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75 人间犹有未招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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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宗面对儿孙左右为难,回手拍拍身后的云纵哄劝道:“吉官儿,你老问你话呢,你好好的回话。你瞒了他什么,让他如此急恼?”
云纵故作糊涂地应道:“大人问的话,焕豪都答了,只是大人不满意,焕豪也不知道大人期望什么样的答复。”
“娘,您闪开,我今天不扳开这奴才的牙,我喊他爹。”
杨焯廷气得就要上炕,可是慌了老祖宗,推了一个拉开一个,急得骂:“一把岁数了你可和孩斗什么气?”
杨焯廷深吸一口气,掸掸衣衫立在炕前,指了地喝道:“孽!还不下来给为父跪下!”
见杨焯廷真是换了面孔拿出一副为人父的威严,老祖宗反是怕了,哄了云纵道:“他若真恼了拖你去祠打,奶奶就救不得你了。吉官儿听话,你到底瞒了他些什么?”
云纵正要咬牙梗脖的起身,却被老祖宗这番话一拦,也不好和父亲僵持,只赌气般道:“该做的儿做了,总之是为杨家做事。父亲何必多问,就是知道了又能如何?五夫人的尸骨沉冤多年,还不许冰儿去喝几杯小酒浇愁?市面上不太平,还不许儿替父分忧了?至于谁摔了谁伤了,那都是天意,怕龙城一日摔伤的不下千百,大人可都要过问?”
“吉官儿,你可是又同人打架了?若是伤了人,就让你爹去送点礼赔个不是去。还有奶奶给你做主呢。”老祖宗提议道,又看看杨焯廷。探寻商量的眼神等了杨焯廷的回复。
急得云纵阻拦道:“老祖宗,您就别再掺和这事,已经够乱了。”
老祖宗看了孙儿不耐烦地样,再看儿气急败坏地像要吃了云纵一般,鼻头一酸,眼泪倏然落下:“我就知道你们爷俩厌烦我这老婆了,都为了桂华的事在埋怨我。可我是亲眼看到若是见了,怕比我还要气愤是谁也要气疯了!你可见到桂华那样多丢人,在那个人人都去的地方。丢尽了杨家的脸!谁知道你娶的那个老四那么心黑手狠设了这个局,你说说你娶得都是些什么狐狸精!香的臭的往自己的窝里聚,聚在一起又掐又咬,这老四如此歹毒,谁能知道?如今你们都恨我,恨我亏待了冰儿母。”
杨焯廷也没想到娘把此事引到了冰儿身上,鼻翼翕合,也挤出几滴老泪,摇头不语。
云纵为奶奶擦擦泪哄哄老太太,给父亲递个眼色示意他退下。=首发=仿佛是父亲惹怒了奶奶。
杨焯廷哪里肯服,扔了藤条喝了云纵道:“还不滚回你房里去?这几天你和冰儿谁也不许出去,出去就打断狗腿!”
云纵大步地溜回院,碧痕正在冰儿的窗户下轻声喊门。
“五爷,你都忘记了吧?那年清明节,我家小姐包了些青团,豆沙馅甜甜地,五爷一直馋这口。它妈妈给你做了几个,没到节令先让你尝尝,快开门。”
里面没有声响。
“五爷。你当年给我买的那个带小铃铛的银镯掉了只铃铛,能帮我修上吗?”碧痕找着一切的话题哄冰儿开门,但那门却是纹丝不动。
云纵推推门,喊了几声:“开门,开门!”
就是没有动静,气恼得一把推开身边看热闹的心月和绿儿。退后两步冲上前飞起一脚。咣当一声门被踢开。
“都靠后回避!”云纵目光冷冷的扫视众人,骂道:“回你们房间去!唯恐天下不乱!”
