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小筑筑于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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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露笑了笑,没说什么,金风一脸平静,默不作声。
钱颢急忙说道:“两位在大街上点醒了我,要不是我能这么早回家吗?你这个做妹妹的,看见我回来了,怎么也不问候兄长一声啊?”
钱好皮肤极白,一双眼睛细长,长得跟钱颢倒有五六分相似,听了他的话,吐了吐舌头,走到钱颢跟前,摇晃着他的胳膊说道:“哥哥,你要是想回家自会回来,不想回来,便是你最好的朋友也拉不回来,我这个做妹妹的,不过是顺着你的心意罢了。你还怪我?”
“我妹妹的性子就是如此,你们千万莫怪。”钱颢笑着对金风玉露解释道。
然后又一脸平静的对繁儿说道:“今日家中有客,已叫人备好午饭,繁儿姑娘也留在这里吃一顿饭吧。”
繁儿看了看钱好,又看了看玉露,两人都对她点了点头,这才说道:“好吧,真的是打扰了,我应该送完刺绣就回去的。”
一会儿宴席摆上,五人分主客落座。钱颢要为金风斟酒,金风拒绝道:“我正在辟谷,不食五谷杂粮,有杯清水即可。”
钱颢一愣,随即笑道:“兄台果然是非凡人物,莫非还想成仙不成?也罢,这酒我以后也少喝为妙。今日就陪兄台一起喝水。”说着,吩咐一旁的男仆端来五杯清水。
趁着金风和钱颢说话的当儿,玉露瞧见繁儿偷偷拿出一块白净的丝帕,把筷子拿到桌子下,擦了又擦,才又拿了上来。看到有人开始吃菜,自己才夹了一点放入碗中。
这个女孩有洁癖。玉露得出这样的结论。宴席上,钱颢又说了些自己妹妹的趣事,原来这绣娘繁儿就住在附近,与钱好因为一只鸟而相识,进而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繁儿也经常到这里来玩,还会教钱好刺绣。
吃罢午饭,繁儿就告辞了。
钱颢再一次邀请两人住下来,金风知道玉露要找的繁儿就在附近,她一定不会反对住下来,于是就说道:“那我们就叨扰几日了。”
正要为两人安排住处,敲门声响起,不一会儿,男仆带着一位年轻男子走了进来。男子身材不甚高大,脸庞微微有些黑,眉清目秀,看上去威严中还带着斯文。
年轻男子迎着钱颢走了过去,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今日我特意去街上转了一圈,没有看到你的影子,就到你家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你竟然回家了!到底什么风把你吹回来了,简直不可思议。”
钱颢哈哈一笑,指着金风玉露说道:“正是这两位把我点醒,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这才回到家中。这位是金风金公子,这位姑娘是他的妹妹,叫做玉露。”
然后,钱颢又指着年轻男子给金风玉露介绍道:“这位是我最好的朋友,就住在这庐州城中。他姓包名拯。”
包拯!北宋时代大名鼎鼎的包拯原来是这个样子。脸只不过稍微黑了一点点,是健康的小麦色,额头上也没有月牙,长得居然比想象中的帅气。玉露有点花痴似的看着包拯。
此时包拯却看着金风,微一颔首,说道:“金公子别来无恙啊。”
金风说道:“包公子越发精神了。两年匆匆而过,这次我特地来庐州城看望你,不想竟然这么巧,先遇见了你最好的朋友。”
钱颢惊讶地感叹道:“原来你们竟认识,害我白白介绍了半天。”

一旁的钱好见没有人跟自己说话,就拉住玉露的手,悄悄说道:“玉露姐姐,他们说起话来很无趣,不如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说完偷偷瞄了一眼金风,又冲着钱颢和包拯伸了伸舌头,拉起玉露往楼梯跑去。
等玉露回过神来,只听到钱颢包拯的笑声,而自己已经被钱好带到了楼上。
大厅里,金风静静坐着,钱颢认真听着。包拯说起了两年前第一次遇见金风的情景。“那日也是初夏时节,我一人在天井山散心,金兄正站在一棵树下,负手而立,竟让我觉得遇见了神仙般的人物。不知为何,就问出了烦恼我的问题,芥子是至微至小之物,须弥山是至高至广之物,芥子如何纳须弥?金兄不假思索,便答道,诸相皆非真实,巨细可以相容,又何必执着于眼前事物?一切终将逝去,都不过是过眼云烟。金兄的回答着实让我印象深刻。如果我用这个问题问钱兄,金兄你猜,他会怎么回答?”
金风面无表情的说道:“钱兄熟悉药理,难道会说芥子可以治什么病吗?”
钱颢不禁伸出大拇指,微笑着点头道:“金兄一语中的,果然厉害。是啊,我会回答,芥子味辛性温,归肺经,温肺利气,通络止痛。不过研磨后加水湿润,却会产生臭气。须弥山上也定生有芥子,就算山再大,芥子也能长遍须弥山,这样岂不也是芥子纳须弥?”
说完,钱颢和包拯都大声笑了起来,金风嘴角微微有些上扬,已带有笑意。
站在楼上的钱好,听到两人的笑声,不屑的扁了扁嘴,说道:“真是想不明白,他们两个怎么每天都有这么多开心事,吵吵闹闹的,也不怕别人听见笑话。还是你哥哥好,安安静静的,一脸稳重,才是男子该有的气质。”
“我哥哥?”玉露有些惊奇。
“是啊,金公子这样的人才是人中龙凤。对了,你们从什么地方来?金公子平日在家也是如此沉稳吗?”钱好用纯洁好奇的眼神看着玉露。
他是人中龙凤?有没有搞错,他根本就不是人,好不好?无论如何,玉露还是面带微笑回答道:“我们从杭州来。我从来不叫他哥哥,他在家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从来没看他笑过。”
钱好咬了咬下嘴唇,说道:“是这样啊。那金公子平时都喜欢做什么呢?”
这里的女子都喜欢问问题吗?玉露心中有种形容不出的感觉,闷闷的难受。“好妹妹,你不是说带我看好玩的东西吗?怎么问起金风来了?”
“是啊,我怎么给忘了,都怪刚才他们两个笑得声音太大了。来,玉露姐姐,我带你去。”钱好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转身沿着走廊往南边走去。
玉露跟在身后,不一会儿到了一扇门前。钱好拿出藏在身上的钥匙,打开门上的锁,推开了门。
屋子不大,却很空旷,因为里面一件家具都没有,只在正中间的地上铺了一块厚厚的五彩斑斓的毯子。正对着的门的墙上有一扇窗户,此时开着,可以听见飞檐下的铃铛声,可以闻见四野里的青草香。东面的墙上挂着一块绣着百鸟图的月白色缎子,西面的墙上挂着一件绣满牡丹花的红色嫁衣,还有一双配套的绣花鞋。
钱好在门口脱下鞋子,轻轻走了进去,然后坐在毯子上,冲着玉露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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