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上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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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打了成蟜一巴掌,今天一大早成蟜又过来赔罪,说什么要将功补过。今天,又是去拜望中隐老人的日子。嬴政下了也朝赶了过来。
许寒芳第一次觉得同时面对兄弟二人的时候这么不舒服。有些事情就是这样,隔着一层窗户纸,很随意;一旦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就觉得别扭。许寒芳夹在兄弟二人中间的滋味格外不好受。
成蟜仍旧是没事人的样子,照样傻呵呵乐呵呵。嬴政更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知道了今天是拜望中隐老人的日子,成蟜乐呵呵地说道:“哥,你们去吧,我等你们回来。”
嬴政问许寒芳:“你去吗?不想去可以不去。”又在征求她的意见。
许寒芳还没说话,成蟜抢着说:“去吧去吧!今天城外的雪景一定很好,去看看吧!”
嗬!兄弟二人还怪谦让!许寒芳只好勉强笑笑答应。
今天,中隐老人考试了嬴政的剑术。
嬴政手持长剑在雪地上翻转飞舞,地上的积雪被扬起老高,四散飞溅。
看着嬴政舞剑,许寒芳情不自禁想起来了古龙笔下的西门吹雪,那个冷血的剑客。想起剑客,又不觉想到了青。又一个被自己伤害了的男人!自从骊山一别之后,也不知道青怎么样了?他的伤早该好了吧?他去了哪里?以后还会再见到他吗?
也没个电话,否则可以问候一下!还是现代好,哪怕远隔千山万水,也可以通过电话、QQ、邮件等等各种方式联系,或者留言问候。
穿越回来后,身边的人:青、浩然、王翦、高渐离、兰儿、一个一个都像来去匆匆的过客,匆匆地走来,匆匆地离去。究竟有谁会陪我到最后?
今天,看着嬴政舞剑。许寒芳才发现,以往嬴政和自己比剑时,根本就是在让着自己,他恐怕连三分之一的力都没有使出。亏得当时还美得自己沾沾自喜。唉!他究竟隐藏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
嬴政舞完剑还剑入鞘,聆听老师的教诲。老师给他指点一阵,他接着再练。
许寒芳无聊的站起来,环顾四周,看见书童墨离在劈柴,仍是一副酷酷的表情。
许寒芳兴起了逗逗他的念头,走到墨离身边,笑眯眯地说:“劈柴呢?”
墨离头也没抬地反问:“自己看不见?”表情还是酷酷的。
许寒芳背着手蹲在墨离对面,笑眯眯地说“我想和你做一个游戏——或者说打一个赌,你可愿意?”
墨离淡淡的回答:“我从不打赌!”
呵!玩深沉?许寒芳一挑眉,挑衅道:“哦?怕了?不敢算了!胆小鬼!”站起身来作势要走。
激将法果然管用。墨离忍不住道:“好,我给你赌!怎么赌?”
许寒芳歪头一笑:“你用刀背劈柴,如果你能连着劈一个时辰的话算我输。如果你不能连着劈一个时辰算我嬴。”的33
墨离仰脸望着她问:“就这样简单?”
许寒芳点点头:“对,就这样简单!”
墨离冷冷地问:“输嬴又如何?”仿佛他已经胜券在握。这太简单了!
许寒芳从新蹲下来,笑得甜甜的:“我输了你可以让我做一件事,反过来我可以让你做一件事。——当然都是力所能及的事,不能故意刁难对方。”眼神中透出一丝狡黠
墨离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好!”然后开始拿着柴刀背劈柴。
起初还一刀一刀劈的认真,可过了一炷香时间,墨离脸上开始有了烦躁情绪。
许寒芳暗自偷乐。哈!学管理课时讲的很清楚,很少能有人容忍得了自己重复做无用功。一个案例就是这样:一个心理学家和一个砍树工人打赌,我给你付三倍的工钱,你从现在开始用斧子背砍树。砍树工人干了一会儿就要求:“我还拿原来的工钱,不愿意再用斧子背砍树。”心理学家问:“为什么?”工人说:“我喜欢看木屑飞起来的感觉。那样我才觉得我付出的劳动有价值!我做的事才有意义。”心理学家笑了,得出来个结论:人工作不仅仅是为了钱,还要看到自己的劳动成果和创造的价值,这样才会快乐,才会满足。所以,一个好的管理者不仅不要让你的员工重复做无用功,而且要让每一个员工看到自己存在的价值,这才是最关键的。
墨离还在一刀一刀劈着,眉头已经皱了起来,因为他已经砍了上百刀,摆在他面前的还是那根木头,木头还是原来的模样。
许寒芳在一边笑咪咪看着,时不时再扇扇风点点火。
墨离终于忍不住咣一下把柴刀扔在地上,赌气说:“不砍了!我输了!”
