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章 钟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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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姬杨见那少女对自己小师妹假扮成的假公子动了倾慕之心,便在她身上打起主意来,望其能助自己二人早日逃离武夷门,于是道:“承谢相照,未曾请教佳人芳名?”
那少女嫣然一笑,举手投足之间,妩媚之态尽显,糯声糯气地答道:“小妹姓柳,名娇茹转脸却向王芙儿送了个盈盈秋波,笑道:“王公子尽可称呼我做娇儿便了。”
姬杨为人本来不羁,但遇上这个性情更为放浪的女子,便是小巫见大巫了,尤其对方还是一个不出闺的碧玉少女,言语之轻佻,天下奇见,不由得微觉尴尬,笑道:“原来是柳佳人,果然玉名姣好,与佳人交璧生辉。”他性子也因人随和,对方既然如此坦率恣意,自己就也不便拘谨了。
王芙儿脸上更添红霞,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抿齿笑道:“柳姊姊美意,小……小弟如何使得。”她本欲吐‘小妹’二字,但想误会既存,哪能一时半会便能解释得了,兼之身在虎,若过早捅穿这层尴尬,她面子须不好看,届时恼恨起来,更不好收拾,索性便继续假扮下去。
柳娇茹听她自称小弟,呼自己做姊姊,更是欢喜不胜,挑眉道:“闲话且不说了,小妹陪二位公子一齐用饭吧。小妹也未曾用过午餐哩。”她特意端多一份饭菜,自是向二人示好之故。整理碗筷,赔笑道:“菜淡汤寡,二位公子可别怪罪。”
姬杨道:“岂敢,妹子胜意款待,我们感激尚且不及。”他见柳娇茹不与自己两人见生,年岁委实也比自己小,于是便也改口之前轻佻且得显见外的‘佳人’之称,将‘妹子’二字唤得亲切起来了。
三人圆在一桌用餐,其间且品佳肴且论闲事,极是投契,不断传起绵绵笑意。王芙儿便也放脱了先前的羞涩拘谨,不甘居后,与二人阔谈起来。
柳娇茹打屋里扫视一眼,笑道:“我太师叔做起事来常显得疯疯颠颠的,将宾客安置在这街简陋屋子,却不怕见笑,待会我再重新为两位哥哥各布置一间好房吧。免在这里遭罪。”
姬杨二人闻言俱喜,但面色一转,却又黯然下来,姬杨长长叹气,抱拳道:“妹子美意,我二人心领啦。”
柳娇茹将二人神色瞧在眼里,猜知必有隐情,问道:“二位哥哥怎么了?”
姬杨给王芙儿投去一眼,征她意思。王芙儿微微点头,自是授意一切由他作主,姬杨顿了顿,道:“妹子有所不知,其实我二人只是颠风前辈的俘虏,可不如什么朋友忘年交说得这般好听。”
柳娇茹陡然听此变遭,不禁‘啊’地一声惊叫起来,道:“这怎么回事?”