进到屋里,冰儿蒙头躲在榻上。
云纵一把揭开冰儿的被,冰儿哭红着眼蜷缩成一团,呜咽的问:“大哥,发生了什么事?乐三儿说,大哥从纳定家将冰儿接回,他做什么冰儿吱唔的不敢再问。将头埋回被里。
“做了什么?你想他能做什么?这么标致漂亮的一个可人儿在眼前。喝得酩酊大醉投怀送抱
“大哥冰儿浑身颤抖,脸色惨白地从被中爬出。惊愕地望着大哥。
看冰儿要崩溃地神情,云纵才不再和他逗,沉了脸正经地训斥道:“混账东西!他若真做了什么,此刻已经碎尸万段!就是手脚慢了些没能得手,大哥才以绝后患。”
“大哥,大哥真是大哥去冰儿惊愕的神情喜忧参半,又哭又笑道:“大哥,吓死冰儿了,冰儿都想去死了。”
“你再去醉酒呀,再去大街上当游魂野鬼不回家呀?这回是落在纳定手里,还是个权贵中的流氓无赖,若是下次醉躺在街巷,小心被牙花绑了卖去相姑,你就知道厉害了!”
冰儿呜呜地搂住大哥痛哭起来,不停地问:“大哥,冰儿该如何办?冰儿该如何?”
云纵摸摸他的头说:“冰儿,随大哥走吧,大哥带你走。=首发=”
冰儿不解地抬头问:“去哪里?”
云纵只是笑而不答。顿了顿道:“但你要答应大哥去科考,考个功名也算对你娘有个交待。也让这些年看轻你的人去见识一下,她们狗眼没看出鸡群里的真凤凰。”
傍晚时分,冰儿总算平静下来,在屋里收拾书籍。
云纵翻了翻冰儿案头的及份《程墨》,嘱咐他说:“都说是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但该虚怀若谷地博采众长时也要有谦逊的心。既然人家靠这些文章夺魁,也自有他的道理,你近日哪里也不要去。快快攻读收心了。”
正在说着,四喜跑来道:“大少爷,老爷吩咐您过去一躺,说是有衙门里地公事要交代给大少爷。”
云纵心里一抖,心想莫不是父亲又在耍些诡计算计整治他?
想到这里步伐也放慢,走都厚德前徘徊了不前,心中莫名其妙反生了几分惧意。
恰逢了福伯出来,看到云纵奇怪地问:“大少爷,怎么不进去。老爷在房里等着呢。”

云纵应了声,硬了头皮提了衣襟进低头到了父亲地房中,低头俯首说了句:“大人,儿来了。”
却不听有人回应。
定定神挑眼向四下偷看,也不见榻上有人,心里狐疑,福伯明明说父亲在房中,如今却不见屋里有人。
正在愣神,就听身后一声清咳,慌得云纵猛的转身退了两步。却立足未稳坐到了榻上,慌忙起身。
杨焯廷望着儿那副诚惶诚恐的样,不管是装的还是真怕,总也是做出了些敬畏的样。
“慌什么?”杨焯廷问。
云纵吱唔着没有说出话,杨焯廷哼了一声,摇头道:“做出这副样给谁看?你奶奶不在眼前。”
云纵偷眼望了父亲,心里在暗怪,若是奶奶在眼前何必惊慌。此刻就如一只被提了耳朵揪在半空的兔,不知道擒了他地人什么时候一掌打在头上。
“爹这些天身越来越乏,夜夜不能入睡。这几日你五姨娘总来托梦,说是他惦念冰儿,一来就是大半夜,同我边说边聊。到了白日,爹就乏得想入睡,无奈手里这些事都要人去做。吉官儿。爹交待些事。你先去顶些时日。过些天,爹随你奶奶去趟普陀山给你五姨娘超度冤魂。”
云纵见父亲面容憔悴,须发似乎几日间也白了许多,那神色黯然地样不似在演戏,就点头应了。
杨焯廷指了桌案示意云纵坐过去,又喊来了两位师爷同云纵一道交待。
云纵用心记着,这些事他昔日在龙城时也是常常替父亲料理这些衙门里地事物,只不过离家去了北洋水师后有些生疏。如今再拾起。心里反有些不安。怕父亲自此用这些东西拴住他的
父亲似乎看出他的心思,沉了脸骂了句:“只是为父身不适的这些时日。养你这么大为父分忧尽孝总是应该的!”