看着墨离的表情,许寒芳乐得前仰后合,哈哈大笑道:“哈哈!你输了,我就知道你会输!”
墨离面无表情地说:“愿赌服输,你说吧让我为你做什么?”
许寒芳坏坏地说:“我想看你笑一笑。”因为她从来没有见墨离笑过。天天脸上就是一种表情。
墨离一愣,他确实从来就没有笑过。但是又不能食言,只好说:“好吧。”
许寒芳忍不住招手喊道:“蚊子!蚊子!快过来,看你师兄笑!”
嬴政和中隐老人都闻声往这边观望。看见许寒芳弯着腰手扶着膝盖,正兴致勃勃地盯着墨离。
而墨离的表情看起来怪怪的,很难受的样子。
嬴政用眼睛征求老师的意见,中隐老人点点头,嬴政这才跑过来。
“芳,你让我看什么?”嬴政提着宝剑边跑边问。
“看你师兄笑。”许寒芳还在聚精会神盯着墨离。
嬴政饶有兴趣地说:“不可能,都十几年了从来没有见师兄笑过。”
“没看过今天就让你看看!”
墨离脸上表情抽搐,挤了半天也没有挤出一个笑容。
许寒芳在一边指挥道:“不对!不对!笑是这样!”说着做了个示范。
墨离费了半天力,到最后变成呲了一下牙。
许寒芳明白了,不是墨离天生冷漠,用现代医学角度讲而是天生面部肌肉有问题,根本不会笑或者哭。突然有点同情他,开始认真地教他如何去笑,如何去调动面部肌肉。还用手指去放松墨离脸部僵硬的肌肉。
终于,墨离有了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
许寒芳一拍墨离肩膀,鼓励道:“对,以后就这样。笑一笑十年少!笑一笑才会发现生活多美好!”
墨离又似笑非笑地笑了笑,好像他自己也很开心。长这么大他是头一回有了另外一种表情,
许寒芳和嬴政都开心地笑了。
不远处的中隐老人捋着胡须微笑着点头。不一样的女人!
从中隐老人处告辞出来,已近黄昏。
大雪放晴,夕阳西下,碧蓝的天空,美丽的云朵镶上了金边,空气中弥漫着雪后特有的清新,还夹杂着树枝的清香。
前两天下的雪还没有化,整个大地白皑皑一片。上林直道两旁的参天古木,枝桠全压满了雪,沉重地下垂,就像站立在路旁的白发白须、弯腰驼背的老人。
每棵树都需要二人合抱才能抱住。这么多、这么粗的古树在现代一棵也不好见,何况是大片树林?
嬴政边走边问:“芳!你是怎么让墨离笑的?”嘴边一团白雾呼出。
许寒芳想起来墨离可爱的表情,不觉一笑答道:“打赌!”
“打赌?打什么赌?”嬴政好奇的追问。
许寒芳挑起眉毛,故作高深地说:“不告诉你!”
嬴政一笑也不再追问,他知道她早晚会憋不住讲出来。
路过上林苑,上林苑的果树枝上也压满了积雪。玉树琼枝,分外好看。
嬴政抬手指着说:“芳,你看!”
许寒芳顺着嬴政指的方向一看,上林苑已经被一道围墙围起。
嬴政笑着说:“我已命人整修上林苑,今年秋天你就可以来这里摘果子了。免得你又挖苦我!”
许寒芳歪着嘴皮笑肉不笑地笑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当日自己只是强词夺理的一句玩笑话,今天却真的围了个围墙。看来以后少给他开玩笑!
忽然,“嗖”的一声,一支强弩箭由他们二人中间穿过,接着是“嗖!嗖!嗖!”数支弩箭迎面飞来。
嬴政拔出长剑舞动,挥下几支箭去。几支箭又是擦身而过。
怎么像武侠小说一样?许寒芳惊呆了,一时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接着就看见从两边的树林里,出来了五六个蒙面人。有刺客!
嬴政迅速分析形势:敌众我寡,而且站在古道中间,没有遮挡物对自己也不利。他挥剑刺退一个蒙面人,打开一个缺口,拉着许寒芳向树林内奔去。
进了树林才发现,原本静止的雪堆居然会移动,又跳出来三四个人。原来树林中也藏有埋伏!嬴政心里一惊,拉着许寒芳朝一个方向躲闪着跑去。

粗大的古树参差错落,二人在树林中不停左右奔跑,不时有弩箭擦身而过,有的弩箭射到粗大的树上。好在二人运气好,并没有中箭!
