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仁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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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豪随着青衣男子向前走去,他惊奇地发现,青衣男子的步子非常稳健,而且每次向前迈步的距离都一样联想起刚才的情形,楚天豪对青衣男子佩服的五体投地。这样的绝世高手可真的是可遇而不可求啊!要是自己能够拜他为师多好啊!不行,今天既然遇到他,我就是死缠烂打,也要拜他为师。
想到这儿,楚天豪加快步子走到青衣男子身后,含笑道:“师傅,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师傅?”青衣男子剑眉一皱,失笑道:“小兄弟,你叫我什么?”
“师傅啊!”
“我年龄比你大不了几岁,怎么能当你的师傅呢?小兄弟,师傅可不能随便乱叫的!”
“师傅,您这话可错了!有道是四海之内皆兄弟也!而在我心中,凡是那些个神功盖世、侠肝义胆的豪杰,都是我的师傅!我都应该虚心地向他们学习,这样才可以取长补短,不断地增强自身的实力。”
青衣男子笑得更厉害了,“小兄弟,不要转着弯地给我戴高帽子!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能当你的师傅。”
楚天豪叹了一口气,不敢做声了!心里想,还是先等他把仙女妹妹的伤治好吧!我一定会让你收我为徒的!泡妞三昧是胆大、心细、脸皮厚!今天我就豁出去了!
楚天豪随着青衣男子来到一家医馆前,只见门上挂着一面牌匾,上书“仁心堂”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门口有几个人正议论着,一人道:“这仁心堂的高大夫可是我们钟离县的神医啊!不仅医术高超,心肠还特别好,遇到那些没钱看病的病人,他就不收钱,还免费赠药。”
一人道:“是啊!去年我的娘子病的只剩下一口气了,寻了许多医生都说没救了,最后来到了这仁心堂,你们说怎么地?没用一天,我娘子的病竟然好了!你们说神不神?”
其他人都点头道:“是啊,真是太神了!”
一人道:“这有什么啊?还有更神的呢!上个月我家隔壁吴老头的闺女得病死了,人都装在棺材里了,结果出殡的时候让高大夫遇见了,他硬说人还活着。众人都以为高大夫说胡话呢,吴老爹抱着‘死马就当活马医’的心里就让高大夫看了,结果高大夫几针下去,嘿!那闺女竟然悠悠转醒了!”
………………
楚天豪咋舌道:“师父,真的有这么神奇的医术啊?”
青衣男子笑道道:“走吧,我们进去吧!”
楚天豪心里嘀咕着,刚才还说年龄比我大不了几岁,可现在一口一个小兄弟的,好像他有多大似的。
回春堂里有十多个病人正在就诊,一个慈眉目善的白发老者走了出来,对青衣男子躬身道:“公子,您回来了?”
“嗯,老高,快给我找个地方,我要给这位姑娘疗伤。”
“好的,公子请随我来。”
老高给安排的地方非常清雅幽静。青衣男子给苏雪号脉后,神情严肃地说道:“这位姑娘受了极严重的内伤,是凤鸣山庄林家正宗地无极冰火掌。”
楚天豪心里一咯噔,急道:“难道师父都没办法治吗?”
青衣男子叹口气道:“放心,区区一个无极冰火掌,我还是不放在眼里的!我只是感叹,世人为何大都是一些心狠手辣之辈。那林总管好歹也是一个江湖前辈,竟然忍心下这么重的毒手!”
楚天豪道:“仙女,哦,苏姑娘认出他是凤鸣山庄的林总管,会不会他因此起了杀心?”
青衣男子点点头,道:“是啊,凤鸣山庄在河北承德,林总管千里迢迢地来到这里,必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他既然被苏姑娘道出身份,所以想杀人灭口。”
楚天豪道:“师父,这凤鸣山庄到底是什么来头?”
青衣男子看着楚天豪,笑道:“小兄弟,你还赖上我了!你想叫师父就随你吧,但我可不认你这个徒弟。”
楚天豪喜道:“师父,这可是你亲口说的,绝对不能反悔哦!哈哈,虽然你心里不认我这个徒弟,但别人听我叫你师父,可未必不把我当成你的弟子。等哪天我被别人打得鼻青脸肿的,江湖上就会说某某的弟子不争气,师父我挨打不要紧,可是丢了你的脸面那就不好了!”
青衣男子笑道:“少油腔滑调的,我可不上你的当。你要想知道凤鸣山庄,还是出去问老高吧!我要运功给苏姑娘疗伤呀!”
