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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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在绝对力量面前,屠杀永远是单方面的。
以前执行完任务大家总是默默地打扫战场,这次却有点热闹,连吴哲都颇有兴趣在评论从日本士兵身上搜刮出来的武器通讯设备。
许三多有些不懂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也许是夜色的关系,除了空气中残留的火药味和血腥味,他根本意思不到自己刚用这双手杀了人。不像以前任务他是清醒着的,对于杀人打从身心的反感,这次他却找不到任何真实感,仿佛他在做梦。
袁朗抽着从日本士兵身上搜刮来的香烟——虽然比起他常抽的牌子还差的远,但总算有了点现代工业的味道——那点火光在黑夜中忽隐忽现。
“队长,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收拾收拾,先离开这里。”
刚才战斗已经惊动了村里人,袁朗可不想留下来跟村里的民兵解释他们莫名其妙的来历。
解放前的中国,大部分地方都没有公路,往往要走上个一两天的山路才能到达下一个村子。尽管有从鬼子身上搜出地图,老A们还是在山里转悠了两天才找到正确的方向。又走了两天,才到达最近的村子。
体能最差的吴哲已经有点支持不住了。
之前的实弹演习中,为了监测对手,吴哲就已几天没合眼,来到这边后又因为精神紧张难以入眠,几天的时间吴哲就瘦了一大圈,整个人走路都轻飘飘的,仿佛风一吹就能吹倒。
“吴哲,你还好吧。”许三多担心的问道,一边将烤好的鸡撕给他。
“没事”吴哲咧嘴一笑,他不是轻易让人担心的人。
吴哲接过肉,有些厌恶的皱了下眉。不是他挑食,连续一个星期,食物从烤青蛙、鱼变成烤田鼠、山鸡,不变的是同样不加盐不加任何调料,任谁谁都会受不了的。
“突然很怀念老妈做的菜啊!”吴哲感叹道。
“有吃的你就知足吧,别磨磨唧唧的。”齐恒说道。
“菜刀,你那是嫉妒吧,难道嫂子的菜不对你味,所以你不怀念?”
“什么嫂子!小心我告你诽谤!”齐恒红着脸怒道。
吴哲冲许三多眨眨眼,露出个大家都心知肚明的表情,一下子逗乐了许三多,原本那些担心也给抛在了脑后。
“我杀了你!”齐恒大吼一声,扑过去掐住吴哲脖子大有动真格架势。
“吴哲,过来帮我看看这地图。”袁朗的声音及时阻止了血案的发生。
吴哲冲恨得牙痒痒的齐恒做了个我很无辜的表情跑袁朗那边去了。
快到时绊了一下,幸好袁朗及时拉住他才没跌倒。袁朗看着吴哲瘦下去的脸颊,不由得皱眉,都这样了居然还有力气跟齐恒他们闹。
地图是日本人画的,上面标的是日文,袁朗并不太懂日文,老A里面能真正看懂的也只有这位军事外语双学士了。
吴哲看了说下午就能到下一个村子。又仔细一看,又发现有些不对。
“奇怪啊。队长,你看,这里是鬼子的据点,这里是我们遭遇鬼子的地方,这里是下个村子,鬼子没道理舍弃近的地方不打,反而绕过山头去打远的村子吧。”
“你和许三多进村去打听的时候不是说村里有武装力量吗?也许他们是冲这股力量去的?……但是,明知有抵抗却只派一小支部队去偷袭又有点说不过去,而且看他们那样说是去扫荡倒不如说是去敛财。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原因……”

袁朗和吴哲对看一眼,吴哲脸色铁青的把话接了下去,“那个村子已经失去了抢劫的价值。”
“全体集合!齐恒,整队!目标禹家村,全速前进!”
在电影上看到的时候已经觉得太过血腥残酷,亲临现场的时候才知道人间地狱也不过如此!
许三多从来都不知道人能流这么多的血,多到将村里的土坯房由土黄染成血红,多到让这干涸的土地吸饱和后仍有剩余……
齐恒红着眼检查完村子,青经蹦起,抓了自己帽子愤愤地丢在地上。“畜生!一堆畜生啊!”
再看他身后的老A们,平常吃苦受累从不叫痛硬汉生生给逼出两行泪。
C3狠狠地一摸脸,擦掉泪,“队长,战吧!这些狗日的欺人太盛,真当我中国没人了吗!”
袁朗脸黑的像锅底,从日本士兵那搜刮来的那包烟被扔在了地上,袁朗一脚踩上去,竟将他踩入地三分。
“A大队第三小分队,接受最后一个任务:誓杀日本,还我河山!”袁朗一字一句缓缓地说道。
目光扫个每个老A,老A们整齐地行了个军礼,吼道:“保证完成任务!”
“嘭”的一声,吴哲终是倒下了。
吴哲醒来时是让烟给熏醒的,那种焚烧尸体的腐臭他想他这辈子大概都不可能忘了。
“吴哲,你醒了!觉得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守在他旁边的成才问道。
吴哲只是盯着天花板没说话。
成才一惊,这大学子不会给吓傻了吧。正想说什么,却见吴哲抬手捂了自己的脸。
“成才,我觉得过去二十几年就像一场梦,我觉得现在才是真实的。我躺在一张孩子母亲被残忍杀害的床上这才是真实的。”
妈妈爸爸的笑颜变得遥远模糊,学校开心的时光变得虚无缥缈,每次得奖获胜听别人夸奖自己时心中的窃喜变得可笑无比,就连参选老A时受到袁朗的冷嘲热讽时的忿忿不甘也变得不值得一提。
什么是真实?即使闭上眼不去看,不去听,不去闻,还是清楚地记住那些惨绝人寰的画面、脑里还是回响着那些人临死前挣扎的惨叫。
成才有点手足无措,只好不说话静静地等吴哲平静下来。
良久才发现吴哲又昏睡过去了。轻叹一声,成才从房里退了出来。
“成才,吴哲他怎么样了。”许三多有些虚弱地问道。
成才看着他,想起他刚才清理尸体时吐得天昏地暗的样子,没理由的感到辛酸。成才一把抱住了许三多的头,喃喃地叫着,三呆子。
他不是吴哲,用语言表达不出自己心理的感受,只觉得这样做了心理的难受就会少一分。
吴哲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屋子里点了油灯,袁朗在外屋的桌子旁研究那份地图,上面那些经纬线被袁朗改了又改。
袁朗嘴上叼着吴哲给的卷烟,味道辛辣呛人,却莫名的让人感到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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