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雪中温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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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在路上狂跑两日后,终于到达了赵都邢台,赵毋恤一进家门,一个长得胖胖的年轻人走了过来,看见他,脸色顿时变的很是难看,阴阳怪气的说:“哎呀,小弟,你可回来啦,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呢。”赵毋恤一见来人,恭恭敬敬的说:“有劳大哥担心了,路上出了点意外,所以回来晚了。”子昂和小拂行礼道:“见过伯鲁公子。”伯鲁点点头,看着小拂,笑道:“小拂真是越走越漂亮了啊,来,让公子香一个。”小拂一听,脸色顿时变的惨白,忙向后躲去,子昂面露怒色,胸口一挺,正欲上前,赵毋恤跨上一步,拦在中间,将他和伯鲁隔开,说:“大哥,父亲身体可好?”伯鲁一听,放过小拂,看着他,说:“你放心,还死不了。”赵毋恤说道:“那我先去见下父亲,过会再来找大哥。”
“找我?找我干什么?我还有事,不用来找我了。”伯鲁白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赵毋恤看着他离去,对小拂说:“小拂,你们先下去休息几天吧,过几天我就和父亲说一下,给你们举办婚礼。”子昂一听,刚才的不快一扫而空,乐呵呵的说:“多谢公子。”小拂脸变的通红,躲在子昂背后,不敢抬头看他,赵毋恤淡淡一笑,说:“你们下去吧。”
赵毋恤一人来到书房,见一个小丫头站在门边打盹,悄悄的走上去,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那小丫头“啊”的一声,跳了起来,脸色吓的惨白,扭头一看,拍着胸脯说:“是小公子啊,吓死我了,你回来拉?”赵毋恤点点头,变戏法似的从衣袖中掏出一朵珠花,戴在那小丫头头上,说:“小颖可越长越漂亮了。”小颖红着脸,笑骂道:“没正经的。”
“怎么回事啊?”一个威严的声音从书房力传了出来,赵毋恤一听,忙说:“是孩儿回来了。”
赵毋恤整了整衣袖,推开门,走了进去,一个男子坐在案几后,约五六十岁,手上拿着竹简,一身紫色的丝绸长衫莹莹发光,一缕黑须落在手中,眼睛看着竹简,正是晋国的正卿赵简子,赵毋恤的父亲。赵毋恤上前一步,跪在地上说:“孩儿见过父亲。”那男子头也不抬,哼了一声,问道:“事情怎么样啦?”赵毋恤抬头说道:“孩儿幸不辱命。”那男子点点头,说:“好了,下去吧。”赵毋恤一听他语气如此冷淡,心中不快,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恭恭敬敬的说:“是,孩儿告退。”说着走了出来。
刚出大院,一人喊道:“毋恤,你回来啦,怎么也不去看看我这个老头啊。”赵毋恤扭头一看,见一个个胖胖无须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原来是家臣姑布,其人深得赵简子器重,忙躬身行礼道:“姑布大人,小侄刚回,还未来得及拜见姑布大人。”
姑布笑呵呵的点点头,问道:“事情如何?”赵毋恤回答道:“一切都已经解决。”姑布一拍他的肩膀,脸上露出赞扬之色,说:“好,。不错,果然不负我一片期望。”赵毋恤心中埋怨其父,脸色变的很是难看,说:“可是父亲他…”
姑布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你也不要埋怨他,他也有他的难处,你要好好努力,姑父会帮助你的,记住,不要和伯鲁闹翻脸,知道吗?”赵毋恤点点头,说:“小侄知道了。”
姑布脸色露出笑意,看着他一脸风尘,说:“好了,好好休息几天。去吧。。”赵毋恤点点头离开了,回到了自己的房中,想起自己出生入死的做这做那,却总也讨不了父亲的欢心,而大哥,那个白痴一样的家伙,一无是处,却偏偏被立为赵国的太子,一切,这一切,只因为自己的母亲是个丫鬟,自己,只是父亲一时风流留下的尾巴,一个没有人欢迎的人。
赵毋恤越想越生气,一个人呆在屋中又十分的烦闷,便叫了子昂一起出来散心,两人一起来到一家酒肆,坐在墙角,点了一盘生牛肉,一盘干烧茭白,一盘花生米,两壶水酒,赵毋恤接过酒连喝了三碗,一句话也不说,子昂顿住笑容,问道:“公子,出什么事了?”
赵毋恤放下酒碗,说:“子昂,你说是不是一个生下来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再努力也是白费力气吗?”子昂一听,一拍他肩膀,说:“这么说呢,也是可以的,好像你生下来就是公子,而我呢,练武十二载,也只是做个侍从。但是呢,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呢,如果不是我十二载的辛苦,又怎么会有与公子一起喝酒的可能呢,努力了,不一定会成功,不努力,却是一定不会成功的,公子。”
赵毋恤点点头,说:“我就是想不懂父亲,伯鲁有什么用,文不懂诗经,武不会练兵,除了会玩女人,他还会什么呀,可是,为什么父亲却总是说他的好,我的努力在他眼中永远都是那么不值一文?”

