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试炼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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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即是力量,智慧即是权力!
当修拉将自己的身影完全没入门后黑暗的刹那,那威严而充满睿智的声音再度在他的脑海中回响。
没有时间考虑这句话的含义,少年学徒的眼前已经逐渐明亮起来,试炼开始了。
修拉能够看清四周的景物时,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树林空地的中央,周围一圈是高大的仅在南方才能生长的温带阔叶乔木,清晨的阳光透过层叠枝叶间温暖潮湿的空气洒落在地面,那光斑随着晨风轻轻摇曳。草叶上晶莹剔透的露珠与头顶上红尾雀欢快的鸣叫声勾起了他在家乡儿时的美好记忆。
真像,这里的环境太像自己的家乡了。但修拉在心中警告自己:他现在进行的是死亡率高达九成,成功率近乎只有万分之一的法师试炼。眼前的这一切也许只是一个幻影。
少年学徒判断了一下方向,谨慎地选择了一个林木逐渐变得稀疏的方向走去。大约半小时后,他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安全地走出了树林。
离开树林,修拉每走一步,那种奇特的熟悉感就增加一分,心中的疑惑也愈来愈浓:宽广的冲击平原,被分叉的河道所隔的肥沃土地,在其上种植的金黄小麦和鲜红番茄,还有那星点分布的农庄……他怎么看怎么像自己从小生长的家乡父亲的领地。
“幻觉……一定是魔法制造出来的幻觉。”修拉小声嘟囔道,“或者干脆我被试炼之门给直接传送回家乡了?”
此刻修拉已经确定了这块地方确实是自己的家乡——刚刚经过的一片熟悉的番茄地让他忍不住溜进去偷摘了几个;那家乡番茄特有的酸甜和清香令他回忆起小时侯和平民小伙伴们溜进农户的番茄地里偷吃的经历。
“喂!就是你!过来!”
粗犷的嗓音把修拉从回忆中唤醒,他看见前方一位大胡子农夫正拿着草料叉指着他的前胸,双眼凶狠地瞪向他。
“啊?啊……对不起,我只是口渴了……我可以付钱的……”修拉慌慌张张地掏出几个银币。
农夫凶狠地晃动叉尖,让修拉担心地盯住那锐利的金属尖端,生怕对方一不小心就插进自己的身体。
“我不是说番茄!喂,你!是不是斯雷德那个疯子男爵派来的奸细?”农夫大声呵斥着。
“奸细?斯雷德?”修拉口中叨念着这个听上去很耳熟的名字,但一时间却想不起来什么。然后他只觉得后脑好象被什么东西给狠狠地撞击了一下,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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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昏迷了近十小时后,克塞终于在众人焦虑的关注中清醒过来。
当少女转醒后用黑色的眼睛迷茫地扫视着众人,却没有发现爱人的影子。“修拉呢?”她的第一句话便是对此的疑问。
“少爷他去了法师塔,进了试炼之门。”巴斯卡回答。
克塞叹了口气,躺在床上望着教堂房间顶部用黄金和彩绘描述的光明与晨曦的导引者希罗雷斯拯救众生的神话故事,喃喃自语道:“这样啊……一定可以顺利通过的吧?”
话是这么说,但在场的人任谁也可以发现从少女眼中流露出的不可抑制的担心。
一个牧师跑进房间,对着列顿耳语了几句,让列顿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担心地看看克塞,这个动作让立即敏锐的少女战斗大师发觉了。
“列顿,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吗?”
“你安心地休息吧。这件事不是你应该知道的……”列顿含糊地应付了一句,之后匆匆地离开教堂。克塞疑惑地望向列顿的背影,感觉他似乎有什么在瞒着自己,不过现在她身体已经虚弱到连动个手指的力气都欠奉,只想好好地休息一下。反正作为光明神的信徒,列顿是不会说谎的。
列顿快步来到教堂外,看见了站在教堂外苦着一张脸的宫廷法师,阿莱尔·冯· 拉米罗。
“协会在巴布里亚的法师塔出问题了!试炼之门出现异常,掌管学徒试炼的法师们和进行试炼的学徒彻底失去了联系!”一向带着慵懒气质的法师此刻显得有些慌张,“这种事从来没有发生过……学徒一进入试炼之门,就消失了!”
