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隐隐于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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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碧云慌慌张张地跑进庐州城,避过了早市,沿着僻静的街道跑回了城东的家。回春堂刚刚开门,一位留有胡须的中年男子正站在柜台后面,低头拿着一包药,仔细从里面翻找着什么。
秦碧云大气也不敢喘,静静站在门外,等中年男子放下手中的药包,才小声叫道:“爹爹,女儿回来了。”
中年男子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头拿起另一包药,说道:“进来吧,昨日风急雨骤,定是无法赶回,到后堂让小灵小素伺候你,好好歇着吧。”
“是,爹爹。”秦碧云轻轻走进来,走到柜台前,迟疑着说道:“爹爹,女儿的手和脸不知道怎么变成了这样,还请爹爹为我治好。”
中年男子终于抬头,认真看了看秦碧云的手和脸,说道:“你娘亲生前曾有过手脸肿胀的症状,只是没像你这般严重。这定是你从你娘亲那里遗传而来,这里有些硫黄,研成粉末,敷在患处,不日即好。记住不要沾水,这几日你也不要出去走动了。”
秦碧云接过硫黄,小心说道:“是,多谢爹爹,女儿进去了。”
走进后堂,秦碧云长出了一口气,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就是这个爹爹了,可偏偏他对自己像是客人一样,过于客气,少了关心。也许在这个世上爹爹唯一关心的就是他那些药了。秦碧云摇了摇头,转过一道门,到了自己居住的小院子。
两个丫环小灵小素正在打扫院子,看见自家小姐回来,立刻跑了过来,不过在看到秦碧云的脸后,都惊叫了起来。“叫什么叫?有什么好看的?小灵,还不快去打水,我要洗脸!小素,快去把药研成粉末。”秦碧云大声吩咐着,走回自己的房间。
不一会儿,小灵端着水盆走了进来,浸湿了手巾,轻轻擦着秦碧云的脸。擦完之后,秦碧云又洗了洗手。小灵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您的手和脸,到底是怎么了?还有啊,您昨晚在哪儿过得夜啊?我和小素担心了您一夜,外面雨大风大,我们又不敢出门去找。”
“死丫头,你的主子不见了,你也不出去找,还想挨打啊。我的事什么时候非得给你交待清楚了。我爹爹都不问,你问什么?”秦碧云生气地说道。
小灵低下头,再也不敢言语。这时,小素已经把硫黄研磨好了,拿了来,轻轻撒在秦碧云手上脸上肿胀脓包之处。不小心手抖了一下,撒了一些在秦碧云的耳朵里。顿时,脸上挨了一巴掌,肿起了老高。秦碧云骂道:“没有一个中用的,你们都是吃白饭的吗?今天中午的饭可以省了。你们还不去前面干活!省得让我看见心烦。”
两个小丫环答应着,战战兢兢的退出去了。秦碧云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恨不得把那些水泡脓包全都抠下来,可碰一下,却又疼得厉害,心中越想越气,一把摔了镜子,倒头躺在床上,一会儿竟也睡着了。
站在庐州城南城门前,金风又问了一次:“你真的打算留在这里?”

“不错,至少也要等到过了今年的中秋节。”说着,玉露已经当先步入了庐州城。远没有几年前的汴梁城繁华,也没有杭州城繁华。看着拥挤的街道,还有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人,玉露有一种感觉,自己要找的人就在这座并不算大的城市里。不过现在,既然来了,当然就要好好感受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感受一下包拯出生长大的地方。
金风不声不响地跟在玉露身后,不管她走到哪家店铺里,都跟在她身后。
突然,前面街上传来一阵骚动。有人高声叫骂道:“烂酒鬼,下次再撞坏我的摊子,就打折你一条腿!”
玉露心生好奇,站在店铺的门槛上,往骚动处望去。只见一个男子头发蓬乱,身上衣服打了补丁,不知多少天不曾换下,手里拿了一个酒壶,东倒西歪地边走边喝。不少人都远远地避开他。玉露只听见身边的人群里有人说道:“又是那个酒鬼钱颢,整日这么醉醺醺地,不知道在这条街上晃荡了多长时间了。听说他在街尾搭了个小棚子,就住在里面。不过我倒是奇怪,他哪来那么多钱买酒啊?”
另一人笑道:“说不定卖酒的张寡妇看上了他,不问他要酒钱。”
说完这句话,人群里听到的人都笑了。玉露却皱紧眉头,这不是在歧视人吗?喜欢喝酒怎么了?李白喜欢喝酒,是诗仙,为什么这个人喜欢喝酒,就当着众人的面骂他酒鬼?真不公平。
就在这时,街道另一头走来一个割草归来的男子,走到玉露面前突然一头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肚子,大呼肚痛。玉露回头看看金风,后者轻轻摇了摇头,要她不要多管闲事。一咬牙,玉露还是走上前,大叫道:“快去找郎中,这里有人生病了!”
有人立刻跑去找郎中,不少人都围了过来,就连醉酒的钱颢都挤进了人群。此时的钱颢,一双眼睛很是清亮,根本不像喝醉的人。只见他先蹲下来查看了腹痛男子背后背的草,又顺手从旁边卖羊肉的摊子上拿了一罐羊血,掰开男子的嘴,灌了下去。
有人在小声嘀咕,有人甚至出手阻止。钱颢看了看周围的人,解释道:“他中了断肠草之毒,如不用羊血,恐有性命之忧。大家请看,他背筐之中正有不少断肠草,大家切记,此草有剧毒,千万碰不得。”说完,继续灌起了羊血。然后竟又拿起酒壶,喝了一口,摇摇晃晃地走了。
不少人都愣在当地,也有人不信,说钱颢不过是信口胡说,要等郎中来了,才知道真假。而此时,躺在地上的男子已经能自行坐起,也不再腹痛。郎中来了竟也说了跟钱颢一样的话。这时,大家才都对钱颢信服起来。
玉露望着钱颢的背影,露出了微笑。这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明明身负医术,却还把自己弄成一个疯疯癫癫的人,明明刚才清醒得很,却还把自己变成一个酒鬼。庐州城顿时变得好玩了不少,因为又有一个人引起了玉露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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