少女的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混混回过头,看见了面色阴沉如水的黑发少女和红发青年。
“哪来的婊子,敢管老子……”
“咔吧!!!!!”
纤细的手掌,将木棒捏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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