法师学徒的试炼实际上在进入试炼之门后才算开始。试炼之门后连接着一个小型亚位面,高级法师们在这里对学徒进行一些提问,然后再对在亚位面幻境之中的学徒进行真实的死亡对战演练——虽然死亡率非常高,但是这些毕竟是在协会的法师们的绝对掌控之下进行的。而现在,进行试炼的修拉却是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地消失了。
“还有谁知道这件事?”列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封锁消息。
“法师协会内部知道的人也不多,你是唯一知道的非法师协会的人,毕竟这关系到法师们的荣誉。如果不能在一天之内找回那个学徒的话,只能对外宣布试炼失败,学徒死亡了……”
列顿想起克塞知道修拉前去进行试炼时,脸上担心与信任混合而成的表情,如果她知道修拉现在生死不明的情况的话,那她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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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拉从眩晕中慢悠悠地醒来,发现自己正被五花大绑地扔在一个地窖里——似乎还是用来存放腌肉类的——那极为刺鼻的咸臭味道几乎再次把他给呛昏过去。身上的绳子绑得非常紧,由于血流不畅,少年学徒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脚了。
那个咒语……怎么念来着?
他结结巴巴地念完“脱缚术”的咒语,身上的绳子啪啪地解开散落在地上。血流猛然冲击缺血多时的手脚,修拉感觉自己的手指一下子被血液充满到发胀发痛,有如针扎似的难受。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因为捆绑时间太长全身麻痹的关系,手脚完全没有办法使力,在加上同样由捆绑造成的贫血和地窖里恶劣的空气,刚刚支起来的身体因为晕眩再度倒下。这一系列的因素导致了一个结果:修拉再度昏阙过去。
如果他就这样昏阙着在空气恶劣的地窖里再呆上一段时间,搞不好会因为窒息而丢掉小命。但显然修拉的运气很好,就在他昏过去几秒钟后,有人打开了地窖的顶盖。
“老爷,那个奸细我把他就关在这里。”粗犷的声音在上面响起,修拉如果听得到的话,会立刻认出这就是那个用草料叉指向自己的农夫的声音。
之后从上面下来了几个人想把修拉搬出去,但他们看见地上散落的绳子后,个个惊讶不已。
“怎么了?”上面的人问道。

“绳子……绳子全被解开了!”
“嘿,汉斯!该不是昨天晚上和你老婆太努力,连给绳子打个结的力气都没有了吧?”上面的一个人起哄道。
“汉斯,把那个人和绳子一起弄上来,我看一下。”在地窖盖口边上,一个服装与其它农夫完全不同的男子对着下面喊。
听到这个男子发话,名为汉斯的大胡子农夫用他特有的粗犷嗓门答应:“好的老爷!”然后又对身边的人说:“别磨蹭了,老爷叫我们把人和绳子都弄上去!快点!”
一伙人七手八脚地将少年魔法学徒和绳子给抬了上去。在抬的过程中,已经昏阙的修拉一动不动,没有知觉,好象死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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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斯,你是怎么打绳结的?”骑在马上,那名贵族男子询问走在一侧的农夫。
汉斯拎着绳子,用其中一段打了个结做示范。贵族男子接过绳结用手扯了扯,然后又试图徒手结开这个绳结。
“老爷,不用试了。我给那个小子捆绑的时候用的是死结,别说人,就是一头牛也可以捆个结实了!”农夫说,“真不知道那小子是怎么结开的……绳子完全没有断,要知道那些死结可是只有用刀才可以割开的!”
贵族回头看了一眼被驮在马背上昏迷不醒的少年:他的身体很是单薄瘦弱,看上去不像是有多少蛮力的样子;他皮肤苍白细嫩,一双手更是纤细修长,掌中没有老茧,显然没有干过重体力活;他的手指倒是给人一种极其灵巧精细的感觉,似乎常常做些细致的工作。
在那种被捆绑的情况下,除非是力气大得比牛还要惊人,否则不可能挣脱如此结实的绳索,少年那种体型,恐怕连动都不能动吧?更不用说去解开绳结了……那么这些绳结又是怎么被毫无痕迹地解开的呢?简直就象是绳索自动解开的一样……
“自动解开?”贵族脑海中灵光一闪,他知道有一种人可以在连手指头都不用动的情况下解开绳索和死结。
贵族回头看看身后被驮在马上的少年,觉得少年很象那种人,而且越看越象。
“汉斯,这次你们搞不好抓了个大麻烦回来呢!”贵族苦笑着对走在身侧的大胡子农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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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哪里?”睁开眼睛的修拉望着上面白色的天花板,“我的试炼失败了吗?克塞?”