嬴政知道这些弩箭一定喂了毒,见血封喉。只是想不明白突然从哪里来的刺客,是谁要杀他?
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估计是刺客弩箭已经放完,开始全力追赶。
脚步声已近,嬴政知道刺客已经追了上来,想跑已经跑不了了。转过身手持长剑,反手把许寒芳护在身后。
十个人呈扇形包抄围攻过来。个个都是手持长剑利刃,手上的利剑在阳光下发出慑人的光亮。每个都蒙着面,看不见脸,可是每个人都目露凶光。
嬴政手心已经出了冷汗,他可以感觉到许寒芳在微微发抖。他用力握了握许寒芳的手。
包围圈越来越小,已经可以听到对方彼此间的谈话:“他在那边!”左边有一个蒙面人说:“我们上!”
嬴政看着蒙面刺客,心中暗暗叫苦,敌我数量悬殊太大!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他集中精力眼睛盯着敌人,瞅机会稍微后仰了身子,压低声音对许寒芳说:“一会儿打起来,有机会你快走!”
打小,嬴政在邯郸就经常被众人欺负。越是人多,他越是不会低头。可是他知道今天和以往不一样,今天这些人是想要他的命。
他骨子里高傲的本性告诉他:君王即使是死,也要死得像个君主!他执着长剑站立,凝神气息以待,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神态。
“看他那么沉着的样子,好像是有埋伏,他出门不会不带护卫!”一个蒙面人低声说,似乎有些心虚。
“我早四周侦察过,没看到什么人。”右面一个蒙面人接话,说话底气也不是很足。
“不管那么多,上!”右边另一个看上去像是指挥者的蒙面人低喊。
蒙面刺客一声唿哨攻了过来。
嬴政放开许寒芳的手,双手持剑大喝一声冲上前去,全力拼杀。兵贵神速,抓住机会,瞬间放倒了两个刺客。
“快走!”嬴政一边打斗,一边冲许寒芳高喊。
所有的刺客都在围攻嬴政,这是许寒芳逃走最好的机会。
许寒芳愣了一下,此时我怎能抛下他不管独自逃生?看见被打倒刺客抛下的长剑。不容多想双手拿起长剑,大喝一声冲上前去,对着两个蒙面人就是两剑。
练过剑就是有好处,所有的人都在围攻嬴政,根本没有人防备这样一个女人。这一变起仓促,众蒙面人都没有防备,有两人猝不及防中剑,转眼间抽搐而死。
剑上有毒!许寒芳倒吸一口冷气。
就这样刺客十人已倒下四个。其余六个人一愣,没想到顷刻间就倒下四个同伙。
“小心!剑上有毒!”许寒芳对嬴政高喊着,又是几剑攻出。
立刻有两个人转过身来抵挡许寒芳这并不厉害的攻势,这样只剩下四个人围攻嬴政,登时解了嬴政的危机。
许寒芳以一敌二明显不行,很快险象环生。
嬴政边打边看见许寒芳已经快抵挡不住,断喝一声,紧攻几剑跳出包围圈,奔到许寒芳面前,替她解了围。单手扶住气喘吁吁的许寒芳:“你没事吧?”
“我没事!——小心!”许寒芳又一剑挡开了从背后袭击嬴政的一剑,被迫的后退了好几步。
嬴政抢步上前,一手挥剑挡开袭击,一手扶稳许寒芳,二人背靠背仗剑站立,都可以感觉到对方沉重的喘息。
六人把二人团团围住,也在寻找最佳进攻机会,已有四个同伙牺牲,所以不敢再轻视二人。
“你为什么不走?”嬴政举着剑大声问。
“一起来,一起走!”许寒芳横剑在手大声回答。
二人又和六人打斗在一起。对方剑上有毒,还要处处小心,他们打得很吃力。
六个人采取车轮战术,轮番上阵,二人渐渐体力不支。
眼看许寒芳不行了,嬴政以一敌六和对方硬拼了。嬴政脚下一个不稳踉跄一滑,扭了一下左脚。
许寒芳才得空稍微休息了一下,突见嬴政遇险,持剑上前加入打斗。
嬴政刚才一滑左脚已扭了筋,行动已经不太灵活。又一踉跄长剑被对方打落,连连败退。
二人危在旦夕。
正在此时,三骑快马从直道上冲进树林中,都是一色白色劲装,手执长剑,最前面一人是成蟜。
三匹快马分从蒙面人背后发起攻击,长剑寒光一闪,蒙面人纷纷后退,躲闪。
“留活口!”嬴政大声命令。
来回几个冲杀,六个蒙面人已经有五个全部倒卧在血泊中,一人被生擒。
嬴政和许韩芳经过了一场生死搏斗,筋疲力尽,勉强支撑着靠在一棵大树上呼呼直喘。嬴政情不自禁握住了许寒芳的手。二人都在发抖,有惊吓,有疲惫。却都彼此向对方笑了笑。
成蟜手持长剑挑开蒙面人的面纱,冷冷问道:“你是什么人?谁派你来的?”
