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获救而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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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庆生离开长安已经差不多一年了,作为长安数一数二的大商家,他是第三次走这条路了,一年前,他带领着三百多头精挑的骆驼从长安出发,携带着各种各样的货物,主要是许多巧手精心织出来的各种织锦与丝绸,还有一些瓷器与一些西方非常欢迎的货物开始西征,出发之时,商队每个人所想的是一年之后,骆驼队会满载而归,带回来的黄金白银,金钢石猫儿眼与西方的各种财物,值价将会是他们出发时的十倍以上!
路途虽然遥远,并且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险阻,可是商人对利润的追求足以让他们驱使自己长途跋涉了。
庄庆生快四十岁了,所以一年前当他离开他的庄子之际曾一再拥吻他的妻子与女儿们,并暗暗对自己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了!这些年所积聚的财富足够他花十辈子了,不必再背井离乡了!
在长安城中,庄庆生不仅仅是大商家大富豪,而且极有江湖地位,早年间也曾是一江湖游侠儿,武艺超群,经常行那仗义之事,好打抱不平.后来因一偶然情况下偶遇现在的妻子林玉娘,一见之下惊为天人,这林玉娘也与一般女子不同,喜好交结朋友,更是听说过庄庆生的大名,一来二去,便此结为连理。从此后庄庆生死心踏地的定居长安,不再东飘西荡的游戏人间,做起了布锦瓷器生意,加上他本来为人忠义,朋友众多,又赶上了宣宗的大中之治,天下百姓安居乐业,西行丝绸之路重行通行,这二十年来生意倒是越做越大,家产也越来越多,因为时常接济一些穷困文人与江湖朋友,更是挣下了现在这长安大豪庄庆生的的威名!
要说这人到这地步也就足够了,庄庆生也觉得十分满足,如果非要说美中不足的话就是他一生中最大的憾事便是没有子嗣!林玉娘二十年来倒是有生养,两个女儿双胞胎,现年十四年华,一文静一好动,长得是如花似玉,虽然在丰腴为美的大流下有些略显偏瘦,却总是花般少女,惹人喜爱。庄庆生更是对其有求必应,万般宠爱。因为无弟兄,而庄庆生偏生不肯再娶,只好收下一义子取名庄守业便就此作罢.
所以家财无数,青春美丽的淑月;淑云两姐妹倒是也颇有些仰慕她们的公子哥儿经常在院外吟诗作词,借人递话的,唐朝女风开放,所谓一家有女百家求,这事倒也平常,无伤大雅。可奈何二女从小聪明伶俐,加上庄庆生心中欢喜之下也常请宅中做客文人朋友们教导。经年累月之下二女不说出口成章却也算得上是文采出众,一般文弱书生哪经得起她们泼辣,一个个青年才俊都华丽的败退了。
两姐妹一般模样,姐姐淑月更是诗词双绝,而妹妹淑云从小就喜好打闹,生平最喜爱听红佛女事迹,更时常扯着来府上落脚探望父亲的江湖朋友们,要讨教个一招半式才肯放过。好汉们本就喜爱这俩丫头,加上平时大多与其父庄庆生交好,时常得其接济,便总是尽心教个一招半式的,加上其父全面指点后,使得这淑云武技也越来越高。
想到自己的一双儿女,庄庆生坐在骆驼上禁不住的笑了起来,想起上一次西行还是四年前,离家还有几里地远,玉娘就领着俩丫头远远的迎了上来,老远就“爹爹,爹爹”的叫个不停,那个心中畅快啊!这次回家再也不走了,好好的陪陪她们娘仨,家里虽然有林伯在可以放心,可是自己一家之主经常不在家也不是个事,林伯虽然精练能干,识文断字,可他总是老了。再说了,他也只是玉娘的堂叔,老拿她娘家人当管家使唤也不怎么合适,
可惜守业这孩子心胸太窄,与庄家大院上下关系都不怎么好,脑子也不是特别灵光,无法担当重任.这次回去看能不能找个称心合适的管家,也让林伯享享福,自己则好好的陪陪玉娘,享一享那天伦之乐。
庄大豪正在构想着之后的种种,这时一个满脸折皮子的枯瘦老头从后面赶上来说道:“东家,前面不远就是平安洲子,我们在那过夜歇脚吧,我估摸着得紧紧步子,最好在日头沉下去之前赶到那儿。”

“嗯,小四,去后面跟何二麻子传个话,要他跟紧着点,有情况就按老办法弄,眼珠子张大点咯,别在最后要到平安洲子了出个什么闪失。”说到最后庄庆生声音习惯性的提高了不少,他率领这么大的一个驼队,出发之前曾沐浴焚香,在神明前拜祭,择定了出发的上上吉日,相信在神明的保佑下能够平安回家,可是他心中更愿意相信这个叫胡老满脸折皮子的老头所说的话,从第一次西进,这个老头就开始做他的向导,想到这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好运!这老头总是能在沙漠里的灾难来之前提前告诉你,总是能为你指出最正确最安全的路途方向。还有这次在年前出发的三百零七只骆驼,到要出沙漠了还跟着二百八十二只骆驼,光这一点就让庄大豪心中对胡老无比器重!