楚天豪将昏迷的苏雪扶起,青衣男子盘膝而坐,双掌缓缓地抬起,然后放在苏雪的后背上。
楚天豪猛地感觉到一股炙热之气从青衣男子身上扩散开来,不由地吐了吐舌头,心里叫道,乖乖,果然是高手!和电视上演的一摸一样,都是这样疗伤的,不知道待会儿师父的头上会不会冒烟。
楚天豪观察了一会儿,并没有看见青衣男子头上冒出烟了来,自己摇头笑了笑,为了不惊扰他们,就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
楚天豪来到前厅,看见老高正在给一个人号脉。他走到老高身边,有礼貌地说道:“高大夫,我师父正在给我妹子疗伤,他让我向你请教一个问题。”
老高道:“不要这么客气,就叫我老高吧!既然是公子吩咐的事情,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小兄弟请问吧!”
楚天豪能明显地感觉到老高对青衣男子发自内心地尊敬。他问道:“给我讲讲凤鸣山庄的事吧!”
老高脸色一变,他提笔给病人开了方子,然后吩咐一个伙计领着病人去拿药。
楚天豪耐心地等待着,他知道老高一定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
果然,老高向楚天豪扇了扇手,道:“小兄弟,你随我来!”
楚天豪随着老高来到偏厅,老高神色复杂地盯着楚天豪,伤感道:“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起江湖那些事了!我在退隐江湖之前,倒也有个名号,叫‘大通智叟’。”
“大通智叟?这是什么意思啊?”
老高道:“这是江湖人对我的抬举,意思是我博闻强识,凡是关于江湖中的事情,我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是为大通。而且我擅长谋划,许多世家、门派都来请我帮助他们应对危机,或者是策划将来的经营发展之道,故又有智叟一说。”
楚天豪眼前一亮,心想,人才啊!大大的人才啊!这要放在现代,至少是个级别的人物啊,难怪师傅让我过来问老高,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接下来,老高开始了凤鸣山庄的描述。
“凤鸣一声传九州,金银珠宝遍地有。”这句话说的就是凤鸣山庄的财富。如果用“富可敌国”四个字来形容凤鸣山庄的财富,相信没有几个人会怀疑。凤鸣山庄占地极广,建筑规模极大。既有雄伟壮观的大殿,又有翠竹青青的园林;庄内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美景数不胜数。更重要的是,凤鸣山庄是江湖人心目中的天堂。
如果你厌倦了江湖的漂泊,想过几天逍遥快活的日子,那就去凤鸣山庄吧。良辰美景,美酒佳人,保证让你神魂颠倒,快活似神仙。
如果你被仇家追杀的无处容身,想过几天太平的日子,那就去凤鸣山庄吧,保证你从此太平无事。当然,如果你终生都不再踏出凤鸣山庄一步,寿终正寝也不是难事。
如果你是一个卑微的农家子弟,想出人头地,光宗耀祖,那就去凤鸣山庄吧,只要你立下终生效忠于凤鸣山庄的誓言后,不出几年,你就会成为江湖一流高手。
如果你有一技之长,但家境贫寒,衣食没有着落,那就去投奔凤鸣山庄吧,保证你从此衣食无忧,乐享富贵。
……
凤鸣山庄现任庄主林武雄,江湖绰号“胜孟尝”。据说他的热情大方比起孟尝君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心底善良,热衷于办善事,将那些无家可归的孤儿收留起来,建了好几处孤儿院,并传他们武功。那些孤儿长大后个个对林老庄主感恩戴德,个个誓死为山庄效力。如果有人眼馋凤鸣山庄的富有,想趁着这月黑风高之夜去干上一票,那等待着他们的就是碎尸万段的命运。单不说庄内几百个忠心耿耿的弟子,就是那些投靠凤鸣山庄的武林高手,也足以将任何觊觎凤鸣山庄的人撕个粉碎。
这就是凤鸣山庄,江湖人心目中的天堂。
楚天豪听后,长叹道:“江湖上对凤鸣山庄评价这么高,只怕是都被蒙蔽了啊!”
老高赞赏地看着楚天豪,问道:“小兄弟何故由此一说?”
当下楚天豪就把刚才在街上发生的事向老高叙述了一遍,老高也听得义愤填膺。
楚天豪道:“老高,你想想,上梁不正下梁歪,那林总管是这样一个德行,他的主子,就是那凤鸣山庄的林老帮主,也未必是一个什么样的好人。”
老高笑道:“小兄弟所言极是。你道是江湖人为何送我‘大通智叟’的绰号,不仅因为我通晓江湖奇闻异事,还因为我知道许多关于江湖的秘闻。那林老帮主确实是钓名沽誉的伪君子。”
“江湖秘闻?老高,那你不是很危险吗?”
