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换形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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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正在追赶我。如果你还这样慢吞吞的,没有了马的我们,明天就会被赶上。”
茜茜的话说对了,没有了马匹和修拉那孱弱身体的拖累,使得他们一行人现在不得不趴在杂草和灌木丛里躲避来自天空的搜查。
自从接下第四皇女殿下的保护任务后这一周多的时间里,修拉所在的一行人等从帝国东部边境城市亚苏尔出发,沿着帝国东侧的边境区域走了超过100步时的距离,只要再有一天的时间便可以到达帝国国境的南端,由此进入幻语共和国。不过前天的袭击让他们失去了代步的马匹和车辆,再加上一行人等刻意避开大路改走偏僻的小径,原本只要一天一夜就能通过的路程至少要不歇息地走上两天一夜才能走完。
在距离南部边境最后一个城镇还有两个步时的时候,茜茜觉察到了,从远方天空中快速接近的,让她的血脉和心灵悸动不已的感觉。视力远超队伍中其他人的精灵斯达一下就看见了从遥远天际飞来的大型猛禽。
“是狮鹫!帝国的狮鹫骑士!”
于是一行人慌慌张张地扑进了旁边的草丛和灌木丛里;之后斯达一口气连续施放了好几个伪装术,让队伍中的每一个人与大地的背景融合在一起。
“这个法术有没有用我也不清楚——据说帝国的每支狮鹫骑士小队都至少会配备一头恒定了真知术的狮鹫做索敌之用。区区伪装术很难瞒过他们……”斯达趴在地面上小声地对其他人说,“现在只能碰运气了。”
说话间,那一小队狮鹫骑士已经来到了他们的头顶,在高空盘旋着。那些猛禽发出巨大而刺耳的呼啸声,提醒自己背上的骑士发现了目标。
“我们被发现了……”吟游诗人沮丧地说,“一点作用都没有……法师,您在干什么?”
“趴在地上念咒语,这还是头一遭。虽然我不知道这些究竟该不该算咒语。”
卧倒在斯达所施展出来的伪装术下,修拉拿着从怀里掏出的纸片,回忆着昨天茜茜和小妖精的指点,开始吟诵起纸片上的字句。
小妖精语、神文字、奥术咒文再加上古代魔法文字,整个咒语晦涩拗口,足以让一个人的舌头打上几小时的结。但是修拉在长期的魔法学习中,那种自虐式的反复吟诵咒语反复施法的训练早已让他的舌头灵活无比,一口气便将这篇咒语毫无阻塞地吟诵了下来。
诡异奇特的声音从修拉的舌尖绽出,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畔;法师手中的纸片一下燃烧了起来,无害的彩色魔焰在他的掌中跳动,久久不熄。
“这个是……接触作用的法术吗?”虽然没有动用魔力,但是纸片上的奥术咒文和身为法师的经验让修拉解析了这个魔法的作用方式。他试着把手按在自己身上。
没有效果。
然后他又对着旁边的茜茜拍了下去。
如果是攻击性的法术,在修拉意识中定义为“同伴”的茜茜是不会被这个接触性的法术所误伤的。但是在那七彩的火焰接触少女身体的瞬间,猛地扩散开来,无声无息地将修拉和茜茜一同包裹起来。
这个变故立即破坏了修拉和茜茜身体上伪装术的效果。
******通用历1775年4月14日******
狮鹫的视力极好,尤其其中还有一只是恒定了“真知术”的;伪装一被破除,骑士们立刻驾驭着坐骑降低了速度和高度。一共六只狮鹫,降落在修拉等人藏身地不远处。
“法师!您暴露了我们的目标!”斯达低声责备了一句,但也明白自己的伪装术有没有都是一样的,很难逃过狮鹫那锐利的眼神。
看见跳下蠢蠢欲动坐骑的骑士们全副武装地向这里走来,所有人的手都不由自主地搭上了武器。
“你们是什么人?请表明自己的身份!”走在最前面的骑士掀开了流线型全覆式头盔的面罩,“为什么看见我们就慌慌张张地躲起来?”