在驼队看见平安洲子的时候,微风慢慢的开始刮起,越刮越利害,一会儿工夫过后竟然刮得人脸生痛,还好驼队最前面已经开始进驻林子了,沙爆还未起来,还来得及,庄大豪心中松了口气。
这时驼队中的一个伙计大声叫道“老爷,那边好像有人”庄庆生回头一看,自家下人庄保岁一只手捂着盖在嘴上的一挡沙的块布,一只手指着一个地方。只见那个离林子不过二十多丈的地方躺着个人,那人身边不远的地方还呆着几头“食人鹰”
“牛二娃,快去救人”然后又扭头冲驼队后面大吼“快点,何二麻子你他娘的还坐在上面,赶紧的给我下来把驼看好咯,到家门口了要是丢点什么看我不剥了你的皮”队伍后面的一个黑面汉子一个哆嗦直接从驼背上掉了下来,半猫着腰跟着最后一只骆驼喝叱,紧赶慢敢的进了林子。
牛二娃是个十七八岁的半大汉子,憨憨实实的,虽然在他看来那人应该是死了,可是牛二娃打小就认为东家说的话都有道理,他说救人那就肯定这人还有气,半猫着腰跑过去也不看人死活,扯着那个短发人的胳膊肘儿往肩上一搭拉背起来就向林子里小跑过去。
庄庆生对沙漠的了解虽然说比不上那满脸折皮子的胡老头子,可是作为一个技艺高超的豪杰对生死的理解自有它的独到之处,加上有次听胡老头子说过,这食人鹰虽然为世人所厌,却十分遵守天地宇宙之间的规则!那就是绝不啄食活物,只要这人还有一口气,它就不会去碰他。
它们判断人的生死准确无比,只要人一死,它们锐利之极的铁钩一样的喙,就会在第一时间啄下去。这几只食人鹰见人被背进林子了,似呼不怎么甘心,风太大,它们也飞不起来,便跟着牛二娃一跳一摆的进了林子避风沙去了。
正是因为这个判断,庄庆生才会没有半点停顿的叫牛二娃救人,因为食尸鹰还没有动,那就证明这人还没死,如果说食尸鹰已经在动嘴了或正要动嘴了,那么庄庆生都不会多说一句话--奔向一个死人,毫无意义,人已经死了,大自然就是最好的归宿,他庄庆生虽然仗义,却也不会无缘无故的随便帮人收尸去多费手脚!但是只要这人还活着,就不能见死不救让他死去,更何况在这沙漠之中,只要是常年行走沙漠之人,换了谁都不会袖手旁观。
进林子后风沙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物了,成千上万的树木绝决的把风和沙全挡在了外面,在林子外围还有不少的风沙涌进来,可越往里走,风沙就越来越小,和大家一样庄庆生轻轻的拍打着身上的沙尘,掀开了盖在头上的布巾,露出了一头微乱的头发,看了看外面的风沙虐虐,深呼了口气,想起了叫牛二娃背进来的人,转身向林子深处的歇脚处走去!
而庄庆生并不知道所救的这个少年人会给这个国家甚至整个世界带来什么样的变化。却因为这个少年的出现,心头起疑的同时产生了一股不好的感觉,年少时的刀光剑影与经商后的尔虞我诈,使庄庆生有一种非同常人的灵锐感觉,正是靠着这感觉,他做出了无数次正确的商业判断,渡过了无数次的刀剑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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