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55 天翻地覆慨而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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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贤去铜盆中净过手回到弟弟云纵的床头时,云纵目光呆滞一言不发的躺在那里。
一双深邃的大眼失去往日的神采,美玉蒙尘一般的昏然无光。
文贤心疼地用手背抚抚他的脸,放柔了声音哄他说:“好了,听姐姐的话,自己起来,把衣衫系好。”
云纵没有动,过不多久苦笑了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还有谁想看?如今我就是砧板上的猪肉,来来往往的谁想翻看就来鼓弄一下。过些天我去西集市上摆个摊位,躺上去,收钱让人看,或许能发财呢。”
话音恶狠狠冷冰冰,文贤恼得抽了他一个嘴巴骂:“从小到大就是个欠修理的东西,怎么这么不懂人事?老爷他想把你弄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那不是失手吗?若说他一时手狠打痛了你或许有,但谁不知道老爷拾掇你是麻杆打狼两头儿怕?你起来,不起来姐姐还揍你。”
云纵侧身不语,门帘外传来姐夫许北征憨厚的声音:“儿他娘,可以进来了吗?孩们都在等了呢。”
“进来,都进来。”文贤喊了一声:“那个,秀儿和茵茵也进来。”
“哎!”许北征应了一声,就听门帘一响,床上的杨云纵倏地一声胡乱提上裤侧躺过身。
“呦,这大舅是怎么了?”许北征问。
“都在一边等着!”文贤郁怒地吩咐,喊了许北征说:“老许你过来,你给我按住这混小,我看他再犯驴脾气,杨家上下没个人治得了他了!”
许北征迟疑地过来时,云纵翻过身声嘶力竭地怒喝:“出去!都出去!让我清静清静行不行!”
“想得美!你这不是会吼吗?”文贤也厉声吼道,姐弟二人怒目相对,云纵如何也没想到过去在家泼辣伶俐的大姐如今变得如此的粗俗如此的粗暴。
“老许。你傻啦!让你动手呢!他如今不是废人一个吗?怕是连抓鸡的气力都不会有!”文贤一把掀翻了云纵,云纵在挣扎,被文贤用膝盖压住腰窝,将那截滑落下腰间的免裆裤顺势向下一拉,就听云纵“哎呀!”一声惨叫。文贤丝毫不送手,抓住了云纵一只胳膊扭到身后,喊了许北征过来帮她按住兄弟。对了身后的孩们喊:“儿好好看。你大舅不听外公的话,就要挨揍!”
“大姐,你别闹!你姓许不姓杨!”云纵一句怒喝许北征刚要松手。文贤瞪他一眼骂:“我姓什么不是你管地事,你这小混蛋不是不要脸吗?还在乎什么?”
“儿他爹,鞋给我!”文贤头也不回的喊。
许北征愣愣地陪笑了问:“你还真打呀“废话!鞋给我!”文贤骂。
许北征脱下脚上一只鞋,递给文贤,无奈地叹息道:“大舅,你说你闹得什么,你姐给姐夫新纳的这双鞋,可是牛皮底的。打人生疼!”
文贤抄起鞋底,照了云纵的**就一顿乱打,噼里啪啦地响声清脆,几个孩都侧头不忍看。
云纵羞恼得挣扎了拼命一般大嚷,文贤喊了许北征骂:“早上在船上你多吃了三个包,都喂狗去啦?使劲按住他呀!”