姬杨摇头道:“当中因缘颇多,颠风前辈威吓我们缄口,如何敢多言。”
柳娇茹理解二人忧虑,起身转出门口,向周遭探望一遍,不见有外人临近,更不见颠风道人的踪影,折进来道:“此际并无他人,二位哥哥不与妹子见外吧?放心,我与太师叔感情虽恰,但也自诩是一守信之人,二位哥哥但管将其中隐衷道出来吧,或许妹子能帮忙分担一二呢。”
她这一番教姬杨二人听得欢喜。王芙儿见她有意与自己亲近,本待自己来讲,但忖言辞不及姬杨,难以把捏其中分寸,便推给了姬杨,道:“小弟非是善谈之人,便由姬大哥来交待吧。”
姬杨并不推辞,于是将如何逢遇颠风道人,如何被颠风道人打下深谷,如何立赌,如何盘缠被抢,颠风道人又如何食言等诸事据实向柳娇茹说了。
柳娇茹越听越蹙紧眉头,道:“我这位太师叔性情乖戾,行事忽正忽颠,听闻全是由当年那位抛弃他的女子所引起的。”她极是同情二人遭遇,道:“不过太师叔这样轻待两位哥哥,的确太不应该了。纵使不加害性命,囚人自由,总归不好,两位哥哥下半辈子真若囚禁在这山上,岂不闷坏了。”她恋情于王芙儿这个假公子,这一番话说得真情切意,由衷肺腑。

姬杨见有了生机,自然暗喜,道:“妹子更有所不知,半月前我们与一位知交兄长有约,腊月初八之日于洞庭湖一会,助其臂力。但眼下情势,却不知何年何月方得脱身下山。诶。”
柳娇茹掐指一算,‘呀’地一声道:“今日十一月二十一,距腊月初八不远哩,此去洞庭湖路途遥远,如何赶得及。”
姬杨道:“倘若道无耽搁,兼程赶路,这未始便赶不到。只是当下自身难顾,如何谈及赴约之事。”
柳娇茹忖了忖,欣然道:“不如便让妹子助二位哥哥脱身吧。”
姬杨二人大喜,不曾想这妖冶少女答应得这么爽快,姬杨道:“这样固然很好,但怕得罪了颠风前辈,日后妹子如何担待?”
柳娇茹洒然道:“这不须忧,合门上下,太师叔最须卖我面子了,便是我爹爹堂堂一教掌门的话,也不及我只言片语让他受用。”
二人闻言大奇,对柳娇茹的身份,之前也各自在暗里想过了,以为多半只是门里年青一代的寻常弟子,却如何料及竟是掌门千金。姬杨道:“妹子以千金之躯与我两个粗人下交,当真荣幸之至。”
柳娇茹笑道:“姬大哥说话可让人不大爱听,朋友之交讲究义气相投,岂分贵贱。嘿,说了这么久,却未请教两位哥哥师承何门?”
二人答了,却只讲是雁荡门的寻常子弟。
柳娇茹道:“事不宜迟,我们及早下山吧。山上路途我最熟悉不过,当能送两位哥哥安全离去。”
姬杨喜道:“那便先谢过妹子大恩了。”
柳娇茹娇嗔道:“既都叫妹子了,却说什么大恩,岂不见外。”
姬杨好不尴尬,自忖平日自己最显豪迈不拘,却在一个少女面前束缚起来,委实惭愧,当即豪气陡生,道:“好,妹子正是爽快之人,这个朋友我姬杨认定啦。”转过话锋,却道:“不过尚有一事难以解决,我俩的脉门被颠风前辈使高深内力封住了,运气不得,即使逃得下山,行走不便,仍怕被颠风前辈赶上。”
柳娇茹锁起黛眉,道:“这的确棘手。我功力浅薄,不知能不能解封,且来试一试吧。”她距姬杨本近,便待抓起他手来试,但一见王福王公子就在身旁,恐有不妥,于是转身去拾他的手,半腕轻托,玉指按在脉门上,当即送气尝试解封了。却丝毫不理会与王芙儿这个假公子男女授受不亲这回事儿。眉色间更也不因肌肤相交而显出半分羞涩尴尬。举动之放浪不束,蛮夷女子都极是少见。
见她运驱真气愈甚,源源不断地注入王芙儿脉门,半刻钟下来,力渐不支,罢手问道:“怎么样,开封了没有?”
王芙儿沮丧地摇摇头,道:“不见好转。”
柳娇茹气瘪,只埋怨道:“这臭老头真是让人着恼。”自是骂颠风道人了。又道:“再试一遍吧。”提起王芙儿的手,不管她依不依,运气再为她解封,这一回毫不松顿,花了一刻钟工夫,直到娇喘连连,再也难支了,这才停手,焦切地问:“可有效果了么?”
王芙儿试着提气,只提不起,摇头道:“仍是不行。”想了想,道:“姊姊千金之体,可不能为我伤了身。”却是不肯让她再三相试了。
柳娇茹叹道:“我太师叔曾有奇遇,一身内功委实深厚,他封的脉,看来非是寻常之人所能解的了。”三人苦无良策,一时俱都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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