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章 秘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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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杨心里好奇:“广陵子前辈到底向祖师爷说了个甚么大秘密?师父可曾得知?”
王逸仙道:“此中秘密关系莫大,为防奸邪之徒从中作祟,祖师爷他自然缄口不言,我等怎能得知?”端起茶几上王芙儿为其新泡的一杯热茶,呷了几口润喉,说道:“再说这‘行侠门’易名之事罢,祖师爷他完成了广陵子前辈相托之事后,便回到雁荡山来,于正殿中冥思三月,深自忏悔,反思自己不辨明是非,轻信奸计,冒然加罪于广陵子前辈,实是愚极,更连累许多无辜受害之人,这大大有违侠义之道,望着正殿上悬挂的‘行侠门’金匾,悲恸立言道:‘我之过错,已无法弥补,这‘行侠门’三字,受于甚愧,今日换下,有生之年再不复用遂拔出承青剑,一剑将金匾劈成两半,藏于密室之中,众弟子休也劝止得住。”
说罢,王逸仙招呼起姬杨,王芙儿二人,转身走近正殿左面一块石壁,按下机括,石门‘哗’地一声打开,露出一个空洞洞的石室来。
姬杨、王芙儿二人跟跨进去,由王逸仙引着走近石室里唯一的一个石椁旁,推开椁盖,赫然露出两个半块金灿灿的牌匾,牌匾自‘侠’字中间断开,断口处平整无脊,正须承青剑这般利器才能做得利索。
王逸仙教二人看得清楚了,道:“不用多解释了吧,这便是被祖师爷换下的‘行侠门’金匾。”
二人点点头,以示明了。
三人退出石室,王逸仙接着续道:“换下‘行侠门’之名后,改称作‘雁荡门’,方有了今始称呼。
易名一事过后,祖师爷他仍自于正殿里思悔,如此再过三月,忽而有一日,祖师爷他召集众弟子前来,当众解下掌门信物与掌门内传剑谱雁荡三绝,交与大弟子万仲成,立为掌门。言道:‘行侠门因我而立,却也几乎因我而终,纵使得存,难免已教江湖中人异言,如今所以易名为‘雁荡门’,乃是向天下之人谢罪之故。但望你们不弃侠义之旨,多为人间扬善惩恶,将来若有本门弟子能赢得天下人于侠义道上的尊崇,并自忖力能当者,便可再将‘行侠门’金匾接上,重新将本派还名为‘行侠门’。以圆我愿。切记,切记!’”王逸仙抬头望了一眼头上的‘雁荡门’三个金字,其觉刺眼,叹道:“可惜时过一百五十多年,历六代弟子,仍不能遂他老人家之愿。”
王芙儿听罢,私下里掐了姬杨一把,附耳学着其父王逸仙的语气,嘻笑道:“杨儿,为师老之将至,眼看是不行了,你作为首席大弟子,圆祖师爷生愿这副重担,你就看着挑吧。”
姬杨偏也爱与她嘻闹,小声回道:“是,谨遵九妹小师父之命。”
前头王逸仙但见他二人交头接耳,甚是没有规矩,浓眉一竖,便斥道:“往后之事,你们到底还要不要听?”
二人忙道:“要,自然要听。”
王逸仙道:“那便给我规矩点。”转而续道:“吩咐毕门中之事,祖师爷便携着承青剑,独自下山去了。”
姬杨为激发其师说兴,适时插口道:“祖师爷携着承青剑下山,可是为了寻那众贼枭讨回公道?”
王逸仙道:“据秋云葛前辈所记,此事门里弟子后来也才得知,原来祖师爷他的确先是一一寻了那众罪首贼枭,为无辜的死难者讨回个说法。而后却并不即回雁荡山来。却是一一拜访了蜀山派的松槐真人,少林的普法方丈,南宗的晓缘神尼,古剑庄的灵玉庄主。至于此举所为之事,原也不知,后来却渐在江湖上传开来了。原来祖师爷他自觉有违吴方德前辈之初衷,羞以再佩携承青剑,只欲将宝剑赠与当世德行相匹之人,拜访前面四位耆宿,正因此故。”
姬杨道:“现在想来,那四位耆宿定是没有受下承青剑喽,否则承青剑也不会藏在我们雁荡山的水龙湫底下?”
王逸仙道:“正是那四位耆宿坚持不受,祖师爷这才无奈辞别,返回山来。不过,祖师爷回来之时,手上已没有承青剑的踪影,想来多半是早先一步经过大龙湫时,便将剑藏了。”
姬杨二人暗自寻思:“多半便是这样了。”
王逸仙道:“当时世人并不知承青剑藏于大龙湫底下,经祖师爷之手一失,再无面世,于是这传言便放出来了,或言祖师爷已将宝剑丢弃,或又言祖师爷将宝剑赠与某个不名之徒,这诸般猜测,自然引起了许多江湖人的好奇。试想这承青剑乃传世至宝,谁人不想得之,于是便兴起一股寻剑热潮。一百五十多年来,四方寻觅宝剑的江湖人士数不胜数,各自依着一丝毫毛线索,踏访遍地,兴致有增无减。却是这二十多年来,因战乱为祸,许多人自顾不暇,这股热潮方才淡冷下来。”
姬杨道:“当时寻剑的江湖人士便没有上雁荡山来么,向祖师爷他或套或供,总比这般瞎忙活为好。”才一问完,便兀自嘀咕:“怕是那些人惧了祖师爷的威严,哪里敢来衅这无礼之事。”
王逸仙道:“许多年来,上雁荡山寻剑之人自然不在少数,但祖师爷他自不与门下弟子提及承青剑的去处,做弟子的自然不敢相问。祖师爷他回到山来,每日面壁思过,俱不见客。平日里又少有进食,心力交瘁,不过半年,便郁郁而终,撒手人寰了。来求剑之士,半分线索也休想得知,自然败兴归去。”

王芙儿听完,甚是感怀,秀眉紧蹙,默念道:“祖师爷对自己忒也苛刻,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姬杨接过他话,道:“是啊,祖师爷也不过是无心之过,罪在那群造孽的贼枭,何必自责至斯!”