抡了鞋底又一阵狠抽,吓得许北征一头冷汗。看了云纵腰上一段青紫。忙劝阻道:“你出出气就行了,还真打。回头老丈人心疼。”
云纵忽然大喝一声如猛虎冲出牢笼一般挣扎起身,推得文贤和许北征都是一个踉跄跌摔去床下。
“嫂嫂!”二弟许北靖一把扶住要跌倒的文贤,文贤手里握着那只鞋,哆嗦着指了缩在床脚裹了被喘着粗气的云纵骂:“你再给我装妖精试试?有病治病,没病给你我去当差事去,在这里装熊算什么男人,滚下来!是不是还想挨几鞋底才舒坦”
一旁立着地几个孩吓得噤若寒蝉,呆呆地望着气急败坏地娘和床脚里抱头不语的云纵。
儿吓得哇地大哭起来,抽抽噎噎地说:“娘,儿听话乖,不打儿。”
“儿,去,给你大舅揉揉去,跟你大舅说,听太婆婆和外公的话,不要再顽劣。”
儿揉着蓄泪地大眼睛,摇摇头不敢动,反是一旁躲在姐姐身后的茵茵凑过来,牵牵文贤的衣襟安慰:“大姐姐不生气了。”
许北征光着一只脚过来,摇了头伸手对文贤说:“鞋还我吧,你和云纵兄弟好好说,有理讲理。回来也改不了你河东狮吼的秉性。=首发=”
儿这才爬上床头,凑到舅舅的身边,摸摸舅舅的头哄着说:“大舅舅乖,听话,再不听话娘生气了,要拿扁担打了。”
逗得文贤噗嗤笑出来,推了几个孩出去说:“去外面自己玩去,到这里就是自己家了。”
给老许递个眼色让他出去,自己来到床边扳起云纵的头,云纵执拗地扭过头。
“怎么,谁打你你就恨谁是吗?连姐姐也不认了?”文贤搂过她拍哄了他说:“吉官儿,你不是还会好好说话吗?那一吼不是还有些虎豹的气概吗?那才是姐姐地吉官儿呢。龙城不好,横竖会有个好的地方,不然就随姐姐去云城吧。姐姐那里的日这几年还算宽裕了。你姐夫这些年在云纵军中也做了个千总,前些年还是你给他寻的那个机会随你去德国学什么新军事,如今在云城也带些兵拿些饷银了。姐姐家不如龙城督抚府气派豪华,养你还是没问题。再把琪儿接上,到姐姐那里去,姐姐卖田卖地也给你遍访名医去治病。听话,别糟蹋自己了,你心里不痛快,疼爱你的这些人心里更苦。”
心疼地搬过弟弟,扯开被按了他看看腰臀上那片红紫的痕迹。为他揉揉说:“你当姐姐心里好受,听说这个事儿三天都没睡好觉,想到你就哭。呆在云城不踏实,就赶来看个究竟。”

云纵只是冷笑,然后惨然道:“姐姐多虑了。焕豪自觉罪孽深重,业债如此,怨不得旁人。一生辜负之人太多。百罪莫赎。姐姐不要再徒费心思了。难得回家,去陪陪老祖宗和爹爹。”
文贤笑了,摸摸弟弟光洁的脸蛋逗弄他说:“早十年间。就想你也能有个乖巧听话地模样,可偏偏就是一个小霸王地样,那年从朝鲜绕道去看我,还蓄上了小胡,气得姐姐一怒按你在椅上给刮了!如今该有个大人样了,却是弄成这副怪模样,好看呀?作践自己给别人看,你自己心里就舒服?”
姐弟俩就这么说说笑笑。哭哭闹闹,不知不觉天就擦黑了。
文贤这才想起许北征,一打听,下人说大姑爷被老爷叫去书房了,就是前后脚的功夫。
文贤疾步向父亲地书房赶去,避免这翁婿二人发生冲突。
从小爹爹就疼爱她,知道她决意要嫁给小马夫地时候。气得昏了过去。追去云城枪口指着北征的头。文贤真是伤心欲绝。一边是溺爱自己的父亲,一边是自己最心爱的人。
书房内杨焯廷的大骂声:“你还有脸叫我大帅?你还是我地属下。你很是有本事呀,你能把我的宝贝女儿骗得跟你去那穷山沟去受苦!不是我看不起你,是你不配!日后你自己有了女儿,你就会将心比心,你就知道你可是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个穷小。你看看大妞儿地手,那过去可是千金小姐地手,如今粗糙得还不如后院浆洗衣物的老妈!”
话音哽咽,顿了顿声又臭骂道:“我真恨不得劈死你!”