少年一开口就是呼唤自己的贴身侍女兼未婚妻,但是他立刻就想起,克塞现在说不定还在教堂里躺着不能动弹呢。
“我真没用,试炼一定失败了……克塞她……好在我还没死。如果还能施法,我还要去进行试炼!”在法师学徒试炼中失败而又活下来的人,无一例外地都失去了施展魔法的能力。
修拉尝试着施展了一个无须记忆的零级法术:炫光术。当他看见在自己掌中活泼跳动的七彩光芒时,长长舒了一口气。
“我没看错,您果然是个法师!”一个耳熟的声音从房间的门口传来。
在门口,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褐发中年贵族倚在门框上微笑着打量着修拉;在他身后,有着同样发色的**岁男孩探头探脑地看着少年学徒。但显然,他对修拉手掌上跳动着的七色光芒更感兴趣。
看见中年贵族的脸,修拉脑袋“轰”一下炸开了,差点就脱口而出:“爸爸你怎么在这儿?”
就在他的情绪几乎无法稳定下来的时候,一个威严而睿智的声音告诉他,自己不能激动,试炼还没有结束。
“是的,我的试炼还没有结束。”修拉立刻稳定了情绪,“我还可以施放法术,这一切也许只是魔法制造的幻觉——法师协会的人一定是想考验我的应变能力。”
少年学徒立刻从床上起身,有点踉跄地对门口的贵族行了个法师礼:“您好,我是一名正在进行法师学徒试炼的魔法学徒,我叫……”
在这里他顿了下,脑海里冥冥有个声音告诉他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实姓名,于是他急中生智,从自己以前爱看的小说中找到了一个假名。
“帕林·耐门。”修拉面不改色地说出自己的假名,“感谢先生您的救助,否则我恐怕会被憋死藏腌肉的地窖里了。”
长相如同修拉父亲年轻了十岁的中年贵族鞠了个表示抱歉的躬:“我为我的领民如此粗鲁地对待您而深表歉意,希望您不要将怒火发泄到他们的身上。”
修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是我口渴了,跑去先偷吃他们的番茄的,后来被当成奸细,是智慧之神对我的盗窃行为的惩罚吧?还有,请直接称呼我为帕林好了……请问您的名字?”被有着父亲面孔的人一个劲儿地称“您”,修拉感觉非常古怪难受。
“我?我叫哈林·冯·李斯克。这是我的儿子,修拉·冯·李斯克……”从中年贵族的口中,说出了让少年学徒无比震惊的介绍。
******被老妈骚扰的分割线******
“告诉我,究竟出了什么事?”
也许是某种感应,也许是身体虚弱带来的心理反应,从醒来后克塞就一直感到深深的不安。再加上列顿有意无意地岔开关于修拉的话题,和她说一些不着边际的废话,敏感的少女战斗大师立刻就察觉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被克塞捉住的列顿在考虑了之后,对少女说:“如果你真的对修拉有信心的话,可以去问阿莱尔。他无论说什么你都要冷静。现在情况还不明朗,下什么结论都还太早了。”
快要抓狂的少女在阿莱尔进来后就一直死死地盯住这位宫廷法师,让他感觉自己好象变成了刺猬:“告诉我,究竟出了什么事?或者说,修拉出了什么事?”
法师咽了口口水,才缓慢地说:“试炼之门出了意外,试炼者,也就是修拉·冯·李斯克失踪了。”
听到阿莱尔的答案,克塞反而放松了下来:“这么说,只是失踪了吗?没有其它发现?”
“没有,目前为止只能算失踪。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表明试炼者已经死亡。”
半躺在床上的少女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又睁开眼睛:“带我去法师塔。”
“你现在这个样子……”
“带我去!”
列顿走到她身边,问:“你去了又能做什么呢?”
克塞给了他一个笑容:“我要去等我的爱人从里面出来。”
阿莱尔的话让列顿忍不住想敲他的脑袋:“如果,我是说如果,他再也出不来呢?”
克塞望着天花板,没有任何感情地说:“那我就进去陪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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