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将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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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巴府就开始流传:有人说在池塘边看到巴贵的鬼魂,还有人说在巷道里看见巴福的身影。闹鬼之说一时之间传的沸沸扬扬,整个巴府都笼罩在恐怖之中。一到天黑就紧闭门户,不敢出门。迫不得已出门的人,也要好几人同行,还都打着灯笼。
许寒芳因为那晚的惊吓,每天晚上睡觉都是嬴义守和四个虎贲军守在屋内,否则就睡不踏实。几天下来,嬴义熬得双眼发红,也略显疲惫。
隔着屏风,许寒芳对正襟端坐的嬴义满怀歉意地说:“嬴义,你也躺下休息吧。不能这样总熬着,会把你熬垮的。他们白天还能轮流休息一下,你白天也没有怎么休息。”
嬴义端坐着略一欠身回答:“末将没事。您歇息吧。”因为有旁人在,他说话还是遵照礼节。
许寒芳坐起身探头对外堂一个女仆说:“去,给他拿床被褥。”转而对嬴义笑眯眯地说:“别给我打别,这是命令!”
女仆给嬴义整好地铺,嬴义还是端坐着,并没有躺下,轻声说:“有一件事末将寻思几天了,一直没敢跟您提。”的8f
“你说吧。”许寒芳侧身躺下。
“末将想捉鬼。”几案上的蜡烛突地一跳,嬴义棱角分明的五官似乎也随着一跳。
许寒芳随口反问:“捉鬼?”她把双手枕在头下,思量着说:“其实这几天我也在想,那个究竟是人是鬼。世上真的有鬼吗?”心里琢磨:我以前一直认为鬼神说是迷信。可那天我偏偏遇到了。还被吓得不轻。苦笑一下。我运气还真好,啥都被我碰上了!隐约记得我好像还踢了鬼一脚,踢得它直蹦,鬼不是应该没有肉身踢不到的吗?我是否记错了?我会有胆子踢鬼吗?惊吓过度的她对那晚的经过记得已经不是很清楚。
嬴义坚定的回答:“末将不管它是什么,末将说过如果有谁想伤害您,遇人杀人,遇鬼杀鬼。”他已经铁了心,为了她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
许寒芳侧过身子枕着自己一只手臂,隔着屏风望向嬴义。这个屏风是在许寒芳的授意下做的。轻柔的地白纱上绣着朵朵红梅,红的耀眼。
许寒芳看嬴义感觉他好似刚好坐在红梅树后,显得不那么真实。能有一个这样舍身相护的朋友,恐怕在二十一世纪很难找到吧?
许寒芳皱了皱眉头,良久叹了口气,忘情地道:“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嬴义一愣,望向许寒芳,却也只看到了绣着殷红红梅的屏风。答道:“末将是您的贴身侍卫,本该如此。”他的眼睛望着红梅花,被鲜艳的花朵所吸引。
这是借口?还是深藏在这借口下还有别的隐衷?许寒芳呀许寒芳,你貌似聪明怎么好像一直都很糊涂?
“我不怕死,可是我怕我死了,就没有人再照顾你了,你一个人去不了咸阳。”这是浩然曾经给自己说过的话。当时还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可是在那以后,浩然确实为自己做了很多很多。想起浩然心里就一阵刺痛,浩然!你为何不辞而别?你究竟去了哪里?
青现在在哪里?又在做什么?他答应我的事,承诺我的诺言不会忘记吧?我伤害他也够深够痛吧?
眼睛再次望向嬴义,眼前这个男人呢?一次次舍命相护,这份情意又该如何去还?唉,真不该在他身上再使小性儿折腾他。我为何会在他身上这么小心眼呢?
为何我会欠了别人这么多?青,浩然,嬴义。而且还越欠越多。自己是否需要彻底检讨一下了?许寒芳望着房梁许久没有说话。
“您看行吗?”嬴义浑厚好听的声音再次传来。语气温柔。
“啊?你说什么?”许寒芳想出了神。
“我去捉鬼。”几案上的蜡烛把嬴义高大的身影投在屏风上,影子随着烛光一跳一跳的。
许寒芳心里一动,清晰的记得那天晚上那个“鬼”也被街边店铺的灯笼投下了影子。鬼怎么会有影子?难道是人吗?忍不住:“嬴义,你说会不会有人装神弄鬼?”她知道嬴义这么做是想解决他的心病。她自己也想解决心病,否则后面大半辈子睡觉时都让几个大老爷们儿守着,还有何乐趣可言?