子昂看着他一脸的痛苦和不解,说道:“公子,立长不立幼,立嫡不立庶,这是文,武王传下来的规矩,公子你既非长子,又是庶出,自然和伯鲁不一样啦。不过这倒也是好事。”
赵毋恤一听,停住不饮,看着他,奇道:“此话怎讲?”
子昂却端起酒碗,一饮而尽,说:“公子,棒打出头鸟的道理你总是知道的吧。”
赵毋恤听了眼睛一亮,露出笑意,点头说:“幸而子昂是我之友。你觉得翟乌此人如何?”
子昂听了低头不语,过了片刻,说:“此人很是古怪,似乎是个山间野人,但时不时说出的话语,以及和狼群相斗时流露出的那种冷静却又绝不是一个普通的乡下人可以做到的,我看不透他,似乎喜怒无常,泼皮无奈,却又极重义气。”
赵毋恤听了摇摇头说:“翟乌,此人很神秘,绝对不是普通之人,他的功夫也很是奇怪,看起来好像毫无章法,但是我琢磨了一下,发现他的一招一式都含有极大的威力,并且极易练成,但是似乎难有大成。”
子昂点了点了头,说:“不错,不知道是因为他力量甚大,才练了这样一套直来直去的功夫,还是因为练了这样的功夫才造就了这么强悍的力量。”两人回想起翟乌用的一招一式,都低头不语。
酒肆厚厚的稻草门帘突然打开,一团寒气随之扑了进来,一下子将赵毋恤和子昂惊醒,扭头一看,一个漂亮的姑娘走了进来,一身黑色的大衣上积着薄薄的一层雪,一张白皙的脸庞冻得通红,艳若桃花,子昂赞道:“好标致的姑娘。”
赵毋恤一看,淡淡道:“庸姿俗粉,比起九尾狐差多了。”子昂一听,哑然失笑说道:“我的好公子,那个不是人。”突然眼前寒光一闪,一柄亮铮铮的弯刀“秃”的一声钉在桌子上,那女子开过来,俏媚倒立,满脸煞气,看着子昂,说:“你刚才说谁不是人,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本姑娘哪不是人啦。”
子昂一听,不由苦笑,心想这女子的耳朵真是好的恰到好处,前面和后面都不听,就听到了这一句,忙解释道:“姑娘,误会了,误会了,我们不是在说你。”
10.那女子说:“这里就我一个女人,你不是在说我是在说谁啊?你少骗我,姑娘我可不是好骗的。”赵毋恤见她衣衫陈旧,本想她是的落魄魂儿,可是脖子上那串柔光闪闪的珍珠项链却是价值不菲,不是一般人家姑娘可以佩戴的气的,于是他笑道:“这位姑娘,我们一时见你生的美,想起了仙女,才有此一说,你不必放在心上。”
那女的一听,脸上露出得意之色,只是在极力压抑,依然虎着脸,说道:“算你小子识相,哼。”“唰”的收起弯刀,回**鞘,动作潇洒之极,惹得脖子上的一串珍珠相互一阵碰撞,发出叮叮响声,几个赖皮汉子看着眼睛发直,可是一看到她腰间的弯刀,咽了咽口水,自喝酒去了。
那姑娘放眼一看,竟然没有空位了,赵毋恤也发现了这个情况,笑道:“姑娘,如不嫌弃,过来同饮一杯如何?”那姑娘水银般的眼睛骨碌碌一转,虎着脸走了过来,看也不看他们两人一眼,赵毋恤叫道:“小二,加副碗筷,再打两斤水酒,切三斤牛肉,一盘羊肝。”
小二很快将东拿了上来,那女子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狼吞虎咽,吃相难看之极,子昂和赵毋恤看的一脸呆滞,对望一眼,想不到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吃起东西来这么难看,想来是饿坏了,待桌子上的牛肉只剩下小半盘,那那女子打了几个饱嗝,拍拍肚子,说:“好饱。”说着拿起包裹径直走了出去,招呼也没有打一个,子昂看着她走出大门,哈哈大笑,说:“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能吃的姑娘,自己不掏钱,还吃的这么心安理得,有趣,有趣。”赵毋恤也是一脸笑意,说:“是很有意思。”
两人心情一扫先前的不快,开心的吃完饭出来,已经是下午时分,走在大路上,突然前面传来一声公鸡嗓子:“小妹妹,跟着哥哥可天天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银,享尽荣华富贵,怎么样。”一个女子的声音柔软的响起:“你是不是真心的啊?小女子一个人孤苦伶仃,你可不能辜负人家啊。”公鸡嗓子的声调顿时提高了三分,说:“我伯鲁怎么说也是赵国的太子,你难道还不相信我?”“我信。”那声音更加柔了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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