“是啊!所以我才宁愿将秘闻烂在肚子里,也不敢随便往出说。饶是如此,依然遭到别人的追杀。若不是公子所救,我就活不到现在了!”

“原来我师父是你的救命恩人啊!我说你为什么对他那样尊敬呢!”
“不只是我的救命恩人,还是我的授业恩师。”
“授业恩师?他传你武功了吗?”
“呵呵,小兄弟只知道武功,殊不知公子最擅长的还不是武功。”
楚天豪奇道:“那样的武功还不是最擅长的啊?那他还擅长什么?”
“岐黄之术。”
楚天豪喃喃道:“岐黄之术?哦,就是医术,是吧?”
老高点点头,钦佩地说道:“我这身医术只是和公子学了一个多月。”
“什么?才一个多月?”楚天豪惊出了声,想起刚才人们对高大夫医术的议论,简直是不可思议。
“不错,只有一个多月。在这段时间里,我蒙公子教诲,初窥岐黄之门。后又蒙公子赠送他亲自撰写的医书心得,我苦心钻研,方有今日成就。”
“我师父的医术是谁教的?”
老高奇道:“你连这都不清楚吗?我现在真怀疑公子是不是收了你做徒弟。”
楚天豪“嘿嘿”一笑,辩解道:“我这不是刚入他的门下嘛!”
老高道:“说起来公子的医术可谓是渊源流长,他的医术来自江南楚家。”
楚天豪注意到老高说到“江南楚家”这四个字时,脸上满是神往之色。
原来这江南楚家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更不是什么武林世家,然而它在江湖中的地位,丝毫不逊于少林、武当这样的名门大派,就连近几年风头正劲的凤鸣山庄也不能掩饰其光芒。这倒并不是说江南楚家具有像少林、武当那样强大的实力,也不是说它像凤鸣山庄那样拥有睥睨江湖的财富,这一切都源于楚家那神妙超绝的岐黄之术。
江南楚家历来是盛产神医的地方,当今江湖十大神医有九人便出自江南楚家,尤其是楚家的上任家主楚南仙,更是神仙一般的人物,早在七八十年之前,他就已名动天下,历久不衰。及至现在,在他手下活命的人不计其数,江湖上更盛传他的医术已达到返老还童的境界。
姑且不论这个传言的真假,这世上的确没有几个人不渴望得遇他一面的,尤其是那些江湖中人,如果能有幸让他拾掇几下,脱胎换骨那还是轻的,即便你是一个愚钝不堪的人,他都能将你改造成武学奇葩。
然而神龙见首不见尾,楚南仙自从五年前将家主之位传于楚风儒之后,就游历江湖,不知所踪了。有人说他已得道成仙,飞升太虚了;也有人说他隐居幽谷,颐养天年了。不管怎样,人们都无法忘记他,那些被他救活的人们家家户户都供奉着他的神像,整日香火不断。
神医,对于那些个整日过着刀口舔血般生活的江湖中人来说,无异于降临凡世的神仙。不管你是名门正派,还是邪魔歪道,对于医生的态度一般来说都是客气的,更不用说是那些个出身于江南楚家的神医了。明白这个道理,你就知道为什么江南楚家能够屹立于江湖百年而不衰的道理了。对于那些漂泊在腥风血雨的江湖,惶惶不可终日的江湖人来说,江南楚家成了他们心中最后的一丝慰藉。
江南楚家有两大铁律:
之一:不论正邪,不论好歹,既为我楚家病者,一律施救。
之二:凡我楚家子弟,务必一心习医。若有私下习武者,一律逐出家门。
楚天豪听了老高的讲述,不由地感叹道:“想不到这江南楚家竟然这么厉害!比那个凤鸣山庄可强多了!那这么说我师父姓楚,我也姓楚,嘿嘿,我们俩还挺有缘的嘛!哎!这不对呀!”
老高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有这样的反应!”
楚天豪急道:“老高,你先别笑!你刚才说楚家有两大铁律,其中一条就是楚家子弟必须专心习医,而不能习武,可是我师父的武功,啧啧,你是没亲眼看见过,那叫一个出神入化!是不是我师父被逐出江南楚家啦?”
老高黯然道:“其实他们也不舍得,可总不能因为公子一人而废了铁律了吧?”
楚天豪点头道:“说的也是!那我师父的武功是和谁学的?”