嬴义认真思考了一阵,回答:“不知道。”
“你也躺下休息吧。天不早了,我们明天再说。”许寒芳翻过身子对着墙壁,却没有半点睡意。
嬴义顺从地躺下,和衣而卧。
暗夜中,二人谁也不言语,却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在嬴义的再三要求下,许寒芳终于同意嬴义捉鬼。但是还是多少有些担心他的安全。
嬴义每天入夜就在巷道内、池塘边转悠。可是连着三天一无所获。
许寒芳笑着打趣说:“你的凛凛正气早把鬼给吓跑了。——不知道的,到时候还以为你是鬼呢。”过了这些天,初时的恐惧稍微有些淡忘,许寒芳也不再谈“鬼”色变。
嬴义紧皱眉头,苦苦思索,熬红的双眼还是炯炯有神。
看着他为了自己熬成这个样子,许寒芳又自责又心疼,劝道:“如果要是人扮的,最近见风声这么紧,一定不会再出来,不如再停停。”

嬴义皱着眉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吃完饭,照例许寒芳喜欢散散步。因为不愿意嬴义谨守礼节,所以不愿意带虎贲军。因此只带了嬴义,在巴府内随便溜达。
已经过了清明,所以晚风吹来,拂在脸上暖暖的,痒痒的。
二人漫无目的地走着,默默走了一段,谁都没有言声。都在享受着这宁静的时刻,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多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许寒芳是一个耐不住寂寞的人,忍不住说道:“我们说说话吧,最近的事压抑的我难受。”
“都是我不好,让你受惊了。”
许寒芳笑着嗔道:“你别老是动不动就自我批评、自我检讨好不好?受不了你!”
嬴义微微一笑,也不答言。
天已经黑了。的0d
因为最近闹鬼,一到夜里就没有人再出门。所以刚天黑巷道里就显得格外寂静。
许寒芳和嬴义二人转过巷口往回走,黑暗中,远处突然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一闪而过,太黑太快也没看清来人是什么样子。
什么人?二人都在心底惊呼。却都没有喊出声来。二人对望一眼,嬴义征求的目光望着许寒芳。
许寒芳点点头给嬴义使了个眼色,示意二人一起跟上去看看。有了他在身边总是如此踏实,好像连鬼也不怕了。
二人蹑手蹑脚朝黑影消失的方向追去,不知不觉手拉在了一起。只见前面的人猫着腰专拣黑暗的角落走,忽隐忽现根本看不清此人的身形。此人为何如此鬼鬼祟祟?
顺着方向走了一段,二人发现这正是去许寒芳他们住的院落的路。
不知是何原因,嬴义拉着许寒芳的手心已握出了汗,他不觉又用力握了握她的手。许寒芳也用力握了一下,缓解自己紧张的情绪。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恐惧。
此人一路小跑,跑到许寒芳居住的院落并没有停下,而是径直朝前跑。又拐了两个弯。二人跟着跟着,没了踪影。的ec
二人无奈地对视了一眼。许寒芳问:“你看清是谁了吗?”
嬴义皱着眉摇摇头,严肃地说:“太黑,此人走的太快。没有看清。”
许寒芳紧张中开玩笑说:“我也看清是人了,也许他还以为我们是鬼,害怕呢。”
二人又四处寻找了一番,也没见到踪影,正准备离去。前面又现了一下人影,许寒芳还是禁不住一抖。
“何人在这里装神弄鬼?出来!”嬴义厉声喝道,已拔出了长剑:“否则格杀勿论。”
“大......大......大人,别......”一个人躬着腰畏畏缩缩地从黑影里出来,趋到近前跪下:“给......给韩......韩姑娘.....请安。”
此人却是内总管巴仁。
“是你?”嬴义收回了长剑,问道:“你在这里鬼鬼祟祟干什么?”
巴仁支支吾吾地回答:“小的,小的.....小的来会......会相……相好的。”本来舌头就不灵光的他说出这几句话更显吃力。
许寒芳和嬴义异口同声地轻呼:“会相好?”相视一眼,不禁失笑。
巴仁红着脸讲述。原来他和巴宏的媳妇从小一起长大。用现代的话说就是青梅竹马。阴差阳错她却嫁给了巴宏。巴宏前几年因为侵吞巴家财产被处死后,一直无依无靠。所以巴仁和她又重燃旧情,夜里来偷情。
哦!原来如此。好像那天巴清审问巴贵时提起过巴宏此人。许寒芳笑望一眼嬴义,那神情在告诉他:鬼没有捉着,捉住一个偷情的。
嬴义也觉尴尬,揉揉鼻子道:“既是如此,你该禀明你家主人,为你做主成全了你们。为何这样偷偷摸摸的?”
巴仁连连叩头:“是......是......大人教......训的是,小人一时……糊涂.....”
许寒芳听着巴仁说话觉得费劲,再说这么老实巴交的人也不愿难为他,说道:“你起来吧,回头我给你家主人说和说和,成全你们就是。”
“谢......谢......谢......”也不知巴仁是紧张还是激动,憋了半天,话也没能说完整。
许寒芳笑着打断:“好了,别卸了,再卸就零散了!——快走吧!”
嬴义和巴仁显然都没有听明白许寒芳说什么。
巴仁躬着腰低着头匆匆离去。
许寒芳看着巴仁的背影,叹口气说:“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直起腰来走路。”
嬴义同情地说:“做奴才的从小就要求如此走路,更何况他因为有缺陷,心里自卑,所以更畏畏缩缩。”
许寒芳笑望一眼:“没想到你分析起来竟也头头是道。——看来此人一直没有娶妻,多半也是因为那个青梅竹马的玩伴。唉!又是一个痴情人。回头还真要和巴清说说,玉成好事。”
嬴义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只觉心里堵的难受。
二人再回想刚才的事,都觉好笑,不觉相视莞尔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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