斯达拉开带有伪装术的斗篷兜帽:“原来是尊贵的骑士大人们……我还以为是野生的狮鹫呢……”
好拙劣的谎言。
“身为精灵,难道你不知道这些猛禽只在大陆的北方山脉才有吗?所有人,请把你们的兜帽拉开!露出你们的脸!”
在那头盔之下,露出一双严厉的苍冰色双瞳;头盔与颈部板甲的连接缝隙中泄露出几根金色的发丝。
精灵不动声色的握紧了别在后腰上的反曲刀。
巴斯卡、游侠姐妹以及耐特陆续拉开自己的兜帽,让骑士那冷酷的目光一一扫过他们的面孔。
“还有那边的两位,请让我看一下你们的脸!”略过其他人,骑士把目光投向躲在众人身后,将自己的相貌深深藏在兜帽阴影中的茜茜和修拉。
斯达微微将反曲刀抽出刀鞘,却立刻被一只柔弱灵巧的小手按了回去。然后那人推开他,走到骑士的面前拉下一直隐藏着自己相貌的兜帽。
“您是一名骑士吧?用如此严厉而冷漠的态度对待一位女士实在是很失礼啊!”
深沉的墨绿色眼瞳、清脆悦耳的少女嗓音,还有那玲珑有致的身体曲线……小队里其他人都惊讶于她的出现。包括那名骑士在内,所有人都明显地愣了一下;之后随着另一人在大家面前展示自己的容貌,那名骑士的表情愈发地疑惑起来。
在那斗篷遮掩下的是一名金发的俊美少年,金色的头发一如既往地耀眼,不过眼珠那暗淡无光的浅灰色让他的面孔看上去有一种奇异的反差。
索尔斯凯皇室的血统注定了他们天生只能拥有金色的头发和苍冰色眼瞳;反过来说,不同时具备以上两点特征的,就绝对不可能是皇室的血脉。
……更何况他在追踪着的是自己的妹妹,那名骑士摇了摇头,打量着一行人:
“小心点,之前有一批到处流窜的匪徒袭击了附近村庄,而且他们还杀害了许多警备队员。如果发现了他们,请立刻向我们报告。最近几天我们都会在附近的镇子里驻扎,只要向当地的警备队说‘找皇家狮鹫骑士尤蒙刚德·圣·索尔斯凯’就可以了。”

“知道了,那么我们现在可以离开了么?”
“随你们的便,女士。”
说完这些,那名骑士转身离开,之后拉住狮鹫颈部的皮带让那个畜生低下头来,跳上了架在肩背部的鞍鞯。
“索尔斯凯……连名字和姓氏都懒得隐瞒吗?”金发的少年望着升空而去的骑士们喃喃自语。
“按理说,他们应该继续盘问的,如果真的是在追剿匪徒的话;最少也该确定我们的真实身份。否则怎么会只看了我们一眼就离开了呢?果然是来追杀茜茜的……”少女抹了一把冷汗,甩甩手转过身却发现身后的大家都在做和她相同的动作。
“吓死我了……还以为一定会打起来,绝对没有胜算的……”斯达这才放开了紧握着刀柄的手,刀柄上湿漉漉地满是汗水,“那个……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谁是谁?”
茶褐色微卷头发与墨绿色眼睛的少女举起了手:“我是修拉·冯·李斯克。”
“啊,这么说的话,这边这位就是皇女殿下了?不,是皇子殿下吧……”斯达开玩笑地说,“这是什么法术?”
“那些纸片。”修拉用手指笨拙地捋着自己变长了的头发,似乎很不习惯的样子,“我将这个法术称为换形术。开始我并不知道这个法术的具体作用方式,现在这种情况……误打误撞吧……通过这个法术,我和茜茜交换了性别和瞳孔的颜色——不过她体内的神性血统抵抗一部分法术效果,所以现在你们可以看到我们瞳色的交换并不完全。”
“这个法术持续效果能有多久?如果时间太短的话,只能骗得了一时……”金发的少年扭头问法师。
“啊……啊……啊……这个嘛……”女性版的修拉在自己的面庞上浮现出一抹嫣红,“那个……三……三……”
“三天?还好,至少能支持到我们进入精灵的国度。”金发的少年点点头。
“是三年……而且这个时间段内,我们不能施放或者被施放任何改变形体的法术……”修拉十指交叉不安地放在胸前,而后结结巴巴地说,“也就是说这三年里……我们完全没有任何办法逆转这个法术带来的效果……”
“什么!你说什么!”