师爷见老爷恼了,忙在一旁陪笑劝说道:“大爷不是不愿,怕是有些诚惶诚恐的怕出纰漏。大爷自不必担心,有小人们在一旁伺候着,不会出闪失。”
杨焯廷果真病倒了,一连数日大病不起。
小夫人霍小玉哭诉道,那日夜里,她就听老爷惊叫几声:“桂华,不要跳,不要跳!冷!抓住我的手!”
人就忽地从床上坐起,瞪了眼一身虚汗湿了衣衫。霍小玉费了气力伺候杨焯廷躺下,不多久杨焯廷又是被梦惊醒。这样一来二去几次,第二天老爷就神情恍惚地高烧不退。
老祖宗守在杨焯廷地病榻前老泪横流,只是说一定是五夫人的冤魂来召唤老爷地魂魄去天上陪她,而且不达目的不会罢休。
杨焯廷一再安慰母亲说无事,但还是坚持要冰儿夜里来陪他过夜,说是桂华定然是回来看冰儿,若有冰儿在,她会安心的离去,知道冰儿在这里尚好,也不会如此回来骚扰。
云纵在一旁嘀咕地问:“若是五姨娘是担心冰儿,如何不去直接给冰儿托梦?”
一句话惹恼了父亲,手中的枕头砸向云纵骂:“你从今日起也不要去同你那几位女人厮混,随在为父身边伺候!”
云纵应了声“是!”,心中不情愿,但伺候病重的父亲总是他做儿的本份。
霍小玉在一旁开解道:“老爷,大少爷还要替你去操持家里家外的一应事物,还是免了吧。晚上就由小玉来伺候。”
“不必了,你身怀有孕,让冰儿和吉官儿来就是。养儿一世,用在一朝。”杨焯廷痛苦地摇头。
霍小玉望了眼云纵,无奈的为老爷掖掖被。
出门的时候,云纵在院门口遇到霍小玉。
霍小玉一身淡青色的衫十分素雅,只掩口对了云纵笑笑,低声道:“大少爷来伺候老爷可是要留心些,老爷近来神神鬼鬼地,一根马鞭一把手枪可就藏在枕头下,若是半梦半醒的拿大少爷当了鬼打死,可就冤了。”
云纵低声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自己也留心。没有的东西装不来,不是你的东西也不要强求。”
霍小玉得意的笑了两声道:“劳大少爷费心了,只是老爷昨日已经许诺,说是小玉若能为杨家生出一,如冰儿一般的冰雪聪明,就扶了小玉为正。到时候,大少爷还要尊我一声母亲。这也难怪了,老爷如今很是体谅这名份对女人如何重要,若非为了一个名分,五夫人不会卷入这夺位之争,糊里糊涂送了命。昨日老爷和老祖宗说定,这家中一日女主虚位,就家无宁日。国一日不立后,则国无宁日。哎,没想到,真没想到,我真该谢谢五姐姐呢。”
“你到底要争些什么?过去地事情我已对你讲明且况且你如今可是真怀了父亲地骨肉?你我皆是心知肚明!”
“大少爷话不能乱讲,老爷这些天也是心寒了,说是家里的嗣单薄,尤其是大少爷是个敛不住心性的野马,五爷虽好也是个迟早要飞的鹰,剩下几个哥儿,乌鸦也罢麻雀也罢是指望不上了。如今三爷也疯了,小玉也只能乖乖给老爷生个中意的儿了。”
正在说话,就见有人走来,霍小玉提高声音嘱咐说:“大少爷,吩咐大少爷伺候老爷不是小玉的主张,若是大少爷不满,可对老爷直言。小玉要去给老爷煎药了。”
说罢含怒的走开,只扔在愣在原地的云纵和一脸诧异立在庭院观看地方妈和四喜。
云纵回到房里,心月从榻上爬下,凑到他身边不吐不快地偷偷道:“云纵哥,你猜我今天发现什么了?”
云纵哪里有心情搭理她,推她一把道:“少来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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