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过去说再见不是一件容易事。
即使说出了,也并不一定做的到。
藕断丝还连。
拾欢跟我说话不到一阵,秋色进了来,也不避讳我,直接告知拾欢的头儿找他。
拾欢房里的熏香让人压抑,索性跟拾欢一道出门,只不过他去见他的头,我回我的房。
天色已暗。
枫城的夜来的早,也去的早。
风更大了,夜也更冷了。
枫香漠色灯火一盏一盏亮起,流光溢彩。
风的叫嚣敌不过枫香漠色楼阁的喧嚣。
枫香漠色的夜,热闹。
我坐在屋前木梯上,我需要夜的凉,好清醒自己的脑。
也许要好好整理信息,整理思绪的不是拾欢,而是我。
枫城的夜空是乌蓝色。
细眉似的月,却异常光亮。
一阵秋风卷地面枯叶声,夹杂着很轻的脚步声。
一个人,从枫林中走来。
他的一边空袖在夜风中跳着舞蹈,是右袖。
我住的地方平地架空,有不高的木梯通往,连着一段不长的廊。
他一步步上了梯子。木梯发出很轻微的声响,像是一个人极力克制着呼吸声,生怕惊醒了一个梦。
“你叫尚宁?”他蹲下身。
我看着他。
久到我以为时间怠工,忘记流逝,以致画面定在我看着他,他看着我这一瞬。
“宁儿,”他忽然抱住我,紧的窒息,“我找到你了。”
“结束了,都。”我低低的话像是夜的叹息。
“没有。”一阵风来,连着他的颤抖——身体和话音,“刚开始。”
他的心跳清晰传来,急促而有力,从无序慢慢恢复沉稳。
他的空袖因风擦着我的手。
风不知第几次路过耳畔,他终于放开。
他的发式不再像以前,很早很早以前那样束的纹丝不乱,而是额前垂下几缕,有些散乱,倒像江湖那些放浪形骸的游侠。月色下,垂下的发间隐隐约约是一道道疤痕。左脸眼下颧骨处,更是一明显伤疤,近眼尾处渐淡。这是一记上撩的招式,颜回若不躲的及时,他的左眼怕是不保。
“日子很苦吧?”
他一直看着我,眸一动未动,眼里的小心,惊喜,犹疑倾泻于月色。
我熟悉这种眼神,很久以前,两三天没吃东西,大饿时,突然发现面前摆了一堆精致美食,我想我那时就是这种眼神,傻呆呆地看着,生怕眼前美食是幻觉,然后疯狂扑上去,往嘴里塞,好确定那些食物是真实存在。
“日子很苦吧?”我重复我的问话。
他似乎刚听见,呆了呆,然后摇头,频率很快,像是小孩子否认没做一件事那样摇头。
突然觉的颜回这个举动很可爱,唇角不自觉弯起。
他似乎一愣,黑眸突然闪亮闪亮的,“宁儿,宁儿……”低低喃语着伸手抚上我的脸,流连。
“宁儿,”他的声音在发颤,近乎乞求,“我想看看你。”
“药水在屋里。”不禁微笑,起身进屋。
没有迟疑的脚步声跟上,颜回的脚步声,很轻很稳。
我易的容不再像以前那些面皮子,一扯就能扯下来,要特殊的药水洗才有用。
……
“宁儿……”自从我用药水洗了脸,颜回情动之下抱住我后一直低喃着,一直没松开,仿佛要把这三年没喊的名一下子全喊出来,真怀疑他只会说这两个字了。
“你怎么会来这里?”我终于听不下去,打断他。
“路过。”他小声答着。
“怎么认出我来的?”
他迟疑了会,开口:“拾欢离开后我出来散心,看到你和血影教主一起,在一旁听了你们的话就知道了。”
“血影教主?五大神秘门派之一的血影教?”
颜回一怔:“宁儿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道,“他没告诉你他是谁?”
“没,你知道他?”
颜回揽在我腰上的左手紧了紧:“嗯。”过了会后继续,“三年前南江城是他救得你,这三年我不知道他把你藏哪了,一直在打听,天可怜见,宁儿,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你怎么知道和他说话的一定是我?”我急于想知道原因。
“我听到他和你说话中提到小秋。”颜回顿了顿,道,“只有血影教主才叫他小秋。”
“嗯?”
“他是景容的爹。”
无声,长长的沉默。
我推开他,收拾被褥:“你认出我关这个何事?”
“景容从没对谁起过心思,除了你。而且能让血影教主说这么多话的,也应该只有你了。”颜回小心回答着,末了又补充,“还有,湘水剑在这儿。”
“没了?”
门外的落叶声很清晰。
“还有。”他的声音又小了点,“你和血影教主分开后我一直跟着你。”
“你听到我和拾欢的话了?”
“嗯。”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他去调查了,知道我在这里的化名,还以为他从化名上推测出我。尚宁,曾经面对凤凰门的那位少年,这具身子的弟弟,我用过这个名,当时颜回也在。
“天色不早,你早些回去歇息吧。”
“你生气了,宁儿?”
“没,我累了,想睡觉。”
“宁儿。”他挨过来,脸摩挲着我的脖子,声音软软的,“我不记得回去的路。”
“出了门沿着小径走,会有侍童来接引。”
“我怕黑,怕走夜路。”他的声音可怜兮兮。
曾经是谁,月黑风高追杀我,直到我坠了悬崖;曾经是谁,在月色清朗的夜,出现在宁安殿;曾经又是谁,策马和我连夜奔驰,马不停蹄奔往南江东方世家。
拿捏被角的手停在空中,我侧头看他,他的神情同他声音一样,让人同情,让人心疼的可怜。
“颜回,三年不见,你倒学了好本事,这江湖可又多了一名无赖。”
他不怒反喜:“若是有用,做无赖又有何妨。宁儿,我,我——”话没说下去,他的唇压了过来。
急色过后,他吻的小心翼翼,像是在补偿刚才的冲动,吻的细细软软,极力取悦我。
他黑眸里的光,是投入而又认真,加之左眼下的疤,呈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让人心神荡漾。
不由伸手揽上他的脖子,闭上眼回应他。
“宁儿。”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唇不舍地离开。
一个吻竟让身子发软,靠在他身上,听着他粗重的鼻息绕在耳畔,抬头道:“怎么?”
他的唇大大一弯,黑眸里的幸福盛不下,流淌下来。
他不答,只看着我笑,然后头一低,唇又覆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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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要不要H呢?迟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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