不单单是变身之后的茜茜,连同一旁的斯达和巴斯卡都异口同声地大叫了出来。
“见鬼,也就是说,我要在这个男人的皮囊里待上三年?”茜茜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修拉面前,扯住她的胸襟给拎了起来。
“我……我之前也不知道啊!再说当时情况那么危机,如果不这样的话,可能我们现在已经都死了!”修拉一只手搭上茜茜的手臂,另一只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
“吭哧!”“哎呦!”“不准你欺负她!”
水色发丝的小脑袋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修拉饱满的胸口伸出,对着茜茜的手腕就是一口。
可爱的女法师一下掉在地上,眼泪汪汪地揉着自己的胸口:“什么啊……我自己也很郁闷的!日后我要是见到克赛,该怎么和她解释……”
“主人……您……”忠心耿耿的巴斯卡立刻上前扶起修拉,却一下不知道怎么称呼好了。
其实修拉对于自己的变身并不感到多么不可接受,毕竟作为一名法师,在研究魔法的时候出现失误连同自己一起卷进去是常有的事情。自己之前那位炼金师管家,哪一天没有制造个两三回爆炸的?相比之下这种失误造成的结果不值一提。反倒是现在她开始头痛以后用这个样子见到克赛如何向她解释——因为她刚刚在被茜茜揪起来的时候尴尬地发现,自己的胸部是十分、非常、特别地饱满——身为丈夫,她当然知道妻子对于自己的“一马平川”有着多么深厚的怨念。
“等等,我问你一个问题。”修拉站了起来,看着茜茜在使劲儿地甩着手,想要把牢牢咬在自己手腕上的小妖精甩下来,“妮艾瑞,别闹了,我有问题问她。”
“是‘他’!”小妖精松了口,气鼓鼓地飞回修拉的身边,一头钻进那高耸的双峰之间,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对着男性版的茜茜做了个鬼脸。
“噗噜噜噜噜噜噜~~~~~~~~~~”
“你!”
“好了!我问你,那个领头的狮鹫骑士是谁?”修拉用墨绿色的眼瞳望向茜茜,“那个是你的兄弟之一吧……”
“是的,他是我的大皇兄,尤蒙刚德·圣·索尔斯凯。”茜茜垂下自己的眼皮,遮住那无光的灰色眸子,“他很早就离开了皇都,除了皇帝没有人知道他去了那里。但是现在看来,他当初是进了军队啊,而且现在的阶级不低……难怪一开始我就会被各地的警备队和民兵攻击。那都是他的命令吧……”
“军队吗?真麻烦,逃到外国的话都躲不了的……对了!反正我们现在也已经这样了,不如到前面的镇子上去住宿一晚吧?这几天睡帐篷,我的骨头都块散架了!还能顺手买一些小甜点给这个小家伙。”修拉用手指轻轻抚摸着妮艾瑞那顺滑的发丝;而小妖精则歪着脑袋眯上眼睛靠着修拉丰腴的胸部享受着,鼻腔里还发出惬意的哼哼声。
******镜头扭转的分割线******
六只狮鹫载着自己的主人降落在这个边陲小镇外的军营里——在帝国每个稍微有点规模的城镇附近都有驻扎警备队和民兵的军营;而在战时,这里就会成为大军行进途中的驻扎地和补给点。
领头的骑士脱下流线型的头盔,夹在腋下,在一群警备队员羡慕和畏惧的眼光中,拉着自己的坐骑将其拖入鹫栏。
“普通驽马的肉就可以,没有马肉的话,一头肥牛也行。”他如此对鹫栏的管理员说,“如果是活的让它自己宰杀就更好了——进食的时候不要离它太近,除了我它谁也不认。”
“队长!”一名骑士牵着自己的狮鹫来带他面前,对他耳语一番。
“那队人也进入这个镇子了?果然……派个人盯紧他们。我知道我那个天真的妹妹就在他们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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