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夏溽绣罗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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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溽暑天气,也只有树荫下,井水边能让人感觉到凉快了。炎热的午后,繁儿没有乘凉,却在赶着刺绣。
不停变幻着丝线的颜色,双手轮换,精准而快速。汗珠在额头上冒出,繁儿连忙站了起来,走到一旁,轻轻擦去,唯恐滴落在绣品上。休息了一会儿,又洗干净手,繁儿才重新坐回去,又拿起了针线。
全神贯注,等繁儿再抬头时,已到了傍晚时分。今日为了专心绣这幅图,加上又没有前来取货的人,繁儿就索性关了大门,一个人安静的刺绣。此时,才感觉到肚子饿了。伸了个懒腰,繁儿刚站起来,就听见有人在敲前面的大门。
走到前院,打开一看,正是钱好。“繁儿,绣好了吗?我都等不及想看看是什么样子了。”钱好走进来,迫不及待地张望着。
“还差一点,晚上光线不好,不能绣,所以恐怕要等到明天白天才能绣好了。对不起。”繁儿解释道。
钱好笑着说道:“这么热的天气,你还在赶绣活,真是难为你了。干嘛要说对不起,医馆后天才正式开张,到时候你一定要去捧场。只要看见你,我哥哥就会心情大好。”
繁儿羞涩的笑着,说道:“你又在乱说了。我跟你哥哥根本就不熟。”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知道你最容易脸红了。不过你真的不知道吗?我哥哥喜欢你很久了,不如你来做我的嫂子吧。”钱好又说道。
繁儿摸着发烧的双颊说道:“你呀,就是喜欢乱说话。真拿你没办法,不过天色不早了,你哥哥一定在等你吃饭,快点回去吧。”
“好,明天这个时候我再来拿。”钱好开心的离开了。
繁儿关好大门,走到柜台前,从小柜子里拿出一盒胭脂,摩挲了半天,最后闭上眼,呼出一口气,轻轻对自己说道:“要有耐心。”然后,又把胭脂放回原处。
七月初八,一文医馆正式开张的日子。门口蓝色的旗幡迎风招展,上面“悬壶济世,一文即可”八个大字尤其醒目。当街不少看热闹的人。钱颢站在门口,亲手点着了炮仗。玉露钱好和繁儿都躲进屋里,捂住了耳朵。金风还是面无表情地站着,包拯看着旗幡上的字微笑着。还有一个身穿青衣的少年站在钱颢身后,清秀的脸,踌躇满志。
放完炮仗,钱颢对着围拢过来的众人大声说道:“今日我一文医馆正式开张。凡是有病无钱医治的,都可以到这里来看病,不管什么病,每人只需一文,第二次来看病,一文钱都不用花。各位乡亲,钱某在此立誓,绝无虚言。”说完,微笑着看了看众人,又回头对青衣少年点了点头,走进了医馆。
少年拿出一张早已写好的告示,贴在了门口。众人都围过来,有识字的人告诉大家,上面写得就是刚才钱颢所说的话。
医馆外,很多人都不相信,却又不肯离去,都等着看,是否有人上门看病,是否真的只收一文钱。
医馆里,包拯问道:“外面旗幡上的字真的是繁儿姑娘绣的吗?”
钱好抢着说道:“那当然,那可是双面绣,不知道花费了繁儿多少功夫。”

“我不懂什么双面绣,只是觉得那八个字苍劲有力,不会过于工整又不会过于狂乱,一切都恰到好处。出于一个女子的手中,实在让人惊叹。”包拯夸奖道。
“包公子言重了。我只是个绣娘而已。”繁儿低头说道。
包拯淡然一笑,对钱颢说道:“钱兄,只怕今日我等不到你第一个病人上门了。家母之命,实在难违,包某人又要回去读书了。”
钱颢打趣的说道:“这里有这么多人,你站在这里倒觉得这屋子小了,还是回去的好,不送了。”
包拯告辞后没多久,繁儿也说道:“再过十几天,就要有人来取那条百子被了,我才绣了八十个大胖小子,还差得远,这也告辞了吧。钱大哥,希望你能多救助些那些贫苦百姓。”
钱颢说道:“多谢繁儿姑娘,你还是去忙吧,改天再答谢你为医馆绣那条旗幡。”
繁儿微笑着走了。
整个上午,没有一个人上门看病。
钱颢不免有些丧气,玉露安慰道:“万事开头难,钱兄多等些时候,自然会好。”
金风也说道:“钱兄做的是善事,自会有善果,不必着急。”
钱好觉得无聊,就对一旁的青衣少年说道:“白术,你的名字真的叫白术吗?为什么你的名字会是一种草药呢?”
少年低头答道:“白术可以缓解疲劳,我爹希望我能一直精神健旺,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
“你是怎么到这里的?我只知道哥哥请了个帮手,不知道是怎么请的。你能说给我听吗?”钱好的好奇心无比旺盛。
白术点了点头,不敢看钱好,说道:“我是个穷小子,从小得爹爹传授医术,懂得针灸之法。爹娘早逝,我就四处流浪,偶尔也有人找我看病。前几天,我在街上碰见了玉露姐姐,她就带我来了这里,钱大哥说我可以做他的帮手。这里有吃有住,还可以为人看病,我就答应留下来了。”
“原来是这样。他们都没有跟我说过。”钱好撇着嘴说道,“好热,你渴了吧,我去给你端碗水喝,不给他们喝,谁让他们都不告诉我。”
繁儿刚回到绣庄,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水,就有客人上门。
一个穿着紫色长裙的女子说道:“繁儿姑娘,你还记得我吗?那天在破庙……”
“我记得。你是秦碧云。”繁儿看着眼前的女子缓缓说道。
“你的记性真好。繁儿姑娘,今天我来,是想让你给我绣些东西。小素,拿上来。”秦碧云回头从身后的小丫环手中接过了一张纸。
“这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我要的东西都在上面了。繁儿姑娘,你看要花多久能绣好?能不能赶在九月初八之前全部绣好?”秦碧云问道。
繁儿接过那张纸,只见上面写着:“盖头、嫁衣、绣鞋各一件,手帕一条,被面一条,枕套一双。”
“你要嫁人了?”繁儿问道。
秦碧云开心的笑着,说道:“是啊,九月初八就是良辰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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