“大帅息怒,北征无德无能,蒙文贤错爱,如今生米已成熟饭,许家不是什么簪缨世家,但是北征一定奋发,日后不让文贤受苦。”
“你?奋发?你看看你,我托人去京里给你活动,给你寻了个四品武官的缺去补,你为何不去?”
“是,是文贤说,是个汉就不要靠裙带关系当垫脚石,让北征脚踏实地自己去干出来。”
杨焯廷这才不说话,等了片刻叹息了又问:“是大妞儿这傻丫头地话?”
“是!”
“她傻你也傻?她是个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如今朝野上下,不靠个门路活动,那个缺儿就巴巴地贴上你了?你当天下真那么多伯乐?任人唯亲!任人唯钱!不怕丢脸!不然别做官!愚鲁,蠢材!”
杨焯廷骂骂停停,等了片刻,文贤才在院里大声说:“老爷在书房是吧?我知道了,你忙去吧。”
来到书房,文贤惊诧地看着地上的丈夫问:“呦,这是怎么了?进门不是磕过头了,还要把这些年的头都补回来不成?”
说罢呵呵的笑了,岔开话题说:“爹,我刚从弟弟那边过来,您也别同他制气了,他还是那倔脾气,过几天就好。不然让吉官儿跟我去云城玩几天散散
说说笑笑间家宴摆上,杨家已经多时没过眼前的热闹,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
儿抱着一碗羹大口地喝,喝玩后眼巴巴地望着茵茵的碗。茵茵喝得小心谨慎,先是不动羹匙,偷眼向坐在她同桌的阿紫看,见紫儿轻轻端起翡翠碗,小汤匙在碗内轻搅,再用汤匙盛出一口在唇边亲抿,丝毫没有露出牙齿,娴静端庄。于是茵茵才开始小心翼翼地端起碗,学了紫儿的样去喝汤。还不曾喝几口,儿和小三儿平儿地碗里都空空了。看着儿眼巴巴望着她的样,茵茵将自己的汤勺拿出,将一碗喷香诱人的羹递到儿面前。
身后的老妈眼明手快地拦阻说:“锅里还有,小爷莫急,奴才去盛。”
紫儿放下汤碗,爱怜地望着茵茵,对身边的绿儿说:“这小丫头,真是个活脱脱的美人胚。”
心月酸酸地甩闲话说:“这是鱼翅羹,不是蛋花汤,真是没开眼地穷鬼。”
声音很小,但是一旁的秀儿尴尬地放下碗,后面一桌儿陪伴在北靖身边地冰儿倏然回身对一旁伺候的忠儿说:“忠儿,你去过海边,是不是海边人家天天能喝到鱼翅羹?就和京城大街小巷天天喝豆浆一样。”
心月气恼的瞪了冰儿一眼,忠儿心领神会,对心月问:“三少姨奶奶,您家在海边是打渔的渔民,守着大海,一定天天能喝到鱼翅羹吧?”
绿儿舌尖嘴利地接道:“不会吧。听老佛爷身边的太监说,他们家在海边的渔民可是穷苦了,一家人男女老少十来口,出门进门就一条裤。”
“这个也太危言耸听了,一个人穿走全家都不用出门了不成?”冰儿接着问。
绿儿侧身说:“光了腚躲在被里不出门就是了。听说家里除去打渔再种两亩地的,那媳妇女人都要在夜里光了腚去地里忙。”
绿儿嗤嗤地笑,紫儿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再说,打断说:“所以朝廷才要在汛灾的时候去赈灾,不然渔民百姓为了谋生,卖了女儿去做人家小妾还是好的,有些就卖去了那些腌陪笑取乐的地方。”
冰儿故作吃惊地问:“那三姨太跟了大哥,家里能置办出多少条裤呀?”
两桌的人忍俊不禁,四少爷噗嗤一笑,一口汤喷出来。主桌那边的人都回头看个究竟。
心月臊个大红了,冰儿忙笑了解释说:“儿不忘爹爹的教导,居安思危,在谈论海边的灾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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