老高道:“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只知道公子被逐出门墙之后的事情。”
原来救了楚天豪和苏雪性命的青衣男子,就是江湖上人称“仁剑侠客”的楚剑华,是近几年崛起于江湖的青年剑客,出身于江南楚家。因其违背江南楚家铁律第二条而于五年前被逐出家门,其后一人一剑游历江湖。他是数百年来第一个以武成名的楚家人,一手神秘莫测的“长生剑法”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不知师承何人。为人正直侠义,初入江湖就独闯山西苍虎岭,废了横行江湖十几载的苍虎岭恶寇头目一十八人的武功,一役成名。其后每遇不平之事,就仗义挺身,他剑法超绝,再加上为人聪颖,所以自出道后所过问的每一件事无一不成,大小经历的数百次恶战无一不胜,一时间侠名远扬,名震黑白两道。那些恶寇宵小闻风丧胆,侠道中人也纷纷结交。而楚剑华更让人称奇心服的是他纵横江湖数载,剑下竟从未杀过一人,故获得“仁剑侠客”的美名。
楚剑华的剑法名唤“长生”,即指留人性命之意。剑招甚为奇特,与人过招时,从不刺诸如心脏之类的要害,而是剑指对方全身诸,敌人每被刺中,轻者被点而僵立不动,重者武功尽失,江湖中这种用剑刺的招式倒不是没有,但全以刺为主的剑法就绝对没有了。要知道与人打斗,无不都是以重伤敌方为目的,这种舍缺敌人全身要害而刺的剑法就有些鸡肋的味道了。而楚剑华的剑法不仅以剑代指去点,还能够在剑尖刺入敌方道之际,促动自身的内劲顺着剑身进入敌方道,进入敌方体内的这股内劲与敌方体内真气游斗,引起敌方体内气息紊乱,轻者全身功力尽失,重者就会全身瘫痪,但绝不会有性命之忧。这种克敌制胜而又不取人性命的剑法可谓是神乎其技了。
楚天豪听得眉飞色舞,高兴地叫道:“原来我师父这么厉害啊!他才是真正的侠客!要是我能够随着师父学习这充满仁慈之意的长生剑法,那该有多好啊!”
“小兄弟,你还叫我师父哪?”
楚天豪转头一看,只见楚剑华面带倦容地走了出来。他连忙叫道:“师父,苏姑娘怎么样了?”
“她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楚天豪猛地跪在楚剑华面前,“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
楚剑华笑道:“你又想干什么?”
楚天豪正色道:“一是谢谢师父的救命之恩!二是替苏姑娘谢谢师父的救命之恩!三是希望师父能够收我为弟子!”
楚剑华道:“至于救你和苏姑娘,换作任何一个侠义之士,都不会置之不理的。至于收你为徒,我这个还得要考虑考虑。你先起来吧!”
楚天豪不肯起来,诚恳地道:“师父!我这次来钟离县就是想访名师学武艺的!最初的想法是,只要有了实力,才可以保护自己和亲人!可是我刚才听了老高的叙述,我才明白自己的思想太狭隘了!师父你自出道之后,剑下从未杀过一人,也许在世人看来有些迂腐,可是我明白你的苦心!”
楚剑华一怔,惊讶地看着楚天豪,不动声色地说:“说来听听!”
楚天豪铿锵道:“自古以来,只要是江湖中人,就绝免不了恩怨仇杀。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又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讲的都是大家要彼此宽容,追求和谐。师父如果将那些恶人全部杀死,那些人的亲朋好友一样也会前来寻仇,这样就造成了恩怨仇杀。况且人向来生之不易,即便他们是十恶不赦之辈,一样也有父母,兄妹,妻女,师父也不忍心杀之。我辈行走江湖,靠的是侠义二字。何为侠,何为义?急人所急救人所困就是侠,一诺千金至死不悔方为义。如果只是一味地依靠武力斩恶锄奸,就是以武犯禁了!所以路见不平只能出手惩戒,但绝没有处置别人性命的权利!师父留那些人的性命,就是想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师父也希望从自身做起,号召武林同辈以德服人,以恩抱怨,如果大家都这样做,那将会是一个多么美好的江湖啊?”
一番话说来,老高大为叹服。他拍手叫好道:“公子,这位小兄弟说的太好了!你就收下他吧!”
楚剑华激动地走到楚天豪身边,将他一把拉起,道:“小兄弟,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然有这般见识!我以为世人都不理解我楚剑华,想不到今天竟然得遇知己啊!”
楚天豪喜道:“这么说师父你答应收下我了?”
“嗯!”楚剑华郑重地点点头,低声歌道:“我辈行江湖,但求心无愧!心无愧兮有正气,浩然正气天地恃,魑魅魍魉无处遁。但凭碧血与丹心,扫清浑浊定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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