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鱼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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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殇
这次楼清羽和迦罗炎夜的态度完全不同,让沈秀清有些迷惑。他完全没想到会再有这种可能,所以当楼清羽沈著脸让他为王爷把脉的时候,他并未多想。谁知脉象的显示再次把他炸懵了。
结结巴巴的说出自己的诊断,迦罗炎夜似乎不太意外,只是点了点头,淡淡说了句“知道了。”
楼清羽却面色僵硬,呆立了半晌,甩开门帘走了。
沈秀清面色忐忑地望著迦罗炎夜:“王爷,您……”
迦罗炎夜打断他,道:“陈竟让你转交的东西呢?”
沈秀清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递了过去。
迦罗炎夜道:“你下去吧。”
“是。”
沈秀清走到门外,踌躇了一下,终於大著胆子问:“殿下,这个孩子……您……?”
迦罗炎夜把玩著手中的匕首,心情似乎不错,也未看他,只微微一笑,凌角分明的冷锐面容柔和下来,俊美逼人。
“这把匕首,以後可以留给世子用。”
沈秀清微微一震,明了了。躬身道:“王爷该戒酒了。”然後退了出去。
他在外面寻了一遍,不见楼清羽的踪影,奇怪这个时候他跑哪里去了。遇见秋儿,告诉他楼清羽刚才骑马出去了。
沈秀清想了想,牵了自己的马出去,在外面溜了一圈,在已经收割空旷的稻田地边找到了他。
“看什麽呢?”
楼清羽正望著远处渐渐西沈的硕大圆盘,闻言回过头去,低低道:“他怎麽说?”
沈秀清苦笑:“王爷似乎想留下来。”
楼清羽默然不语。
沈秀清晃晃脑袋:“真是没想到。”看了看楼清羽的神色,喟叹道:“主子的事,本来沈某不该妄言,可王爷现下的处境……敌暗我明,出了一点差错,便是万丈深渊。”
楼清羽道:“我知道。我会和他说。”
沈秀清忍不住道:“我以为你会为王爷著想,怎麽会……”
楼清羽苦笑:“我被他算计了。”
沈秀清大惊:“王爷算计你?我以为王爷不想。”
楼清羽叹了口气:“以前或许不想。现在……我也摸不透他。”
沈秀清看了他半晌,忽然低低笑道:“看来,王爷对你是认真的。”
楼清羽莫名地看了他一眼。
有些事,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沈秀清自然看得出王爷对他用情已深,只怕他二人还犹自蒙在谷里。王爷那个人自不必说,只会做,不会想。何况那等的性子,心太广,心太深,怎指望他在儿女私情方面多用心思?而楼清羽,看似玲珑剔透的一个人,於情爱上却还懵懂未知。而且他的心太静,心太淡,只怕不是个轻易动情的人。
沈秀清觉得王爷像冰山下埋藏的火山,若是软了冰凌,下面便是冲天热焰。而楼清羽是潭温水,不论你怎麽搅,怎麽掀,总是温温静静的沈在那里,弯弯沿沿,按照自己的脚步律动,不以他人意志为转移。
若是平常时候,这冰与水的搭配,冷与温的交融,再合适不过。只是当冰化为火,水火相遇,却不是那麽好相融的。
沈秀清晃晃脑袋,觉得自己想得忒多。他二人的事,如何轮得到他插手。何况想到这二人,一为王爷,一为王妃,却偏偏阴阳颠倒,位置相佐,真是……

沈秀清黑线。用力拍了一下脑袋,大骂自己胡思乱想的快没边了。
楼清羽看天色不早,道:“回去吧。”
二人放缓马缰,沿著田边慢慢踱回去,随意聊了些裕阳的事。
沈秀清道:“三个月前皇上大选,新纳了数名嫔妃。当今皇後嫁入皇家,三年无所出,後宫嫔妃也无一有子嗣,此乃头等大事。朝上已经接二连三有人上奏,让皇上多纳後妃。听闻……”
“听闻什麽?”
“听闻……”沈秀清迟疑片刻,看著楼清羽的脸色,慢慢道:“听闻皇天监为皇上卜卦,言迦罗氏此脉必为楼氏所出,因而……”
楼清羽果然脸色一变,道:“因而怎样?”
沈秀清道:“只是传言而已。听说楼相闻知此卦,当夜进宫面圣,却不知与皇上说了什麽,半个月没有上朝。如今朝上分为两派,一派主张按皇天监所言,将楼府二公子送入後宫,立为皇妃。一派言此卦诡异,恐楼相居心叵测,欲把持朝政等等。总之是吵得不可开交。”
楼清羽眉宇紧蹙。沈秀清想开口宽慰,他却突然淡淡一笑。
“算了。如今我已是‘出嫁’之人,楼府的事,我管不著,也管不了。”
沈秀清道:“楼相何等样人,什麽大风大浪没有见过,怎会被这点小事难倒。朝上那些人也是糊涂,若没有楼相,大齐国犹如缺了半条臂膀。皇上对楼家的倚重众目所知,不会奈何楼相怎样的。”
楼清羽笑了笑,道:“你说的是。”随即却掩了笑容。因为他担心的不是楼相,而是他的二哥,那个骄傲的男双,楼清翔。
二人回到府第,司锦正忙著收拾沈秀清从裕阳带来的东西,秋儿跟在他身後帮忙。秋儿这阵子长高了不少,看上去像个少年郎了。
楼清羽把奥赛交给他,和沈秀清又说了两句,回了内室。
迦罗炎夜正把匕首封好,看见他进来,冲他招招手,道:“看,陈竟送来了好东西。”
楼清羽接过匕首,从剑套出抽出剑身,剑柄上镌刻著清秀的‘鱼殇’二字,不由微微一惊:“上古鱼殇剑。”
“怎麽样?不错吧。”迦罗炎夜微微一笑,按住剑柄两侧,向下用力一抽,竟又是一把三寸左右,细长锋利的小剑。
“子母剑?”楼清羽惊道。
“给你的。你留著用。”
“哪里来的?”楼清羽有些爱不释手,拿在手里把玩。
迦罗炎夜道:“问那麽多干嘛。喜不喜欢?”
楼清羽反手挥舞了几下,麟光烁烁,锋芒如刃。
楼清羽的眼睛亮了,真心地道:“喜欢。”
他把玩了一阵,想起正事,抬头看向炎夜,见他正凝视著自己,忽然心中一跳。
迦罗炎夜的神情很奇怪,似乎有几分欣喜,几分安慰,还有几分……满足。种种神色糅合在一起,让他的面容分外沈静。失了往日的冷锐,好似融化的冰凌,流露出少见的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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