王逸仙道:“你等黄孺小儿,懂个什么。祖师爷他严自修身,岂能容自己犯一丝过错,既不小心犯了,便须深深思悔,否则岂不成了后辈之效尤。”
姬杨,王芙儿二人听得王逸仙一顿话下来,总算明了这承青剑的来龙去脉,其中涉及到一段他雁荡派鼻祖的传奇故事,既悲且幸,颇有百感。
王逸仙将承青剑递还给姬杨,道:“此剑承侠义之旨,乃我派至宝,以尉迟祖师爷他一代盖世大侠,也只因人生一步差池,便羞以相佩,足见此剑神圣之地步。杨儿?”
姬杨于一旁急应道:“是,师父有何吩咐?”
王逸仙道:“我与你师娘都到知天命之年了,尚有几多尘世岁月,已难预料,你既为我派第二代大弟子,将来重担,多半是要落在你肩上的了。为师作为现任掌门,当也作得了主,便将这柄至宝赐赠与你吧。你须好自为之,万不能给列祖列宗抹黑了。”
姬杨闻言,即一正色,回道:“是,师父。”心底里已自窃喜,自是得承青至宝之故。
身畔的王芙儿满脸羡色,抓着姬杨大手不住的晃荡,口上不停地道:“恭喜,恭喜,”贴近耳,小声道:“恭喜未来掌门大师兄。”观其欢喜颜色,竟比自己得了宝贝还要高兴。
王逸仙为人素来严肃,哪容得她这般胡闹,喝斥道:“宝剑又不是给你,得意个甚!快退一边去,我还有话与你大师哥说。”
王芙儿惧其父威,不敢违命,瘪紧小嘴,退去一旁。
王逸仙伸手入怀,取出一面鹅黄色的绸子,捧在手中,问姬杨道:“你可知晓这面绸子?”
姬杨摇头道:“未曾见过,不知。”
一旁的王芙儿见状,却讶声道:“这莫不是历代掌门内传秘笈《雁荡三绝》?我听娘亲提过,说《雁荡三绝》秘笈便载在一面鹅黄色的绸巾上。”
王逸仙瞪了她一眼,道:“你这丫头却倒晓事。”向姬杨道:“这便是我门历代掌门密传的至上秘笈《雁荡三绝》。二十多年来,为师随身贴带,从不敢怠慢半分。今日便也私下密传与你,你须好好保管,待到修为够了火候,便自行拿来琢磨吧。”
姬杨这一惊非同小可,张口便道:“《雁荡三绝》是掌门内传心法,这可使得?”
王逸仙瞪了他一眼:“嗯?”
一旁王芙儿见状忙道:“杨哥哥你便收下吧,反正迟早都要传与你的。爹爹之意,你还不明白吗?”
姬杨兀自不醒悟,囔囔道:“怎么?”
王逸仙脸现愠怒,道:“杨儿,你今日怎么浑浑噩噩地,难道昨晚没睡么?”
姬杨急辩道:“没有,……啊不,昨晚睡了。师父之意,杨儿已知,只不过现在言之,是否为时过早?万一日后……”睨了其师王逸仙一眼,道:“杨儿只说是万一,万一日后无力克当,其不负了师父厚望?”
王逸仙道:“负不负我,这须看你良心而定,为师倒是很相信你的。”将《雁荡三绝》秘笈送入他手中,已由不得他踟蹰。道:“关于这秘笈的往故,皆由上任掌门向新任掌门交代,现在虽不是立新掌门之时,但你终究已受下秘笈,为师便也依照惯例,给你简略说一说吧。”
姬杨不敢再推却,将秘笈揣入怀中,束起平日玩世不恭的态度,竖耳聆听。
只见王逸仙道:“尉迟祖师爷创下雁荡门之后,于这雁荡山上修身悟道,借着这块宝地的奇山异水,数十年来,收获匪浅,先后创下了四部剑谱与一部内功心法,我派功夫之所以能自成一路,在江湖中独树一帜,全赖祖师爷的功绩。
其中的这部《雁荡三绝》秘笈,乃是祖师爷晚年的大成之作。据祖籍记载,这部秘笈是这样被祖师爷悟出来的:其时的祖师爷已登七十五高龄,自那年春季开始,祖师爷他每有空暇,便往来于这雁荡山上的奇洞,奇瀑,奇峰之间,如此周始徘徊,或望、或闻、或思。转眼已迎秋来,兀自不停歇,门中弟子见此皆觉奇怪,却是因为对祖师敬若神明,一举一动自非常人所能明了,所以便没有相问缘由。
直到那年中秋佳节,晚宴过后,祖师爷望着圆月,借着酒兴,忽然飞上半空,拔出承青剑,凌空舞出三招威力绝伦的剑法。这三招剑法浑然一成,其气势之磅礴,直教众弟子都看得呆了。
舞罢,祖师立即将剑法草记下来,心中莫大欢喜。谓门下弟子道:‘为师悟了半年,总算将这部至上剑法悟成了。这须得归功于这山上的三种绝景,即奇洞,奇瀑,奇峰,剑法之名,便依这三绝景色为本,唤作《雁荡三绝荡三绝秘笈自此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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