刺客冷笑一声也不答话,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嬴政喘息着命令:“押回去……好好审问。”
两个随行的虎贲军上前捆绑刺客。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被活捉的刺客身上,没留意地上一个奄奄一息的刺客捡起手边的长剑,用尽全身力气向嬴政掷去。
许寒芳靠在树上喘着,看着成蟜审问刺客,只觉眼角看见寒光一闪,高喊一声:“小心!”猛地用力把身边的嬴政推开。
长剑从许寒芳从左肩穿入,从后面透了出来,她缓缓倒下。
嬴政冷不防被许寒芳推倒,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再回头看许寒芳已倒在自己刚才站立的地方,长剑贯穿肩胛。如果不是她推开他,这一剑可能已经贯穿了自己的胸膛!
“芳!”嬴政大喊一声扑上前,跪在地上抱住许寒芳。晃着许寒芳的身体,焦急的大喊:“芳!”
鲜血汩汩往外流,许寒芳脸色苍白,浑身发冷,颤抖着说:“蚊子,我好冷,好怕……”她感觉好冷好冷,冷的就要僵掉。
嬴政把许寒芳抱得更紧些,颤声说:“别怕,不会有事的。别怕——成蟜!”嬴政大声呼喊成蟜。
许寒芳有气无力地说:“我好累,我想睡。我想睡……”说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嬴政拍打着许寒芳的脸:“不!芳,你醒醒。不能睡!”
成蟜正在专心看着捆绑刺客,却见被活捉的刺客牙关一咬,片刻嘴角留血,竟然服毒自尽。又猛地听到嬴政的大喊,回头,看见许寒芳倒在血泊中。大惊。他飞身上前一下结束了偷袭者的性命,又连刺了几剑。溅了一身血。
两名虎贲军急忙检查剩余的人还有没有活口和潜在的危险。
成蟜跑了过来,短短的十几步路却因为腿软,跌了好几跤,跌得满头满脸都是雪。也顾不得许多,跪爬几步来到近前,大声呼喊:“芳!芳!”
嬴政看着长剑插在许寒芳身上晃晃悠悠,鲜血顺着剑尖一滴一滴滴在雪地上,染红了雪地。
“成蟜,我拔剑你止血!”嬴政大声命令。
成蟜木木地连连点头,左右看看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握在手中,做好准备。
嬴政颤抖着手握住剑柄试了几试,不敢动手,终于深吸一口气,一咬牙拔了出来。
宝剑拔掉的瞬间,许寒芳抽搐了一下,鲜血四溅,溅了嬴政一头一脸,溅在雪地上像朵朵绽开的红梅。成蟜连忙按住伤口。
不幸中的万幸,长剑是嬴政掉落的宝剑,没有毒。
“芳!芳!”嬴政和成蟜二人齐声喊。可是许寒芳已经没有反应。
成蟜咬牙忍着,用丝布捂住伤口,可哪里捂得住?瞬间白丝布已经染红,捂得了胸前捂不住背后。成蟜汗水泪水一起往下流。
“马!”嬴政冲两个呆傻的侍卫怒喊。
慌了神的侍卫急忙把马牵了过来。
嬴政抱着许寒芳翻身上马,喃喃说着:“芳,你一定坚持住!芳!坚持住!”打马出了树林,在古道上飞奔而去。的43
成蟜用袖子抹了一下汗水、血水和泪水,也飞身上马跟着奔出树林。
夜色降临,两匹马一前一后在上林直道上狂奔,飞奔进了咸阳城。
又是一阵策马狂奔,到了王宫。
进到宫内,许寒芳已面无血色,昏迷不醒。
嬴政抱着许寒芳在王宫中的御道上奔跑,边跑边大声呼喊:“御医!快传御医!御医!成蟜,快!传御医!”急切的呼喊声在整个宫阙上空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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